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竹古鎮

  嶺岳縣的青竹鎮是一座千年古鎮，清澈的青竹溪從東到西在鎮區流過，經過城關鎮後，再轉而向南，一路蜿蜒，最終匯入柳江的支流。整個鎮區的建築形態及人居環境也顯得頗有格局，隱約可以體會到這裡昔日的繁華。青竹古街的外觀頗有古風，不過，看樣子政府也曾在這條古街上進行過環境整治，一些現代樣式的店招與整條古街不很協調。一眼看去，現在街上的來往的行人稀稀落落的，不禁讓人感覺得到一絲衰敗，就像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雖心有不甘，但仍無奈地看著自己老去。

  這天下午，太陽已稍稍西斜，有一行人說笑著從青竹鎮區從南往北走在一座石橋上，這座石橋也有近千年的歷史，橋上的石板上看上去已有一些風化的痕跡，可這座橋依然是鎮上南北人行交通的主要通道。

  這行人是余穗媛和莫星社等考察團的一批人，昨天和今天上午，他們陸續已經考察了城關鎮周邊的幾個鄉鎮以及嶺岳縣職業中專，青竹鎮是他們考察之行的最後一站。由於余穗媛在車上曾對大家說起西南省特有的土司文化，大家心裡頗感興趣，所以，余穗媛就把這次考察的最後一站安排在青竹古街。他們過了橋，經過一排吊腳樓後，拐進了一片竹林，再走了約莫100多米，來到了一座建築物前，這座建築物雖然看似頗具規模，但應該已是很多年沒有整修，所以看上去十分破敗。

  余穗媛指著建築物，回頭對莫星社等一班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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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老師，各位老總，這是我們嶺岳縣一座土司樓的遺蹟，歷史上青竹鎮地處古道要衝，南來北往的客人都會在這座古鎮歇腳，所以，這裡也曾出現一個土司對這片區域進行管理，因此就建了這座土司樓。後來，由於清代雍正年間新開闢了官道，以及土司的裁撤，這個地方也就漸漸凋敝了。據記載，這座土司樓建於明代萬曆年間，距今已有500多年的歷史，有一定的文物價值……」

  「余區長，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這時，一個面容姣好，衣著時尚，看上去頗有氣質的女子突然插話問道。這個女子正是葉萌霞，她在昨天中午的時候趕到了嶺岳縣城，和戴大光會合後，就主動要求跟著考察團看看，說自己的公司也爭取要在嶺岳縣落項目。由於她多年乾的是園林建築設計的活，這回，她對這座破敗的土司樓產生了興趣。

  余穗媛一聽，趕緊和身旁一位30多歲的男子耳語了一下，回過頭來答道：

  「剛才我問了青竹鎮的劉鎮長，由於這座建築常年沒有維養，有可能有一定的安全隱患，大家還是安全第一，外面看看就好，好嗎？」

  於是，葉萌霞就慢慢走到土司樓的城門口，開始端詳起來。這座土司樓規模不大，城牆看上去也只有2米來高，門樓也只有一層，從門洞裡看去，裡面的街區更是破敗不堪。她拿出手機開始拍攝起來，這動作看起來倒是比較專業的樣子，看來真是干一行愛一行，此言不虛。

  在返回的路上，葉萌霞問劉鎮長這裡為什麼不依託古街和土司樓開發旅遊景點，劉鎮長答道：

  「葉總，我和鎮裡的歷任領導也都有這樣的想法，可我們這裡窮鄉僻壤的，政府不要說開發這裡，每年撥幾萬塊的經費維養一下都落實不了，連這裡的基本安全問題都難以得到保障，怎麼開發旅遊呢，醜媳婦見公婆，也總是要梳妝打扮一下的吧。」

  「政府經費不足，可以招引企業投資啊，剛才我一路上過來，你們縣裡的自然風光和人文環境還是不錯的。」

  余穗媛聽到葉萌霞的話，也放慢腳步，回頭搭話，說：

  「這倒也是，現在我們縣裡這幾年也把招商引資，發展鄉村旅遊作為一項重點工作之一，也曾多次組織人員到各地推介，希望企業界人士前來投資，但目前過來的企業還真沒有，大多數是過來看了看，轉了一圈，回去以後就沒有音信了。」

  「這個其實也是事在人為，關鍵是你們當地政府也沒有決心和魄力，拿出利益和投資商共享。」

  余穗媛一聽葉萌霞這句話，不禁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氣質不俗的女子，說：

  「葉總，你的話很有道理，我最近在你們躍州跟班學習，見識了你們那邊政府的工作氛圍，我真是受益匪淺啊。」

  「是啊，我們那邊雖然山沒你們這邊多，但也是七山二水一分田，資源環境也不咋的，以前也曾有過很多人出去逃荒，但正因為我們政府和幹部敢於創新突破，所以才有這麼好的發展。」

  葉萌霞此話其實也有偏頗，躍州七山二水一分田不假，但因為靠近東海，從而擁有躍州港這樣先天的條件，是嶺岳縣所無法具備的。

  「不過，國家這幾天一直在強調西部大開發和結對掛鉤幫扶，專門給你們西南省在財政、稅收、金融等方面出台了優惠政策，像我們下步要開展的信託業務，也是依託你們西南省的優惠政策才批下來的呢。」

  倪大路看她們聊得起勁，也過來插了一句。前天晚上，戴大光的電話壞了他的好事，讓他心裡好一陣子鬱悶，後來他故作輕鬆地給余穗媛發了簡訊：

  「余區長，你怎麼不辭而別，真令我傷心啊。」

  不一會，余穗媛的回覆就過來了：

  「倪總，我不是一個輕浮隨便的女人，這次我暫且原諒你的衝動，希望你今後自重。」

  「讓我心動是因為你的魅力，我衝動是我欣賞這種獨特魅力，希望能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

  倪大路大言不慚地挑逗著余穗媛。

  「我們可以在工作上成為相互支持的朋友，其他的請你不要多想了。」

  余穗媛猶豫了一會，果斷地拒絕了倪大路。坐在前往靖南市的車上，她反覆回想著和倪大路的每一個場景，心中隱約覺得這個人不這麼簡單，看他雖未婚娶，但情場手法老到，自己一旦不慎，就有可能被情所傷，這是她時刻防備著的，她覺得自己在感情上不能再輸了。但是，因為倪大路是她代表政府邀請過來的客人，所以，她面上還是和他保持比較客氣的狀態。

  聽著倪大路的搭腔，余穗媛還未開口，卻見葉萌霞眼睛一亮，神情急切地問道：

  「倪總，你說開展信託業務，這真是一個好項目啊，今後說不定我們有機會合作呢。」

  倪大路不正面回答葉萌霞，卻把球拋給了余穗媛：

  「我在西南省這邊人生地不熟，開展業務還要靠余區長支持呢，你說呢，穗媛區長。」

  余穗媛心中明白倪大路這麼做的意思，也就大大方方的答道：

  「倪總哪裡的話呢，你在我們這邊投資，我們歡迎還來不及，怎麼不會支持呢，我當著葉總的面表態，只要你們在西南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支持。」

  「那真是太好了，穗媛妹子真爽氣。」

  葉萌霞對余穗媛客套了一句，又接著問道：

  「倪總，你在信託方面準備要做多大規模呢？」

  葉萌霞之所以倪大路對信託業務感興趣，是她眼下十分缺錢。

  那天，她一見到戴大光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自己情況都說了出來，還說：

  「大光，當年是我的不對，不過你知道嗎，我也是迫於無奈才離開你的。」

  「是這樣的嗎？」

  戴大光心地單純，順著葉萌霞的思路問著。

  「大光，你也知道，我從小家裡的條件就不太好，幾個兄弟也不是很爭氣，我爸媽就一直希望我能找個好對象，讓他們臉上有光，你當時大學沒考上，不是在……在那個……」

  「在解放街的黃氏米粉老店當跑堂夥計。」

  「就是嘛，我也曾把你的情況和我爸媽說了，哪知他們一聽，就堅決不讓我同你來往了。」

  這其實是葉萌霞編造的謊言，真實的情況是她自己得知戴大光的情況後，就立刻毫不猶豫地斷絕了同他的聯繫。她又接著說：

  「不過，也怪我不好，是我貪慕虛榮，才錯失了和你一起的機會，其實……其實，這麼多年來，我的心裡一直還是你。」

  說著說著，葉萌霞竟撲到了戴大光的懷裡，嗚咽著又哭了起來。面對著曾經的戀人的懺悔，戴大光內心一陣激動，差點要把她緊緊摟住，可是，他的腦海里閃過趙思芙和他一起暢快的歡笑，以及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情景，他又把這衝動生生按捺了下去，把葉萌霞的身子扶正，說：

  「萌霞，謝謝你還記得我，但既已錯過，何需再提，你這次這麼大老遠過來就是要和我講這些嗎？」

  葉萌霞聽得戴大光的語氣里有點冷落的意思，就忽地站了起來，淚眼朦朧地看著戴大光，說：

  「大光，想不到你這麼無情，我真是看錯了人，你現在發達了，就再也看不上我了，是吧，沒事，我也是有自尊的人，那我和你就此別過，你好自為之。」

  說罷，葉萌霞作勢要走，戴大光心一軟，就伸手拉住了她，哪知她的身體就順勢靠在了戴大光的身上，抱著他親吻起來。

  戴大光雖也感到自己熱血涌動，但還是強忍著衝動，推開了她，然後跑到衛生間裡打開水龍頭，用手掬了冷水往臉上一潑，讓自己稍許冷靜下來。出來後，他岔開了兩人情感上的話題，問起了葉萌霞生意的近況。於是，葉萌霞告訴他，說自己有幾個比較好的大項目要做，在資金上有壓力，想請他能在資金上給予支持。戴大光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他心裡雖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還是把倪大路開展信託業務的事告訴了她，並在第二天介紹他們做了認識。

  倪大路聽了葉萌霞的問話，也不正面回答，說：

  「我們做信託的應該看菜下飯，如果有更多的客戶需要資金，那我們就會把業務開展得大一些，而且，我們還要在網際網路上建立平台，準備通過大數據開展網際網路金融業務，這個業務比傳統的銀行信貸業務需要的人員更少，機制更加靈活，前景應該不錯。」

  「倪總，這次認識你真是太及時了，我剛好有幾個項目需要融資，昨天還沒有和你細談，我們稍後找個機會和你細細商談，你看怎樣？」

  倪大路看了葉萌霞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然後似笑非笑地說：

  「葉總如果有興趣，那我當然求之不得，不過，我接下來還有一些手續需要對接辦理，你要稍安勿躁。」

  一行人邊走邊聊，劉鎮長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家酒樓門口，只見門楣掛著「竹溪老店」，劉鎮長說：

  「各位老總，這家店的環境真比不上城市裡的清爽，呆會如有不到位的地方，老總們還要多多擔待啊，我們這裡窮鄉僻壤的，實在沒有再比這家好的店了。」

  「劉鎮長，你就不要客氣了，從我在躍州這段時間的工作經歷來看，躍州的老闆是一群最務實的人，當初他們創業的時候，走遍千山萬水，想盡千方百計，說盡千言萬語，吃盡千辛萬苦，什麼困難沒碰到過，在這裡吃飯對他們來說算什麼，況且，這裡的酸湯魚做得還是很蠻有特色的，你讓老闆把店裡最好的魚都上來，讓大家嘗嘗我們西南省地道的酸湯魚。」

  「不錯不錯，我們吃飯首先是和誰一起最重要，至於吃什麼其實都沒問題，而且我們還沒正兒八經吃過你們的酸湯魚呢。」

  張海涵邊往二樓的包間裡走，邊回過頭來搭腔，倪大路也接上去說：

  「嗯，我們的大光老總在美食這方面有研究，他現在要好好研究你們西南省這邊老百姓的口味，為他的光大雞排進軍西南省在做認真的調研呢。」

  余穗媛瞥了倪大路一眼，說：

  「我在躍州的時候，吃過這個牌子的雞排，覺得口感還真不錯，價格也實惠，想不到現在它的老闆也成了我們的朋友，真是緣分啊，來，大家先坐下來喝口茶水，呆會我們大家好好品嘗一下酸湯魚，以及山里農家自釀的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