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往事

  金父震驚地望著金靈，他確信自己的寶貝女兒偷聽到了他和那個年輕人的對話。

  病房裡陷入到了振聾發聵的沉默當中！

  金父先是回視著金靈炙熱的目光，然後別過頭避開，將目光投向了夜色茫茫的窗外。

  父女倆就這樣一個躺靠在病床上，一個站在病床前，如同兩座石雕一般。

  足足沉默了五分多鐘。

  這五分多鐘里兩個人未發一言，空氣中充斥著劇烈的意識搏擊，仿佛相互之間你來我回交鋒了千言萬語。

  金父到最後終究是敵不過氣勢強大的金靈，輕聲嘆了口氣，說道：「是。」

  金靈既得知於藍要雇兇殺妻之後，又得到一個令她早有心理建設，面對現實時依舊無比震撼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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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看著蔫蔫笨笨的年輕人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感覺頭頂上空的那朵小烏雲又回來了，天靈蓋兒一熱，就萎在了病床上。

  「靈靈，這件事……其實我已經把這件事兒處理得非常好了，就算和他一輩子不見面也不妨礙咱們一家三口啊。」金父直起身子從床上下來，坐在金靈旁邊摟住了她，說道，「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你奶奶定下的事情，當時……當時爸爸不能違抗的。

  爸爸知道那種在婚姻中被父母強迫的痛苦，所以對你的婚姻爸爸並沒有過多干涉。」

  金靈終於明白父母為什麼明明不喜歡於藍，可並沒有強烈的反對，而是三勸五勸後就放棄了。

  「爸……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您是……怎麼解決的？」

  「哎……」金父長長嘆了口氣，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將那段往事娓娓道來：「當年你爺爺在那個荒唐的年代被趕進了牛棚，小芹他爸媽拼了命的把他救了出來，後來為了感謝小芹他爸媽，你奶奶當時就給我們定了娃娃親，你爺爺和你奶奶一輩子重信重義，即便後來回到了省會工作，你爺爺和小芹的父親接連去世，依然沒有忘記當初的承諾。後來……」

  金父咽了口唾沫，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緩了緩，繼續說道，「後來我就在你奶奶的強烈要求下娶了小芹，只不過當時我們兩個人在老家匆匆辦了婚禮之後，沒多久我就離家出國留學了，並沒有來得及領證。當時我也存著不想領證的小心思，小芹似乎也看出來了，並沒有強迫我……

  在我留學的時候，小芹的母親也去世了，回國之後我沒有回老家，而是來到這座海濱城市創業打拼，在一次聚會上遇到了你媽，然後我們就戀愛結婚了……

  我……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當時小芹懷孕了……後來我沒有回老家，她一直在老家生活，也沒有告訴我孩子的事情，她甚至搬了家，也沒有告訴你奶奶……我本來想著把過去的一切當成是一場夢，可是……」金父喘著粗氣說道，「去年的時候她突然聯繫到了我，說近幾年她沒有再嫁，可是身體大不如前，想跟我要點錢看病……」

  金父說到這裡忽然哽咽起來，下巴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金靈幫父親梳理著後背，緩了好久才說道，「我確實對不起她……雖然我和她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我能看出來她骨子裡的那股倔勁兒，如果不是有天塌下來的事兒，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聯繫我的……我當是就給她打了十萬塊錢……

  直到那個時候她都沒告訴我有這麼大一個兒子，我當時以為她一個人過日子很苦，甚至有可能也結婚了，走投無路找我要錢，所以我本著愧疚之情給她打的錢，我根本沒有想到她竟然生病了……

  之後的一年時間裡，她又接連跟我要了三回錢，我一共給她打了五十萬，我總覺得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我怕她是在……」

  「你怕她在敲詐你……後來你才知道她癌症晚期，她的……你們的兒子又有點憨傻，根本沒能力照顧她，也沒有能力照顧自己，」金靈忽然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嘴，有些激動地說道，「也許，她根本沒用那五十萬看病……」

  「啊？」金父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金靈，問道，「怎麼可能？她已經癌症晚期了！」

  「她應該是把錢留給了她的兒子，」金靈搖了搖頭，糾正道，「你們的兒子。」

  金父頓時恍然，一時間張口結舌，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也許，她讓她的……你們的兒子來看你，並不是來和我分家產……她只是想向你證明。」

  「證明什麼！？」

  「證明她跟你要的錢她沒有亂花，也沒有敲詐你，都留給了你們兒子。她也只是希望未來她的兒子不至於餓死，甚至能結婚成個小家。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從你身上撈好處。」

  「靈靈……你……你怎麼都知道？」

  金靈愣了片刻，喃喃說道：「我也不知道。」

  病房再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金父臉上的皺紋仿佛一下子冒了出來，眼神漸漸黯淡，良久，才淡淡地說道：「我本來想著先跟你媽商量一下，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啊。」

  「我媽多少應該也猜到了一些。」金靈說道，「家裡平白無故少了五十萬，她又不傻，而且這麼多年來奶奶得了阿爾斯海默就算再糊塗，隻言片語中我媽也能猜到，今天那個年輕人來，你的表現她或多或少的都應該明白了。」

  「靈靈，你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你一直在門外偷聽啊？」

  「這還重要嗎？」金靈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金父，問道，「你應該鄭重地跟我媽解釋一下。」

  「這件事我本來想打進墳墓，永遠維持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看來始終是躲不過了，」金父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這幾天會抽空跟你媽解釋清楚的，她原諒與否……」

  說到這裡金父搖了搖頭。

  金靈用忐忑的眼神看著父親，說道：「其實我來找您，是有其它事兒的。」

  「哦？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