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八十七年前的武器

  走出營地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下來。邵子安仔細檢查了一下足跡，第一小隊應該是沿宿舍區外的一條小路，向北面去了。

  邵子安打了個手勢，眾人沿著足跡快步向前搜索前進。

  一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邵子安和歐陽兩人，甚至是017，此時的心情都非常複雜。誰也沒想到，那個困擾了邵子安幾乎達十年之久的謎題，會再一次回到眾人的視野。

  到現在為止，他們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整件事的最後線索，全都指向了這座位於戈壁的邊陲小鎮——阿克莫拉。但是沒有人知道，在這座孤島一般孤懸於整個荒漠中心的小鎮裡，究竟會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們。

  走出小鎮的生活區，又前行了大約兩公里，前方出現了一片空地。

  

  眾人在一堵斷牆後隱蔽好，017 檢查了一下附近的足跡，說道：「第一小隊在這裡隱蔽過。從方向上看，他們是往兩點鐘方向去了。」

  從斷牆處向外望去，在朦朧的夜色中，前方模模糊糊的，並不能看清通向什麼地方。邵子安打了個手勢，四名隊員立刻散開，先行向前探路，其餘人員在斷牆後隱蔽。歐陽回過身來，向後面望了望，神色中顯得有些警覺。

  Ally 問道：「怎麼了？」

  歐陽再次向身後看了看，說道：「好像不大對。」

  Ally 問道：「什麼情況？」

  歐陽說道：「我怎麼覺得，自打咱們出來，後面就一直……一直有人跟著我們。」

  所有人都是一驚。回頭望去，大伙兒過來的方向是一條僻靜的街道，此時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Ally 說道：「什麼也沒有啊？」

  歐陽說道：「我說不清，就是一種感覺。」

  Ally 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先行探路的一名隊員飛跑回來，說道：「邵Sir、Ally，前面發現了一座院子，第一小隊的人應該在裡面……」

  說到這裡，那名隊員停住了話，神色顯得有些古怪。

  邵子安問道：「怎麼？」

  那名隊員說道：「非常奇怪，我們檢查了一下院子周圍，他們好像自從進去以後，就再也沒出來……」

  邵子安說道：「你是說，他們現在還在裡面？」

  那名隊員說道：「應該是。」

  Ally 問道：「院子有多大？」

  那名隊員說道：「非常小。」

  從營地到這裡的最多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此時距離第一小隊出發，已經三個多小時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停留在那座院子裡，究竟在做什麼？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眾人在那名隊員的帶領下前行了大約五百米，眼前出現了一座獨立的民居，先行抵達的三名隊員已經守在那裡了。

  這是一座極為簡陋的磚瓦結構民房，孤零零地矗立在空地的中央，在夜色下顯得有些詭異。院子的圍牆是用一塊塊天然的石板壘成的，中間有兩扇木門板，緊緊地閉合著。

  Ally 問道：「情況怎麼樣？」

  一名隊員說道：「裡面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邵子安沉吟了片刻，對Ally 說道：「這樣，你和017 帶大伙兒在後面掩護，我和歐陽兩個進去。」

  Ally 說道：「好。」

  017 突然一把拉住邵子安，說道：「等一下。」

  邵子安一怔，問道：「怎麼了？」

  017 放開邵子安，抬起頭來，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又用力聳了聳鼻子，說道：「你們聞到了嗎？好像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歐陽愣道：「什麼味道？」

  017 沒有回答，對邵子安說道：「我和你們一起進去。」

  邵子安說道：「那這樣，Ally，你來負責掩護。」

  Ally 打了個手勢，所有人員立即退後。

  邵子安和歐陽、017 呈掩護隊形，緩緩來到門前。邵子安向歐陽使了個眼色，和017 退後，歐陽上前一腳踹開了房門。

  兩扇門板「砰」的一聲撞到圍牆上。歐陽第一個衝進去，只聽他一聲驚呼。邵子安和017 隨後沖入，只覺一陣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院內東倒西歪地躺滿了屍體，地面已經全被鮮血染紅了。

  地上的屍體，是邵子安派出的第一小隊的搜索隊員。

  Ally 幾人隨後沖入，也全部驚呆了。

  就在這時，猛聽得一陣密集的槍聲從身後傳來。Ally 第一個反應過來，喊道：「是營地方向！」

  邵子安回過神來，喊道：「不好，快回去。」他返身衝出院子，眾人來不及檢視同伴的屍體，跟著邵子安奔了出去。

  邵子安第一個沖回營地。只見他們剛剛休息的廠房內，就如人間地獄一般。地上遍布屍體，所有留守隊員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大攤大攤的鮮血滲入厚厚的塵土中，冒著騰騰的熱氣。

  邵子安喊道：「快，檢查一下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眾人撲上前去，只見每一具同伴的屍體上都布滿了彈孔，更有被刺刀捅過的痕跡，鮮血兀自汩汩地流出。

  Ally 喊道：「這兒還有一個活著的。」她抱起一名隊員，正是Ally 小隊第二組的組長，那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David。

  Ally 喊道：「David ！ David ！」

  幾人圍上前去。David 緩緩睜開眼睛，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Ally 喊道：「David，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David 的嘴唇又動了動，這才模糊地說出了一句話：「快……離開這兒……」

  Ally 喊道：「你說什麼？」

  David 突然一把抓住Ally，竭盡全力喊道：「快……快走……」他噴出一口鮮血，手一松，身體垂了下去。

  Ally 大喊：「David ！」

  歐陽起身喊道：「這是誰幹的？」

  眾人眼含淚光，神情悲痛。

  這一次小分隊一共損失了二十名隊員。其中十二人是Ally 的手下，另外八人是邵子安的同學。除此以外，小分隊所有的武器、補給和通信設備全部被破壞了。

  處理完同伴的屍體，大伙兒回到廠房。

  Ally 面色沉痛，說道：「我統計了一下，損失的二十名隊員中，有十四人是中槍而死的，剩下的六人是被刺刀刺死的。屍體的傷口非常奇怪，判斷不出對方使用的武器型號。」

  歐陽說道：「Ally 說得沒錯。我剛剛也檢查過，尤其是屍體上刺刀的刀口，和我們所知的任何一種現役軍用刺刀都不一樣。」

  一名隊員說道：「那……他們使用的，會是什麼武器？」

  歐陽看了看Ally，兩人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邵子安突然抬起頭來，沉聲說道：「不是現代武器！」

  Ally 愣道：「你說什麼？」

  邵子安說道：「你們看看這個，這是我剛剛在屍體旁邊找到的。」

  邵子安抬起手來，只見他手裡拿的，是一枚黃澄澄的彈殼。

  Ally 接過彈殼，仔細查看。這是一枚比正常步槍子彈略大的彈殼，黃銅製成，將彈殼翻過來，底部刻著一排字母和數字：AD44/HMA。

  Ally 念道：「AD44/HMA……這是什麼意思？」

  邵子安說道：「AD，是拉丁文公元紀年的簡稱；HMA，是德國漢堡兵工廠的德文縮寫。這發子彈，是公元一九四四年，由德國漢堡兵工廠生產的七點九二毫米步槍彈。而使用這種子彈的步槍，學名叫作『毛瑟98K 步槍』，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德國98 式卡賓槍』！」

  Ally 說道：「98 式卡賓槍？不會吧，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用這種老掉牙的武器？這……這都已經快一百年了。」

  邵子安幾人在遠山訓練營畢業的這一年，是二〇三一年，而公元一九四四年，是八十七年前。

  歐陽從Ally 手中拿過那枚彈殼，仔細查看了一番，說道：「沒錯，我研究過二戰時期的武器，這是德國98 式卡賓槍的子彈。」

  Ally 說道：「你們的意思是，殺掉我們二十幾名特種兵的，就是這種八十多年前的，老掉牙的武器？」

  歐陽看了看邵子安，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