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他隱瞞了什麼

  吃過午飯，我們回到網吧繼續查資料，老頭子和巴圖大叔幫不上什麼忙，就坐在包間的沙發上打瞌睡，干陪著我們。

  一口氣查了一個下午，還是沒有什麼收穫。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突然靈機一動，問郭陽：「對了，這個英文縮寫，會不會是一個黑社會的名字？」

  郭陽說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有這個可能。」

  我也很興奮：「現在好多黑社會，不論是國外的還是國內的，一般都掛個公司的名字，我們可以查一查和這個英文縮寫有關的公司。」

  郭陽贊道：「好思路。」

  郭陽用英文搜尋引擎輸入了「NPR」三個字母，立即跳出了無數條結果，我不懂英文也幫不上忙，就用旁邊的電腦查百度。一個多小時後，我們一共甄選出三十多個和「NPR」有關的公司名字，其中有國內的，有國外的，行業更是五花八門，有做體育器材的，有做婦女用品的，有搞船運的，有搞心理學研究的，最神奇的是，有一家賣壯陽藥的公司，英文縮寫也是「NPR」。

  我們把甄選出來的結果一條一條抄下來，郭陽說道：「這三十多家公司，我們得一家一家仔細地篩選，看來要花一點時間。」

  

  我點頭：「不著急，只要有方向，就好辦了。」

  我伸了個懶腰，剛準備抽根煙歇會兒，巴圖大叔的電話響了。他的手機是一部老人機，鈴聲用的還是最熟悉的廣場舞神曲《最炫民族風》，聲音賊大，嚇了我一大跳。巴圖大叔接起電話，說道：「啥，找姓阿的先生，我不姓阿啊。」

  巴圖大叔剛要掛電話，我突然想起什麼，跳起來喊道：「別掛別掛，我的電話。」

  今天上午去查趙紅英家地址的時候，我給那個姓張的老太太留的是巴圖大叔的電話號碼，留名字的時候，我胡亂寫了個名字「阿同木」，是小時候我最喜歡的一部動畫片的主人公「阿童木」名字的諧音。我接過電話，說道：「是張大媽吧？」

  電話里傳來張老太太的聲音：「是我是我，你是阿先生吧？」

  我說道：「對對，您叫我小阿就行，我們家是滿族，這個姓少。」我滿嘴跑火車。

  張老太太說道：「我就說嘛，這一般漢人誰姓阿呀！」

  我說道：「對對，張大媽，怎麼樣，您查到了？」

  張老太太說道：「小阿啊，你要找的那個縣醫院的趙醫生，我給你找到了！」

  我眼前一亮，說道：「在什麼地方？」

  張老太太說道：「我們這兒的一個老鄰居，正好半年多以前見過趙醫生她愛人，就在縣城裡，不過具體住什麼地方就不知道了。她愛人在解放路和前進路把角開了家水果店，你到那兒一打聽就能找到他。他姓孫，我記得叫什麼來著……孫國慶，對，孫國慶，他是十月一號國慶節生的。」

  我千恩萬謝地掛了電話，對郭陽說道：「好消息，那個趙紅英找到了。」

  郭陽問道：「在什麼地方？」

  我說道：「就在縣城裡，咱們這就去。」

  我們匆匆結了包間的錢，坐上巴圖大叔的拖拉機，往解放路開去。

  張老太太說得沒錯，來到位於縣城中心的解放路和前進路交界口，路口把角確實有一家水果店，門頭上寫著：老孫瓜果。

  「沒錯，就是這兒了。」我對郭陽說道。

  我和郭陽走進水果店，店裡只有三三兩兩幾個顧客和一個賣貨的小姑娘，孫國慶顯然並不在。

  我等顧客結完帳，上前問小姑娘：「請問你們的老闆是不是姓孫，他在嗎？」

  小姑娘有些警覺，問道：「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我見小姑娘好像不太好騙，立即搬出事先編好的那個故事，順利要到了孫國慶家的住址。孫國慶的家就在水果店後面的那個小區，很好找。

  我和郭陽上午已經換了裝扮，每個人的鬍子都很長，又修剪成了不一樣的形狀，髮型也都換了，另外郭陽還特意戴了一副眼鏡，不仔細看的話，沒人能看出我們是雙胞胎。

  幾分鐘後，我敲開了孫國慶家的房門。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七十歲左右的精瘦老頭。

  老頭的神色很警覺，問道：「你們找誰？」

  我立刻滿臉堆笑：「請問趙紅英趙醫生，她住在這兒嗎？」

  老頭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和郭陽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我再一次端出事先編好的那個故事。這個故事今天我已經是第四遍講了，還是聽得郭陽一愣一愣的。

  這遍我說得更是感人，聲情並茂，聽得老頭眼圈都紅了。

  聽完我的故事，老頭卸下了防備，說道：「你們進來吧。」

  我和郭陽在客廳里坐下，我問道：「趙醫生她，在家嗎？」

  老頭嘆了口氣，說道：「我愛人她，不在了。」

  我愣道：「您是說，她去世了？」

  老頭神色黯然：「是啊，她好多年前就去世了。」

  我問道：「她什麼時候去世的，怎麼去世的？」

  老頭聽到我的問話，眼神之間似乎有些躲閃，說道：「哦，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她是……得了癌症，去世的。」

  我看了看一旁的郭陽，他似乎皺了皺眉。我抬頭打量了一下房間，老頭住的地方不大，只是套一居室，房間很破舊，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裝修過了。

  我說道：「是這樣，我媽去世前，讓我一定要找到趙醫生，好好磕幾個頭，您這兒有趙醫生的照片嗎？我對著她照片磕幾個頭就行，也算是了了我媽的心愿。」

  老頭點了點頭：「好，好。」

  他從裡屋找出來一本相冊，翻開一頁，說道：「這就是我愛人。」

  相冊很舊，似乎被水泡過，皺巴巴的，裡面的照片已經發黃，顯然有年頭了。照片上的趙紅英看起來三十來歲，穿著一身白大褂，身後的背景正是縣醫院的大門口。

  我把相冊立起來放在茶几上，跪下來裝模作樣地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來，對孫國慶說道：「大叔，我們能看看這本相冊嗎？」

  孫國慶說道：「哦，沒問題，你們看，你們看。」

  我道了謝之後，和郭陽拿起相冊看了起來。這是一本典型的八十年代的相冊，裡面大大小小一共有百十來張照片，有黑白的，有彩色的，按照時間順序排好。從孫國慶和趙紅英單身時代的照片開始，到他們兩人結婚、生小孩，一直到兩人三十來歲為止，最後的幾頁，就只有孫國慶一個人的照片了。

  我把相冊放好，起身對孫國慶說道：「謝謝您了，那就不打擾了。」

  孫國慶似乎鬆了口氣，說道：「好，好。」他起身送我們。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隨口問道：「對了，大叔，您兒子沒跟您住一起啊？」

  孫國慶聽到我的問話，明顯愣了一下，說道：「啊，你說我兒子啊，他現在……現在在外地工作，很少回來……」

  我點了點頭，沒再問什麼，和郭陽一起走出了孫國慶的家。

  出了小區，郭陽問我：「你感覺怎麼樣？」

  我說道：「回去再說吧。對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水果。」

  郭陽攔住我：「算了吧，省點錢，冬天的水果挺貴的。」

  我說道：「咱們好久沒補充維生素了，你放心，我挑便宜的買。」

  郭陽看著我，突然問道：「你不是想去買水果，你是有什麼別的事吧？」

  我一笑，說道：「還真是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等我回來再說。」

  郭陽放開我，我徑直走進一旁孫國慶開的那家水果店。

  時間已過八點，店裡面已經沒有客人了，小姑娘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打烊。

  我挑了兩袋蘋果、一袋梨，走到櫃檯前結帳。小姑娘看到我，認出來了。

  我說道：「謝謝啊，剛剛你幫了我大忙，我來照顧照顧你的生意。」

  小姑娘笑了，問道：「找到我們老闆了？」

  我說道：「找到了找到了，還得多謝你。」

  小姑娘說道：「不客氣。」

  她稱好重量，我掏出錢來結帳，假裝閒聊天似的問道：「對了，你們孫老闆他兒子，最近沒回來照顧照顧他啊？」

  小姑娘一愣：「我們老闆兒子？沒見過啊。」

  我問道：「他不是在外地工作嗎，也不經常回來看看他爸啊？」

  小姑娘搖了搖頭，說道：「沒見過。」

  我問道：「你在這兒工作幾年了？」

  小姑娘說道：「兩年多了，開了春就整三年了。」

  我把小姑娘找給我的零錢塞進口袋，說道：「得嘞，多謝了啊。」我拎起水果離開。

  走出水果店，我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這個孫國慶，百分之百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