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前人的痛

  「他是妖精。」

  周剛怒吼，「跟你一樣，是沒心的妖精。」

  「是你不肯信任我。」

  女人一臉哀傷，「如今你什麼都知道，我也不隱瞞，我跟你的孩子，出生之後沒辦法化成人形，我只能獨自帶著他四處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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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我欺騙了你的感情，另有他人，可你知道我這三年怎麼過的？你只是悲傷老婆走了，可我呢？」

  「人族容不下我們的孩子，妖族也容不下，在化形之前，我東躲西藏，風餐露宿，我跟孩子吃的苦你看到了嗎？」

  「等到孩子可以化形，我以為我們依舊能夠恩愛的生活在一起，可我帶著孩子回來得到的是什麼？」

  女人越說越激動，最後近乎是低吼，「你們人常說人心不蠱，似妖魔鬼怪，以此形容妖魔鬼怪多可怕，但這個世間，最冷漠，最無情，最惡毒跟可怕的，是人心才對。」

  男人癱坐在地上，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能說什麼，神色呆滯。

  「蛞蝓，我們走吧。」

  哈兒離開了。

  徹底對這個家失望，徹底對這個男人失望。

  「爸爸……」

  小男孩伸手要去抱住男人，想要給他一點安慰。

  「錯了？」

  周剛抬起頭，眼淚跟下雨一樣，失神一陣，又猛然推開小男孩，「兒子，是爹無能，是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

  「今後你自己好好活吧。」

  男人垂頭喪氣，今天這一場家庭變故，並不是毫無用處。

  女人最後那一番話，徹底讓他幡然醒悟。

  錯的不是自己的妻兒，而是他自己。

  「爸爸，你……」

  小男孩滿臉驚恐，看著已經失去所有生之意志的男人，嚎啕大哭，死死抓著男人胳膊，「你不要丟下我，爸爸，我會聽話的。」

  「你不讓我吃，我就不吃，你讓我在家，我就乖乖呆著，再也不跑出去玩，爸爸，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哎。」

  男人看了一眼男孩，擦擦眼淚，直接推開跑出去。

  「爸爸……」

  男孩無助的趴在地上痛苦，嘶吼，可是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時光荏苒，一晃一年過去。

  春去秋來，這個家已經布滿灰塵，只留下一個肉球吊在房樑上。

  肉球渾身殷弘，偶爾有粘液滴落下來，蠕動的表皮就跟跳動的心臟一樣。

  葉凡坐在地上發呆，看著這個肉球一開始還有絲絲清純的靈氣，後來完全被魔氣覆蓋。

  「哎，果然人之初性本善，妖怪也是如此，之所以化成了魔，都是後天悲慘經歷造成的可悲局面。」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思緒飄散，場景變換，再睜開眼睛，只看到山海圖出現，鋪天蓋地，將整個房間籠罩其中。

  「我不甘心，世人都負我，為何我不配得到幸福！「

  這是蛙妖最後的嘶吼，好似在跟命運抗爭，也好似是對命運不公的控訴。

  最後只能被吸納進入山海圖之中。

  畫卷收斂，落在葉凡手中。

  「你也是苦難之人，若是可以在畫卷中修煉，洗心革面，我尚且不煉化你。」

  葉凡拍拍畫卷，「好好反省一下，知道你苦難，也同情你苦難，但苦難不是你害人的理由，做人也好，做妖也罷。」

  「知道苦難的滋味兒，怎麼可以舊景重現，製造人間慘劇呢？」

  他此時深呼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被洞穿的手腕，鮮血淋漓。

  這肯定是要去醫院，自己沒辦法簡單包紮。

  讓他在意的是，昨天脖子上的傷還可以說是自己摔倒了被樹叢刮的。

  可這個傷呢？

  你總不能說出門直接砸刀子上了，直接被貫穿。

  這說出來誰相信啊？

  此時房門打開，看著男主人走進來，也許是沒有妖怪的影響，整個人顯得正常很多，一進門啥都沒看到就開始道歉，「不好意思，之前是我行為過激了，我自這裡向你道歉。」

  「哎？」

  他說話注意到葉凡，「你胳膊受傷了？」

  「還真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葉凡嘖嘖稱奇。

  妖怪被收，這家男主人都好似變成另一個樣子。

  「屋內也沒有什麼尖銳的物品，小師傅，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男人態度大變，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主動去幫葉凡拿工具箱。

  葉凡卻不打算去醫院。

  這種傷，真去醫院打石膏，估計十天半個月別想要長好。

  倒時候別說去封其他妖精，就是工作都完成不了。

  所以他果斷拒絕，「不需要，我自己去醫院就行。」

  「看來今天還是修不成，回頭我讓同事過來。」

  「你等一下。」

  男人立馬拉住葉凡，轉身去了另一個屋子，可以聽到他跟自己老婆孩子說話的聲音，然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