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媽求你了

  「瞧你高興那樣，快端回去，待會灑了又要嘰嘰喳喳哭喊。」

  老人從雜誌移開視線，寵溺著瞪了眼鈴兒，詞語雖責怪，但語氣里卻全是溺愛之色。

  小女孩道了聲是，步子邁得格外快，老人從榻榻米上坐起身，皺眉望向窗外，合上手裡雜誌，輕聲道：「過完年，就是春天，醫院那邊……沒再通知你去」？

  虞書錦盤腿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喜之郎果凍，捏著小勺子，一口一口往嘴裡送去，她仔細想了想，的確是沒有通知，倒也不以為意。

  「醫院那邊，掛了我的證書，哪怕我不去，工資也會照舊打到卡上，這個不用擔心。」

  老人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可不知為何，他心裡總是隱隱生出一股子不安來。

  虞曼雯坐在電腦桌前，屏幕一幀又一幀閃過奢靡照片，女人身姿倒比不上虞書錦前凸後翹，她無意從一個富婆手裡買下這些，沒想到，那張臉……如今卻有了大用處。

  

  她倒要看看，虞書錦還要怎麼翻身，光是輿論的唾沫就足以將她淹死。

  她眼眸底閃過一抹得逞，熟練打開ps軟體，複製粘貼的事情手到擒來。

  眼看著女人身姿逐漸曼妙，跟記憶中的形象越發重合，在不同男人身下婉轉承歡，心中積怨已久的情緒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不由得放聲大笑。

  「笑什麼呢？」

  一道呵斥聲音響起，虞曼雯立馬噤聲，手忙腳亂去關電腦屏幕，然而此刻，虞天盛已然推門而進，幸虧最後一刻，滑鼠總算點到叉。

  「沒，沒什麼……」

  她低下頭，這些天她都不敢到男人眼前晃，手指緊緊抓著衣服下擺，目光時不時看向電腦屏幕，閃爍其詞。

  虞天盛凝望她一眼，戰戰兢兢的模樣，叫她沒來由覺得煩悶，大手一揮。

  「沒什麼就快去照顧你媽媽，她要起床了。」

  說罷，轉身離開，似乎再多待一秒下去，他便忍不住厭惡這個女兒。

  虞曼雯低低應聲，待到那抹身影離去，心下鬆了口氣。

  火速將整理好的照片上傳到u盤之中，面上難得帶著少見笑意，步伐輕快往程麗雅所在的房間而去。

  自從程麗雅出院之後，終日不是坐在輪椅就是躺在床上，甚至連虞天盛都對她不再似從前，程麗雅待在房間內，鬱鬱寡歡。

  眉宇環繞之間，常瀰漫著一股印結之氣，連虞曼雯都不喜歡與她長時間待在一起。

  她端著早餐推開房門，程麗雅似乎早就醒了，如同木偶一般呆滯坐在床上，見她來，悠悠轉動眼珠子。

  無端落下兩道清淚，身邊服侍她換衣的下人都渾身一僵，忙不迭加快手上動作，匆匆換好，甚至都來不及跟虞打招呼，轉頭就退了出去。

  這也乖不得她，畢竟整間屋子就像是淪陷在低氣壓的泥潭，程麗雅就如同一汪沼澤，倘若被她牽連，便會一同陷進悲傷情緒之中。

  「媽，我餵您吃早飯。」

  虞曼雯轉身放下餐盤，為了方便程麗雅吃飯，特地調回這張床，她擺好桌子，掌心捧著一碗熱粥。

  吹了吹，遞到程麗雅眼前。

  「媽，快趁熱吃吧，待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白嫩手指捏著瓷勺，宛如哄小孩般，可哪怕是一汪熱水，到了她這裡，也只有被冷情緒澆滅的份。

  虞曼雯手都快舉軟，也不見程麗雅大發慈悲開口，對方偏過頭去，似乎不願理她。

  「媽，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她嘆了口氣，放下手裡勺子，低垂下眸子，眼眶裡早已哭不出淚水，這樣的事情，每天都要上演。

  「曼雯，曼雯，媽媽拜託你，你去求求虞書錦好不好，你去給她認錯，只要你給她認錯，她醫術那麼高明，說不定……說不定可以治好我的雙腿呢。」

  她宛如失心瘋，淚水一道接一道從臉上滾落而出，拉著虞曼雯的雙手不斷祈求。

  「憑什麼要我給她認錯啊？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要我給她認錯！？憑什麼！是她，是虞書錦那個賤人，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而現在……我的好媽媽，居然要我去向那個賤人認錯！？我有什麼錯！？我沒錯！」

  虞曼雯像是被戳到痛處，扯著嗓子，大聲跟程麗雅辯駁，似乎要一股腦將胸腔中的氣發泄出來。

  「對啊，失去雙腿的又不是你！又不是你！你怎麼知道我的感受？」

  程麗雅也扯著嗓子吼了兩句，失魂落魄低垂下頭，眼淚無聲落下，雙手捏成拳頭，狠狠錘向大腿。

  卻沒有一絲感覺，神經麻木，淚腺更加崩潰，幾乎要哭出血來。

  虞曼雯後知後覺回過神，自己說錯話，瞧程麗雅死命捏著雙手狠狠砸向大腿的動作，任由熱淚滾落，伸手制止住她的動作。

  「媽！我錯了！媽，你別這樣，我錯了，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媽！」

  早餐已經被掀翻，熱粥灑了滿地，有些濺到她腳踝，像毫無知覺般。

  「怎麼了，怎麼了，大早上的，吵吵什麼？」

  虞天盛火急火燎走進來，脖頸間的領帶還松松垮垮繫著，入眼便是一團亂糟糟景象。

  女兒跪在地上，離她不遠處，就是那滾燙熱粥，大手抓著虞曼雯的肩，沒好氣兇狠道：「你也想讓自己受傷是吧？受傷了誰來照顧麗雅？」

  餘光掃到她腳踝處泛起的紅腫，煩悶湧上心頭，大手揮了揮：「行了行了，哭哭哭，就知道哭，叫管家給你擦點燙傷藥。」

  一把將虞曼雯轟了出去，嘆了口氣，抬眼看著床上自憐自艾的女人，邁著闊步走去，壓低聲音道：「這件事都過去那麼久了，更何況，曼雯也不是故意的，你別逼她了。」

  程麗雅聽她這話，冷笑一聲，攥緊身下床單，眼含憤怒看他。

  「我不逼她？那我呢，我就活該下半輩子都殘疾是嗎？要不是她！」

  最後半句話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無論如何，虞曼雯都是她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