第148章 不是神醫，而是神棍

  鶴凌雲與韓修竹並肩站在皇帝的寢榻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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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坐在皇帝的床沿邊，佯裝關切地替皇帝擦去額角的薄汗，絮絮叨叨地說了幾句「萬盼聖體康健」之類的話，然後對那自稱神醫閻魔的老者道：「你先來吧。」

  讓一個不知哪裡找來的江湖騙子先來，鶴凌雲心中一緊，剛要阻止，被站在他身後的林筱溪扯了扯衣角。

  她今天既然來到了現場，眼睛就不會離開這個騙子，她倒是想看看他能使出什麼手段。

  鶴凌雲得了她的提醒，這才沒有動作，默認了「神醫閻魔」將一雙枯枝般的手搭在了皇帝的手腕上，感受脈搏。

  林筱溪在一旁看得差點冷笑出聲：這老傢伙果然是個神棍，他搭脈的手勢一看就是不太會醫術的樣子，不知道從哪裡依樣畫葫蘆學來的，雖說每個人的脈息都可以從手腕處感受出來，可人與人也不盡相同，不是隨意一搭就可以看得仔細的。

  「神醫閻魔」一診還診了許久，結束後，老神在在地摸了摸鬍鬚，對皇后說道：「娘娘不必憂心，皇上這病，老朽能治。」

  皇后一聽，高興得眼睛裡都是喜悅的光：「老先生此話當真？」

  但見「神醫閻魔」從自己帶來的藥箱中取出一個陶瓷瓶，倒出三顆綠色的藥丸，遞給了皇帝身邊的內侍官：「勞煩公公將這藥丸用溫水化開，給皇上服下，一日三次，每次三顆，不出七日，皇上必能痊癒。」

  「神醫閻魔」什麼也不說，診完脈搏就給藥，這操作也是神了！

  林筱溪不能再坐以待斃了，直接開口問。

  「不知老先生可否給在下瞧一眼這丸子，在下學醫數十年，未曾見過此種藥丸，想一探究竟。」

  「神醫閻魔」顯然沒想到這個明王府來的郎中會在這時候提出這個要求，他目光徵詢地望了眼皇后。

  皇后微微點了點頭，「神醫閻魔」這才將那瓷瓶轉身遞給了林筱溪。

  林筱溪倒出瓷瓶里數顆丸子，放在掌心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許久，趁旁人不注意，悄悄藏了一顆到自己的木鐲子裡，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將瓷瓶還給了「神醫閻魔」。

  「神醫閻魔」見她沒有話講，輕蔑一笑：「老朽行醫幾十載，你這種小輩，老朽見多了。」

  「是在下不才，竟瞧不出來其中關鍵。」林筱溪故作遺憾地笑了笑，然後朝皇后行了一禮，問，「皇后娘娘，現在可以讓小的替皇上診治了嗎？」

  皇后卻不以為意地別過臉去：「方才是拿不準神醫是否有辦法，如今神醫表示皇上七日內便可痊癒，本宮想著，那就不勞煩明王府的郎中了。」

  這意思是看都不準備讓她看了。

  鶴凌雲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但卻沒有發作，轉而對韓修竹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韓三公子回吧。」

  韓修竹和鶴凌雲使了一個眼色，便帶著林筱溪退下了。

  然而，就在離開皇帝寢宮不遠的路上，另一名和林筱溪衣著一模一樣的小廝從暗處走了出來，代替林筱溪跟在了韓修竹身後一路走出宮門，在侍衛的目送下離開了皇宮。

  而林筱溪則在與那小廝交接的時候，被一名宮婢引到了旁的一座空曠偏殿裡。

  「林小姐請在此稍後，六殿下晚些便會過來。」

  那宮婢把她從韓修竹眼皮子底下接走，韓修竹默認了，她又直接喚出了林筱溪的身份，讓林筱溪放下了心，看來，把自己留在宮中候命，也是鶴凌雲的主意。

  「有勞了。」她對那宮婢道了謝，便靜靜侯在屋內。

  桌子上還擺著熱茶和點心，連床上都鋪著新的被褥，看來鶴凌雲想得十分周到。

  既來之則安之，林筱溪也不慌不忙，吃了些點心後，淺淺地睡了一覺。

  直至黃昏時分，鶴凌雲果然來了。

  這偏殿一看就荒蕪良久，外頭無人看守，他卻好似做慣了翻窗的賊，竟不走大門，從窗戶外闖入，反而把林筱溪嚇了一跳。

  「六殿下一看便是個慣犯了！」她安撫下自己慌亂的心，抱怨著覷了他一眼。

  鶴凌雲也不否認，大方一笑，自行落座，端起茶壺便直接喝了起來。

  「與皇后在父皇榻前虛與委蛇了半日，實在煩躁，皇后親眼目睹父皇喝下了那藥丸泡開的藥湯，才肯離開。」

  林筱溪聞言一驚：「你竟讓皇上喝下了藥？」又急又怒，圍著桌子來回踱步，「你怎麼……你真是……唉！我應該找機會提醒你的，那老騙子給藥的時候我不方便講，可那不代表藥沒問題，我想你在那裡守著自然是有分寸的，哪知道你竟……」

  「我竟如何？」鶴凌雲看她著急模樣，竟是一點不緊張，反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等林筱溪反應過來，覺得被他耍弄了，這才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真當我這麼傻？我自然知道當時的情況，你是無法阻撓老神棍給藥的，但我既然看到了，又豈會眼睜睜看著父皇服下那藥？所幸藥要溫水化開，那這燒水化藥的人，自然是可以買通的，所以後來給父皇喝的，只不過是綠油油的薺菜湯罷了。」

  林筱溪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又憤憤然瞪了鶴凌雲一眼，氣道：「殿下拿我尋開心，可好玩？」

  「好玩，好玩極了！」鶴凌雲乾脆大笑起來。

  氣得林筱溪差點給他一拳頭，但想到正事，還是很快冷靜下來；「我在這兒等殿下的這一下午，已經研究過那顆綠色藥丸了，這不是什麼藥，而是一種毒。」

  鶴凌雲笑意一收，眸中鋒芒畢露：「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歹毒的婦人，竟想直接找神棍毒害父皇！」

  林筱溪點了點頭：「她恐怕已經想好了退路，因為那丸子裡摻雜著令人精神振奮的罌粟，皇上服用過後，會有兩三日的醒轉，醒轉後，精神狀態十分康健，看上去就跟痊癒了似的，可兩三日過後，身體會每況愈下，再難復甦，直至五臟六腑被徹底掏空，就回天乏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