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十年怕井繩

  請來的是蕭毅，最忙的是劉佳洛。

  

  這就是將軍和士兵的區別。

  一個負責統籌指揮，具體流程還得仰賴下邊的人。

  怎麼能讓執行者心甘情願地付出？

  光是口頭嘉獎不成，還得有實際獎勵。

  除了公司規定的差旅費，蕭毅決定額外給劉佳洛五萬塊錢獎金。

  董事長出手大方，早就在公司里傳遍。

  龍騰體育館的工人，在應得工資之外，每月能得到三千龍元的補貼。

  除了蕭毅能做出這事，沒第二個大老闆會這麼幹。

  五萬對蕭毅來說，只是不起眼的小數目。

  可是這筆錢，足夠請個不夠火的小明星幫產品站台。

  蕭毅雖然大方，但也不能壞了規矩。

  劉佳洛很清楚，比獎金更有價值的是這次機會。

  蕭毅通常不會去龍耀集團總部，集團員工見到他的機會很少。

  這次幫著他做事，至少能混個臉熟。

  只要還有那麼點人生追求，都知道要在大BOSS面前好好表現。

  蕭毅不是喜歡在辦公室里坐而論道的性格。

  那樣產生的靈感，極大概率會和現實脫節。

  這樣做，只會使自己失去市場。

  蕭毅來自塵埃，如今身處雲端，還是沒忘記自己的根扎在哪裡。

  他帶著劉佳洛下到河流附近的三水村，跟村民分享創業所需的準備，以及有哪些可以規避的風險。

  老人們愛湊熱鬧，哪怕聽不懂，也願意搬上小板凳，到大隊部看看講啥子東西。

  以前蕭毅是站在一旁的年輕人之一，如今成了主席台上慷慨陳詞的人。

  他很想分享一些經驗，讓有心者能夠吸收。

  可是正如當初他對演講內容不在意，也不能指望有太大效果。

  及至說到要收村裡的魚製作魚乾，民眾才有了點反應。

  只要能給他們帶來實際利益，比一百句漂亮話都實在。

  「蕭老闆，您沒見過這種場面吧？」劉佳洛以為蕭毅天生富貴。

  蕭毅微笑道：「我不僅見過，還很了解他們的心理。不需要說那麼多，只管帶他們發家致富。」

  「您認為該怎樣做？」

  「經商需要有貨，有手續，有銷路。龍耀集團幫他們辦了，只要有貨，就能掙錢。」

  「啊？」劉佳洛感到了深深的心靈震撼。

  有這好事，他自己都想下海經商了。

  「你如果有這個打算，也可以開一家工廠。只不過要是做得不好，可能沒你現在掙得多。」

  蕭毅愛惜人才，但也不怕人才流失。

  大不了讓韓琳再找。

  總歸有人不想離開龍城，希望能在那座城市駐足。

  「我還是願意跟著您干。」

  小工廠的大老闆，體量大不到哪兒去。

  萬一能得到蕭毅賞識，前途必將一片光明。

  孰優孰劣，其實不難衡量。

  至少聽過韓琳開會的人，都認為蕭毅有鴻鵠志，將帶領龍耀集團走向更廣闊的未來。

  有些時候，並不是只有現金利益能俘獲人心。

  揚名立萬同樣是流傳至今的追求。

  和平年代比拼國力，首當其衝的就是軍事和經濟實力。

  ……

  三水村的村民聽了一場演講，感覺蕭毅和劉佳洛像騙子。

  世上有穩賺不賠的買賣嗎？

  沒有。

  龍耀集團幫忙托底。

  多少個這麼說的傢伙，最後帶著大夥的錢跑路，最終哭都沒地方哭。

  兩個年輕小伙說這種話，誰信誰是傻瓜。

  宣講活動結束，反響平平。

  村支書抽著煙道：「蕭老闆，您實在太年輕。老話講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說句不好聽的話，可能沒多少人敢信你。」

  「您有沒有跟村民說，我是龍國企業家協會的會長？」

  「說了，還反覆強調是表決選舉的會長，結果您猜怎麼著？沒人信。」村支書雙手一攤，表情顯得很滑稽。

  「為啥沒人信？」劉佳洛考上大學之後，已經很久沒回過村。

  「自稱專家學者的太多。」村支書皺起眉頭，回憶不堪回首的往事，「前幾年有個人來我們這，說是農業專家，能讓田裡的莊稼畝產翻倍。大夥都信了，交了點報名費，指望靠增產賺回來。結果您猜怎麼著？專家卷錢跑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以理解。」

  「後來又來了個學者，說是要給村里捐圖書館。村民們一想，這是好事，大夥都捐了點錢。結果您猜怎麼著？善款也被卷跑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後來呢？」蕭毅倒想聽聽，三水村的村民究竟有多倒霉。

  「再後來來了個獸醫，打著幫村民免費給牲口看病的機會，忽悠村民打疫苗。直到治安局的人把他帶走，大夥才知道又上當受騙了。結果您猜怎麼著？那傢伙給牲畜打的是啥子鹽水。」

  「生理鹽水。」蕭毅有點哭笑不得，幫村支書糾正了最後一個詞彙。

  各種騙局層出不窮，也不能怪村民不信任他的話。

  村支書道：「您要是想收穫村民信任，還是得先收一批貨，或者帶村里人去看看你那家食品加工廠。有人信了，其他人也會信。」

  這是個切實可行的好主意。

  當村官的人，勢必對村裡的情況十分了解。

  沒兩把刷子，在龍國這個文明傳承至今的國度，還真做不了領頭人。

  劉佳洛在回食品廠地皮的路上，笑道：「我知道不該笑，但是三水村村民也太慘了。」

  「說到底，還是那些傢伙想錢想瘋了，才會想出這些歪門邪道來騙人。振興全國經濟，就能使騙子數量少一點。」

  任何時代都存在騙局。

  村民們之所以上當受騙，主要原因是消息閉塞和見識不夠。

  經濟水平提升上去，個個吃過見過，再想騙錢就沒那麼容易了。

  劉佳洛看到的是表象。

  蕭毅看到的是更深層次的東西。

  劉佳洛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開始懂了。

  為何韓琳會那麼崇拜坐在副駕駛的這個男人。

  蕭毅依然沒什麼架子，可是在劉佳洛眼裡，他周身似乎都在釋放著光芒。

  糟糕。

  是崇拜的感覺。

  「您認為應該如何改變現狀，加速經濟發展進程？」劉佳洛虛心請教。

  他這種層級的職員，能接觸到董事長的機會不多，必須要抓緊一切機會汲取養分。

  「我們可以做一張餡餅，並把它送給民眾，但是還得自己吃下去，才能填飽肚子。」蕭毅看著河流里打魚的漁船，講了個通俗的比喻。

  簡單一次對話，劉佳洛徹底成了蕭毅的忠實擁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