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砸擊

  金靈從淺睡眠中猛然驚醒。

  她聽得清清楚楚，那個聲音像是有人用磚頭故意砸了下後排左側車門。

  砸擊聲足夠驚醒她，卻不會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她從座椅里直起上半身，像一隻警戒的狐獴，透過車窗看向顧凱指的一個名為「PA保險」的紅頭小門店。顧凱估計已經進去了，他也不可能聽到。

  

  「咣！」

  砸擊聲第二次響起。

  金靈惶恐的從副駕駛爬到了後排，想透過玻璃窗看看是誰在砸車。

  不過她心裡再清楚不過，一定是那個來殺自己的兇手。

  他是怎麼跟蹤過來而不被顧凱發現的？

  他又是從哪突然冒出來的？

  他躲藏的位置在哪？

  金靈小心翼翼扒著頭，從後排玻璃窗上儘量往下看。

  她的視線只能看到車窗外路邊馬路牙子的位置，車底位置就是視線盲區了。

  「咣！」

  第三聲砸響，因為離得太近，嚇得金靈整個人渾身抖了一下，摔倒在車座上。

  她根本沒有看到那個人！

  或者說，那個人一定知道她要看這麼一眼！

  金靈猜測他應該是躲在車底下，然後連著砸了三下。她趕忙掏出手機，給顧凱打去了電話。

  「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

  金靈掛掉了電話。

  難道顧凱還沒跟他在歐洲的朋友聊完天？

  「咣！」

  第四聲砸擊聲傳來，仿佛死神在叩門一般。

  金靈雖然經歷過七次死亡，擁有豐富的「死亡經驗」，可死亡的滋味並不能因為經歷得多而使她變得從容淡定，那種劇烈綿長的疼痛感也不會讓她變得麻木遲鈍。

  她下意識地伸出去手想推開右側車門，可理性立馬叫停了自己的動作，手停在了半空中。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去，一旦出去反而掉入了兇手的陷阱。

  況且這個地方很少有人走動，馬路上的路燈沒有覆蓋到汽車停靠的位置，又加上汽車車頂上方有濃密重疊的樹影遮蔽。車子本身就停在暗處，距離那一排平房商鋪門口最近的也有個十米左右。

  車子仿佛一座孤島，周圍暈開的黑暗如同漫無邊際的汪洋大海，而那兇手如同游弋在孤島周圍的鯊魚。

  「顧凱這個笨蛋停的這是個什麼鬼地方！」

  金靈忍不住小聲咒罵道。

  「咣！」

  車門傳來第五聲砸擊響。

  「敲敲敲！有本事你把車門敲穿啊！」金靈用力砸了一下車框作為回應，衝著車窗外大聲喊道。

  車子的密閉性很好，她的呼喊聲在外面聽來就像是從罐頭裡發出的微弱的悶罐兒聲。

  她掏出手機繼續撥打顧凱的手機。

  手機依然在通話中。

  按道理來說顧凱不可能進人家門店裡打電話，一定是在周圍的露天地方打，可她從車子裡往外掃視了一圈，在商鋪附近並沒有見到顧凱的身影。

  她正焦急間，忽然發現她剛才的話好像起到了效果，砸擊聲消失了。

  金靈喘著粗氣，這才感覺到車裡的空氣變得稀薄了，她最擔心自己窗戶開個縫的時候，那個兇手突然發難。

  或者他就是在等這樣的機會。

  金靈一手握著車鑰匙，一手舉起了小剪刀，只要那個兇手敢用手指頭扒窗戶，她就用剪子戳死他！

  「哧~」

  副駕駛的玻璃窗落下了一條蒼蠅側著身才能爬過去的縫，空氣中夾雜著濃烈的氧氣，伴著涼爽的草木味道衝進了車裡。

  金靈感覺自己嗅到了空氣中香甜的味道，像癮君子一樣貪婪地猛吸著縫隙中流進來的空氣。

  因為敲擊聲是從汽車後排左側車門發出的，也就證明那個兇手在後排左側位置車下，很可能是躺著的，現在打開副駕駛的窗戶，對方反應過來的時候需要爬過來，正好自己可以多吸幾口空氣，哪怕再關上。

  那個兇手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車子周圍安靜得可怕。

  金靈重新躺靠下來眼睛死死盯著那條車窗玻璃的縫隙，她可以肯定自己升起車窗玻璃的速度一定會比兇手快。

  足足過了十分鐘，她情緒穩終於定下來，懷疑那個兇手已經走了。

  「嘿！你幹嘛呢！？」

  金靈忽然從座椅上直起身來，回頭看到車後面，那是剛才聲音發出的位置，透過後車窗看到一個慢慢走過來的人，他的目光並沒有看車，而是順著車子向前看去。

  金靈再回頭順著擋風玻璃看去也沒看到人，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但迅速將玻璃窗關上。

  「叩叩叩！」

  那人搓了搓鼻子，敲了下副駕駛玻璃窗，對著車裡的金靈說道：「小姐，剛才有個人在你車子下面搞鬼，您看看車子漏油不，車胎扎釘子沒？」

  金靈警惕性很高，並不打開車窗，說道：「知道了，謝謝啊。」

  「好的。」

  那人討了個沒趣兒擺了擺手就走了。

  金靈目送那個人身影一直消失在擋風玻璃的視線極點，這才輕輕舒出一口氣，重新打開了一條縫。

  「叮鈴鈴鈴~」

  「顧凱，你剛才幹嘛去了！？」

  「我一直在彭潤豪的PA保險門店裡啊，前面還有一個客戶正在跟他聊呢，中間歐洲朋友打來一通電話，又有新的發現，」手機聽筒里傳來了顧凱略顯疲憊的聲音，說道，「你那怎麼了？」

  「還怎麼了，剛才肯定是那個兇手，他躲在車底下砸了好幾下車門！」

  「不可能吧？咱們過來的時候我故意繞了一圈，沒發現有人跟蹤，我想有可能是沒跟得那麼緊，我就專門停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位置，好讓對方發現不了，」顧凱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金靈聽到顧凱的聲音就充滿了安全感，他的解釋也合情合理，於是問道，「你歐洲的朋友又說什麼了？」

  顧凱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關于于藍的，我想他不僅僅對彭潤豪有三十五萬的債務，而且他應該有其它各大銀行和APP平台的高利貸……我這沒有於藍的手機號，你給我發一下，讓我朋友查一下他的個人信息……」

  「呃……」

  金靈剛張開口，突然欲言又止。

  她非常清楚把於藍的手機號，甚至謝曉嬌的手機號發給顧凱歐洲的朋友，那個人一定能黑進兩個人的私密信息中，甚至兩個人的齷齪事都能公之於眾。

  她也終於明白顧凱為什麼一再強調並且堅持先找到殺人兇手和幕後黑手的原因，他想幫她儘快擺脫死亡循環，減少死亡的痛苦折磨。至于于藍和謝曉嬌，孫黑皮和錢胖子，金父憑空多出來的兒子，他都有辦法幫金靈搞定。

  根本不需要冒著多次死去的痛苦反覆循環。

  想到這裡金靈心中有些感動。

  可是，她並不想把於藍和謝曉嬌的手機號交給顧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