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妖怪殺人

  朱淼晚餐時說的「天蛾館」三個字始終徘徊在曹怡慧耳邊，揮之不去。她想抽菸，剛打開煙盒，卻又打消了念頭。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此刻的時間：22點26分。還有4分鐘，她期待的韓劇就要開始了，她不想在烏煙瘴氣的環境裡欣賞自己最愛的劇，更不想在這樣的深夜走到漆黑的陽台抽菸——傍晚時目擊到的那雙紅色眼睛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

  曹怡慧將煙盒往床邊一扔，打開電視，液晶屏幕上播放著盪氣迴腸的片頭曲和男女主人公相擁的畫面。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她將完全沉浸在劇情里，仿佛自己也是劇中的一個角色。跌宕起伏的劇情讓曹怡慧暫時忘卻了恐懼和不安。

  一小時之後，一集電視劇結束，曹怡慧做了個深呼吸，把自己喚回現實。現在是GG時間，但即使有電視機的聲音，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裡，曹怡慧仍然能感覺到一絲夜的寂靜。她再次犯起了菸癮。

  

  終於，曹怡慧抵禦不了煙魔的誘惑，她撿回床頭的煙盒，打算趁著GG結束前好好吸上一支煙。由於天氣炎熱，房間裡開著空調，通往陽台的門也緊閉著。拉開厚厚的窗簾，曹怡慧打開通往陽台的

  移門，走了出去。

  曹怡慧下意識地眺望了一眼外面的庭院，石板小路兩旁依稀排列著幾個球形路燈，但只有其中的幾個發出微弱的白光，與深邃的黑夜無力地對抗著。打火機的火光也比平常微弱了許多。點燃嘴裡的香菸，曹怡慧深吸了一口，微閉著雙目，靜靜地享受只屬於她的這一瞬間。而在曹怡慧呼出煙霧的下一瞬間，一聲形同女人尖叫的吶喊毫無徵兆地響徹夜空。

  「啊！」

  這聲音似乎比人類的尖叫聲更刺耳，分貝更高，一時之間難以識別出它源自何處。

  曹怡慧也下意識地跟著驚叫了一聲，嘴裡的香菸隨之掉落在地。她被徹底嚇壞了，恍惚不定的目光不知道該往哪裡看。緊接著，遠處的某隻路燈開始一明一暗地閃爍，閃個不停的白光強行把曹怡慧的視線引向路燈邊上那棵詭譎的老槐樹。

  正前方，在高度與曹怡慧的視線幾乎持平的位置，一簇黑漆漆的樹葉之間，兩隻紅色的眼睛再一次出現，眼眸中的血紅色光芒仿佛有一股魔力，使她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忽然間，進一步引起曹怡慧注意的是懸吊在樹上的一個正在晃動的物體……那好像是……是一個纖瘦的人影。在白色燈光划過人影的一剎那，曹怡慧似乎看見了黃楚熊的臉……

  僵硬了幾秒鐘後，大驚失色的曹怡慧癱坐在陽台的地上。與此同時，就像算準了時間一樣，人影也脫離了大樹，在重力的影響下瞬間掉落到地面。即使是平時無所畏懼的曹怡慧，此刻也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全身被一股從骨髓深處散發出來的寒意緊緊包圍，動彈不得。

  終於，白色路燈停止了閃爍，一切又歸於寧靜。曹怡慧用冰冷的手掌撐起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那聲恐怖的尖叫、發生異常的

  電器，還有紅色的眼睛……這裡真的有天蛾人嗎？天蛾人來襲擊我們了？她開始後悔來到這個鬼地方，甚至後悔當初入職這家雜誌社。她多麼希望剛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稍稍冷靜下來後，曹怡慧壯起膽，再次不死心地望了眼那棵獨守黑夜的老槐樹。因為樹上的枝幹太多，她無法辨別出剛才的人影掛在哪根樹枝上。

  那個人影……真的是黃楚熊嗎？他為什麼會被掛在樹上……他，死了嗎？

  正當曹怡慧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她的視線停在了槐樹下方的某處地面上。雖然光線十分微弱，但那裡……的確趴著一個人影。

  理智再次崩塌。曹怡慧驚慌失措地飛奔出房間，開始一扇扇地敲打同事房間的門。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回應。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天蛾人……天蛾人把他們都殺光了嗎？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不停地敲打著每個人的房門，紅腫的手掌發出刺痛，情緒也逐漸崩潰。正當曹怡慧即將陷入絕望之際，某扇房門打開了，夏時揉著惺忪的睡眼出現在房門口。

  「怎麼啦？」穿著小熊睡衣的夏時用迷迷糊糊的聲音問道。

  「天蛾人……出事了，小熊掛在樹上！」曹怡慧完全語無倫次，此刻的她只感到一陣慶幸，至少不用孤身一人面對這一切。

  敏感的夏時立刻察覺到了事情的異樣，她打起精神，迅速穿上鞋子走出房間。

  「到底怎麼了？」

  「你跟我來。」有了夏時這根救命稻草，曹怡慧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帶著她去庭院一探究竟。

  夏時回到房間拿了一個手電筒，兩人走下樓梯，從一樓正門來到庭院。沒有人知道，此刻的庭院裡潛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