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將軍百戰死

  沒有人相信君堯會是個好將軍，連他的親媽都不信，所以他的親媽走了，他的傭人走了，他一夜之間竟然只剩下一個從街邊上撿來的小乞丐。

  許是覺得君堯的婚禮太高調讓上層沒了臉面，許是覺得君堯就是個紈絝子弟，不過是不想丟了將軍府淡定的臉面才出來說什麼自己武藝了得，又或者，真的是戰爭沒有結束。

  君堯在婚禮當天被上層一道聯合指令給叫走了，那時候他才和初一換完了戒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無論生老病死，我都無怨無悔」這樣的誓言。

  其實也用不著說吧。

  穿著老嫁衣的小初一定定地看著君堯換上少將軍的軍裝，踩著鋥光瓦亮的軍靴在她面前一如給她那碗粥時的笑。

  「阿初，你等我回來。」

  那話不停地重複著，漸行漸遠，牆上也終於停止了這回憶似的劇情，鏡頭裡只剩下了初一。

  她垂著眸子，不聲不響。

  一道長長的嘆息，在夜色里乍然聽到，些許駭人。

  

  「阿初，我回來了。」

  「將軍回來，阿初自然是高興的。」

  阿初抬起頭，依舊是那副無人能讓她重視起來的懶洋洋，視線盯著白牆，唇角一抹笑意。

  「將軍，回都回來了，何不現身一敘？」

  「你以前，總是叫我阿堯的。」

  牆邊緩緩映出一個人影，他蓬頭垢面，臉上一道深可見骨的長刀疤，頭髮凌亂沾染了灰塵，軍帽歪歪斜斜地扣在腦袋上，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

  唯有腳上那雙軍靴，依舊鋥光瓦亮，像是剛被他穿上似的。

  「將軍受苦了。」

  初一點了點頭，緩緩起身走到了君堯面前，他和走的時候不太一樣了，看起來成熟了很多也堅毅了很多，不像是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

  而初一已然忘了自己的年歲，她站在幾步之外，神色哀傷里又帶著一絲瞭然。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君堯伸出手，那沾染了血污的手徑直從初一的臉頰穿過，沒有一絲阻礙。

  「戰爭結束了，我回來了。」

  戰爭結束了嗎？

  初一有過一瞬間的茫然，旋即又想起，鄰國已經二十年沒有來犯了。

  二十年前，她和君堯結婚的第九年，也是君堯出征的第九年。

  鄰國突然投降撤軍，將之前占領的兩城悉數奉還，並承諾永不來犯。

  舉國上下還沒來得及慶祝，甚至還沒有人來得及宣傳一下帶領軍隊把對方打服了的將軍是君堯，便有前線消息傳來，君堯在接受鄰國投降時，現場發生了本不應該出現在戰場的大爆炸，君堯所率受降隊伍攻擊二十三人，無一生還。

  連帶著還有鄰國過來遞降書的鄰國大將軍。

  關於那場大爆炸，時過二十年，仍無人知曉是何人所為。

  「將軍既歸，可有什麼話要對初一說？」

  初一收斂好心神，緩緩勾出一抹笑。

  「比如，那場大爆炸究竟何人所為？」

  「誰是既得利益者，便是誰了，他膽子倒是大。」

  君堯嗤笑，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含情脈脈地看著初一。

  「知道你過得好，我便放心了，這些年我一直怕你受了別人的欺負，怕你又像當初那樣，把自己搞得亂七八糟的，出去討飯。」

  「將軍想多了，我過得很好，再不濟變賣了將軍府，也夠我逍遙一生了。」

  明知道君堯把將軍府看得比什麼都重，初一還是笑嘻嘻地說要變賣將軍府的話來惹怒他。

  「左右不過是些死物，你願意變賣倒也是好事一樁，也算讓它們有了最值得的歸宿。」

  出乎意料，君堯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初一，根本沒把將軍府放在眼裡。

  初一倏然一靜，苦笑著搖了搖頭。

  「早知道你不想要，我可真賣了，何苦惹了這麼多麻煩幫你維護著。」

  另一邊的老掛鍾噹噹當敲了十二下，預示著午夜十二點的來臨。

  君堯身形漸漸變得透明，臉上卻依舊掛著笑。

  「知道你過得好，我便無牽無掛了，若有來生，你在街邊撿了我吧。」

  不等初一回應，君堯便消失了個乾淨。

  就連初一身邊的場景都跟著變了又變，最後成了一間偌大的客廳，客廳里燈火通明，傭人們靜悄悄地站在一邊，好似不存在似的。

  「老大，舒雅小姐的生日宴會開始了，您該過去了。」

  一聲嘶啞乾澀的男聲出來，穿著玩偶服的小矮人化著小丑妝，嘴角咧得很大，看起來像是在詭笑。

  「我乏了，你替我送份禮物便是了。」

  幕布陡然一暗，所有的景象消失。

  舒雅死死抓著身邊穆子期的手，聽著一聲聲咔噠咔噠的聲音由遠及近。

  玻璃花房外的遮陽瞬間全開，大把大把的陽光傾斜而入。

  舒雅下意識擋了一下，看到了從幕布方向向著自己走來的，穿著玩偶服化著小丑妝的小矮人，他嘴角咧得很大，看起來滑稽又可笑，手裡端著個托盤，咔噠咔噠地走到她面前，遞了過來。

  「女王大人祝舒雅小姐，生日快樂，永遠美麗！」

  岑軒帶頭喊了一句生日快樂，整個花房裡瞬間擠滿了生日快樂。

  穆子期牽著有些呆愣的舒雅拿走了小矮人托盤上精心包裝過的禮物，讓舒雅摸了摸小矮人的頭。

  「舒雅小姐收到，謝謝女王大人，也謝謝親愛的Clown。」

  Clown，小丑，曾經是舒雅順口一提的人物，他是個絕對仿真的智慧機器人，一直不離不棄地跟在初一身邊，是她最得力的手下。

  而穆晚晴賦予了Clown更深層次的含義，Clown是君堯留給初一的，除了偌大的將軍府之外，唯一的活物。

  哪怕Clown其實並不算個人。

  更讓舒雅沒有想到的是，不僅僅是遊戲裡出現了Clown，現實里竟然也會有一個活靈活現的Clown，唯一的區別也只是表情的不同。

  「嗯，Clown要感謝禹承澤先生的友情贊助，在知道我準備按你的意思設計這樣的人物之後，我們商量了一下，一個準備劇情，一個準備現實的Clown，另外，他的配音是由你身邊的穆子期先生友情提供。最後，Clown也是我們送你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