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敲門

  於藍臂彎里夾著被子從臥室回到了客廳，輕輕將被子鋪到金靈身上蓋好，躡手躡腳地來到玄關門口的玄關鏡前開始整理衣服。

  他蓋被子的動作還是將淺睡眠的金靈壓醒，後者睜開眼看到他穿著正裝，不解地問道：「老公，你幹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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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藍被背後金靈的聲音嚇了一跳，通過玄關鏡看到金靈披頭散髮地從沙發里慵懶地坐了起來，他臉上一閃而過驚恐的表情，為了遮掩慌張，假意彎下腰去鞋櫃裡找鞋子，輕輕地清了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晚上店裡同事們請兩個重要的客戶吃飯，剛打電話叫我去呢。」

  他偷瞥了一眼鏡中金靈略帶戒備的臉，就聽到她冷冷地問道：「去哪？」

  於藍穿好了鞋子站起身，不敢和鏡子裡的金靈對視，他自顧自整理衣服，又系好了領帶，空氣中足足沉默了二十多秒鐘，才說道：「大海碗。」

  金靈盤腿坐著，歪著頭，不滿地將被子推到一邊。

  聽到動靜的於藍，通過鏡子看向眉頭微擰的金靈，她板著臉，不滿地說道：「你那些同事們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有痛風還叫你去吃海鮮！」

  於藍拾起了玄關鏡旁的梳子，看向鞋柜上方牆壁上的日曆日期，15號上標記了一個紅圈，用手點了一下，一邊用梳子梳理髮型，一邊說道：「我有藥，沒事兒。」

  金靈關心地說道：「老公，可你痛風剛好一點又……」

  於藍對著鏡子長長嘆了口氣，調整好情緒，回過身走到沙發前坐在了沙發扶手上，上下打量著金靈，眼神飄忽不定，故作真誠地說道：「現在房地產不景氣，我再不維持好和那些客戶，店裡銷售們的關係，誰還買房子？誰還賣命幹活啊？沒人買房子沒人幹活，我這個店長賺什麼錢？沒錢以後怎麼養活你和孩子……」

  一說到「孩子」，他的眼神明顯有些心虛，避免和金靈眼神接觸，將目光投向了金靈面前的那杯涼白開，想要繼續說話卻欲言又止。站起了身，往廚房走去。

  金靈伸手去拉他想尋求安慰卻拉了個空，有些緊張地衝著廚房的於藍說道：「老公，咱們區這有個連環殺人犯！你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啊？」

  於藍從廚房裡掂出來一袋垃圾走到玄關門口，回身安慰道：「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那個殺人犯再傻也不可能躲到咱們小區吧？

  咱們小區裡有24小時門衛監控和物業值班，相互之間又有鄰居，別說殺人犯了，就算進來個陌生人也得盤問一下。

  再說了，一個小區這麼多戶人家，哦，殺人犯就偏巧等我出門了來敲咱家門啊？沒事的。」

  金靈咬了咬嘴唇，小聲說道：「可是老公，我還是害怕……」

  於藍打斷道：「行了，你別動了，你想吃什麼等會我給你點個外賣，晚上吃完飯了我再給你打包點海鮮回來。」

  金靈還想再勸，看於藍堅決的樣子，只好說道：「那你晚上別喝太多酒，吃完飯別跟他們又去KTV喝二場，早點回來啊。」

  於藍頭也不回地打開玄關門出去了，只飄回來一句話：「行了，我知道了。」

  「哐~」

  一聲關門聲。

  客廳里昏昏沉沉，只有電視機屏幕發出的閃閃螢光。電視機音量很小，裡面新聞頻道播音員的聲音映襯著客廳更加冷清。

  這和半個月前熱熱鬧鬧的結婚場景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金靈回憶起半個月前的風光大嫁，此刻孤零零地坐在沙發里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將被子又裹在了身上，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她自從結婚之後就辭去了學校的工作，準備在家專心備孕，最近濱海新區出現了一個連環殺人犯，人人自危，她剛從馬代回來聽說之後也有些緊張。

  於藍說得沒錯，他們所居住的高檔小區里到處都是攝像頭，出入人員和車輛也會受到門衛的嚴格檢查，不會輕易放陌生人進來。

  可她心中還是隱隱不安。

  忽然一陣冷風從陽台吹了進來，金靈裹著被子，雙手抱胸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想起睡眼朦朧時看到電視機里那個連環殺人犯的形象，不由得背脊發毛，緊忙站起身走到陽台上，將窗戶全部銷死，又將落地窗關好銷死，來到玄關門前將門反鎖，這才稍稍安心。

  不知不覺，窗外點綴著星辰的夜幕已經緩緩落下，金靈將客廳里的燈全部打開，顯得客廳更加空曠，不過光亮給予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她回到沙發里盤腿坐下，一手拿著遙控器換台，一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剛送到嘴邊。

  「叮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金靈放下水杯，看到來電顯示是顧凱，直到手機鈴聲響了將近十秒才不情願地接起電話，說道：「餵。」

  顧凱是她的高中同學，也是她一直以來的追求者，以至於她想要成為一名人民教師的想法都深深影響到了對方，對方最後也考上了師範大學，畢業後兩個人同時回到了這座海濱家鄉城市，進入到了兩所不同的學校教書。

  半個月前自己結婚的時候，顧凱找了個藉口沒有來。

  金靈知道，對方心裡還是沒有放下自己，不過她倒並不在意，顧凱在她心裡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NPC罷了。

  無論是一輩子不見面，或者有一天成為天天在一起的同事，她都能以平常心對待，保持著應有的禮貌和冷靜。

  電話那頭傳來顧凱磕磕巴巴的聲音，說道：「餵……金靈……實在不好意思，月初你結婚我沒有過去……其實我心裡……」

  金靈果斷打斷了對方，客氣地安慰道：「哦，沒事兒沒事兒，我知道你們學校月初迎檢呢，確實是挺忙的，我後面也忙得沒顧上再跟你聯繫。」

  她手指揉搓著被子邊兒，心中頗有些忐忑，生怕顧凱是喝多了給自己打電話，萬一來個表白就尷尬了。

  金靈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個男人，總覺得他有些木訥，最重要的是沒有眼緣，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就算湊巧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了，也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或許是一直追求自己的原因，金靈自始至終都本能的抗拒著顧凱的愛慕之情。

  更何況現在自己已經結婚成家，更不可能和對方發生什麼了。

  她心裡只愛於藍一個人，心心念念的也只有於藍一個人。她要保證對婚姻和家庭的絕對忠貞。

  顧凱猶豫道：「呃……我想當面把禮金給你，順便跟你道個歉……你晚上有空沒？」

  金靈繼續保持著客氣的語氣，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呃，不用了，都過去這麼久了，沒事兒，等什麼時候你結婚了，我就不給你隨禮了……但到時候我一定帶著我們一大家子去吃你的喜宴，你可不能趕人啊，呵呵。」

  說罷為了緩解尷尬，又乾笑了兩聲。

  顧凱像是鼓足了勇氣，說道：「金靈……其實我……」

  忽然欲言又止。

  金靈把手機從嘴邊拿開，衝著廚房喊道：「哦……來啦！」又對著話筒說道，「顧凱，不好意思啊，我老公在廚房叫我幫忙呢，咱們改天有空再聊啊，改天改天……」

  顧凱還想再說什麼，金靈就迫不及待地掛掉了電話，然後長舒一口氣，算是解決了一個小麻煩。

  她睡意全無，將電視調到了一個不太討厭的頻道，任由它播放著，只求能發出些聲音不至於讓客廳顯得太過冷清。

  金靈躺靠進沙發里，打開了點餐的APP，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想吃的美食。

  「砰砰砰！」

  驟然響起的巨大敲門聲嚇了金靈一跳。

  她異常生氣，起身來到玄關前，呵斥道：「誰啊！？」

  「砰砰砰！！！」

  門外人並不回應她，砸門的幅度更加劇烈，聲音更大，仿佛是來尋仇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