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鬥

  冰冷的槍口頂住了邵子安的後頸，他的冷汗一下子浸透了後背。

  歐陽一下子也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歹徒竟然在這裡也安排了崗哨。

  身後的聲音再次響起：「舉起手來，慢慢轉身。」

  邵子安看了看歐陽。歐陽低聲說道：「聽他們的。」

  兩人慢慢轉過身來，面前站著的是一高一矮兩名蒙著頭套的歹徒。

  

  一名歹徒上前將兩人搜查了一番，問道：「你們兩個，是幹什麼的？」

  邵子安剛要回答，歐陽用蹩腳的英語答道：「我們是來購物的，剛剛聽到槍聲，就躲在廁所里了。」

  高個兒歹徒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揮了揮手裡的槍，喝道：「帶走。」

  兩人被押進倉庫。放眼望去，只見倉庫內一片混亂，正中的空地上躺著上百具屍體。

  人質中有人在不停地哭泣，歹徒們揮著槍，大聲地呵斥著。

  他們被帶到了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僱傭兵面前，那個高個兒歹徒說道：「頭兒，又抓到了兩個。」

  那名僱傭兵顯然是這伙歹徒的首領，他頭也不抬，說道：「押到那邊去。」

  兩人被扔進人質群中。

  猛聽得一聲驚呼：「哥！」邵子安回頭，曉芸和岳瀾幾人就在他們身後。看到邵子安，岳瀾明顯一怔。

  歐陽喊道：「曉芸！」

  曉芸撲過來，喊道：「哥，你們……你們怎麼也在這兒？你不是出差了嗎？」

  歐陽愣了一下，解釋道：「啊，我正好提前回來，想給你過個生日，就拉著子安一塊兒到超市買點東西……」他說著話，向邵子安使了個眼色。

  邵子安立刻明白，歐陽不想讓曉芸幾人知道自己是特意來救她們的，以免她們擔心，便附和道：「對，剛剛出事的時候，我們正好……正好在衛生間，被他們搜出來了。」

  歐陽問道：「情況怎麼樣？」

  曉芸說道：「他們已經殺了好多人，不知道會怎樣，大伙兒都嚇壞了。

  哥，咱們怎麼辦？」

  旁邊一名歹徒喝道：「不許說話！」

  他抬槍指了指幾人，吼道：「再說話，打死你們！」

  曉芸趕忙噤了聲，大伙兒不敢再說什麼。邵子安看了看一旁的岳瀾，只見她神色還算鎮定，靜靜地坐在那裡。

  此時，邵子安心中充滿了恐懼，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打透。

  這是他第一次經歷這種場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和歐陽連關押人質的地方都沒有混進來就被抓住了，他們還是太幼稚了。

  眼前這座倉庫足有上千平方米。人質都被集中在北側，由十幾名歹徒看守著。那名歹徒首領和手下站在大廳正中，正在用電腦與警方溝通著什麼。人質的情緒並不算穩定，不斷有人在哭泣。

  他們的位置並不理想，距離事先看好的逃生小門足足有三十米遠，並且中間隔著很多人質，現在該怎麼辦？

  邵子安正在胡思亂想，猛聽得一名歹徒喊道：「帶兩個人過來！」

  邵子安抬頭望去，幾名歹徒上前從人質中拖出兩個人，正是距邵子安幾人不遠處的一對老夫妻。

  老夫妻被拉到那名歹徒首領面前，按倒在地。

  歹徒首領看了看兩人，對著電腦說道：「你們聽好了，不要跟我談任何條件，立刻放人，並且準備好一架直升機停在超市樓頂，越快越好。

  從現在開始，我會每五分鐘殺掉兩名人質。」

  歹徒首領將攝像頭對準跪在地上的老夫妻，走上前去。所有人都知道即將發生什麼，女人和孩子也都停止了哭聲。

  那對老夫妻緊緊抱在一起，老人將妻子的頭攏在胸前，輕聲安慰著，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歹徒首領拔出手槍，將兩人打死。

  人群中頓時一陣騷亂。歹徒首領將槍插回腰間，看了看騷亂的人群，說道：「讓他們安靜一些。」

  旁邊的一名歹徒抬槍向人群中打了一梭子子彈，十幾人瞬間中彈，慘叫聲一片。

  曉芸肩膀中槍，摔倒在地。

  歐陽撲上去喊道：「曉芸、曉芸！」曉芸緊咬牙關，滿眼是淚。

  歐陽回身望向那群歹徒，雙目噴火，罵道：「你們這幫渾蛋，別這樣！」

  歐陽喊道：「你放開我，我跟這幫兔崽子拼了！」

  邵子安用盡全力按住歐陽，喊道：「歐陽，你冷靜點！」

  邵子安和歐陽這邊的喧鬧驚動了大廳中央那伙兒歹徒，歹徒首領看了看兩人，喝道：「帶過來！」

  兩人立刻被從人群中拖出。曉芸掙扎著爬上前，對著歹徒又踢又打，喊道：「你們放開我哥，放開！」

  岳瀾也上前死死地拉住他們，喊道：「歐陽、邵子安，別跟他們去！」

  歹徒們沒有理會兩個女孩兒的攔阻，將她們推到一旁，把邵子安和歐陽拖了出來。那名歹徒首領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說道：「把那兩個女孩兒也拉過來！」

  四個人被帶到大廳正中，按倒在地。

  歹徒首領上下打量幾人，說道：「不錯，很有血性嘛。」

  他一揮手，說道：「全都斃了。」

  邵子安幾人一下子呆住了。

  旁邊一名黑人突然說道：「老大，這兩個小妞兒不錯啊。」

  他色眯眯地看著曉芸和岳瀾，說道：「弟兄們還沒玩過中國女人呢，這兩個小妞兒，就賞給我們吧。」

  歹徒首領笑了，看了看岳瀾兩人，又看了看一旁瑟瑟發抖的人質，說道：「就在這兒，給他們活躍活躍氣氛。」

  那黑人興奮地敬了個禮，大聲說道：「謝謝長官！」

  他一揮手，喊道：「夥計們，娛樂時間到！」

  歹徒們興奮地拖起曉芸和岳瀾，按到一旁的長條桌子上。兩個女孩兒拼命地掙扎著，那黑人伸手解開褲帶，淫笑著走上前去。

  邵子安已經完全嚇呆了，想要衝過去救岳瀾和曉芸，但雙腿根本不聽使喚。歐陽大喊了一聲：「我殺了你！」掙脫按住他的歹徒向那黑人撲去。黑人回身就是一腳，正踹在歐陽的心口。歐陽被踹得直飛了起來，摔在了地上。

  邵子安上前扶起歐陽。歐陽噴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已經說不出話來。邵子安抬頭望去，只見長條桌那邊，黑人已經上前將曉芸和岳瀾的外衣扯得稀爛。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邵子安心中的恐懼到達了極點，汗水從他的頭頂涔涔落下，他完全沒想到，事情竟會弄成這樣。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邵子安心中狂念，同時對自己的懦弱充滿了憤怒。突然，他耳邊響起了一句話：「作為一個男人，你可以死，但不可以！」這是誰說的？是路凡，這是路凡臨死前對自己說的。

  沒錯，一個男人，可以死，但不可以！

  死就死了，有什麼可怕的！想到這裡，邵子安「霍」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喊道：「你們這幫王八蛋，放開她們！」

  邵子安這一聲大喊，高亢而有力量。那黑人明顯一愣，停下了手。

  整個倉庫內一時間變得極為安靜。

  那名歹徒首領上下打量了一下邵子安，說道：「沒想到啊，這兒還有一個有種的。你叫什麼名字？」

  邵子安說道：「我叫邵子安，你放了她們！」

  歹徒首領凝視著邵子安，笑了：「不錯，像個男子漢。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米迦列。」

  他轉頭看了看一旁的岳瀾和曉芸，說道：「你剛剛說什麼，放了她們？

  可以。」

  他拔出身上的匕首，一甩手，扔在了邵子安面前，說道：「給你個機會，只要你敢跟我打一場，我就放了她們。」

  匕首落在邵子安面前，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個名叫米迦列的歹徒首領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就像一隻老貓在戲弄剛剛捉住的老鼠。

  米迦列指了指地上的歐陽，說道：「不僅她們兩個，還有他，只要你敢跟我打一場，他們就都可以離開這兒。不過，除了你。」

  邵子安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裡了。他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岳瀾，岳瀾抱著曉芸，也正看著自己。

  望著這個無論是名字還是外貌都與自己的那個岳瀾一模一樣的女孩兒，邵子安知道，如果她真的是那個岳瀾，自己將永遠沒有機會再去喚醒她的記憶了。

  邵子安心中一陣酸楚，然而，能為自己的好朋友和心愛的女人去死，這是一件幸福的事。路凡說得對，作為一個男人，可以死，但絕對不可以。他娘的，死就死吧！

  邵子安拾起地上的匕首，對米迦列說道：「你要說話算數！」

  米迦列笑了，說道：「OK。」

  邵子安點了點頭。在這一瞬間，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一聲大喝，拎起匕首撲了上去。

  米迦列並沒有動，待匕首接近他身體的一瞬間，他猛一抬腿，邵子安只覺得眼前一花，匕首已經脫手。

  米迦列又是一腳，正踹在邵子安胸前。邵子安被踹得凌空飛了起來，狠狠摔在地上，口中頓時鮮血狂噴。

  倉庫內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

  米迦列揮了揮手，幾名歹徒上前拎起邵子安，一通拳打腳踢。米迦列拾起地上的匕首，走上前去。

  邵子安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米迦列上前抓住邵子安的衣領，說道：「小子，你很有種。我會說話算數的，放了你的朋友，但你的命，要留在這兒！」說完，他提起匕首。

  雪亮的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邵子安的頸動脈刺去。

  望著刺來的匕首，邵子安笑了。他知道，在即將死亡的這一刻，他不再是一個懦弱的人。

  猛然間，一個人影撲了上來，緊緊抓住了米迦列手上的匕首。

  匕首在距邵子安脖頸僅僅幾厘米的地方停住。

  邵子安側頭望去，是岳瀾。只見岳瀾緊緊握住匕首，鮮血順著她的雙手汩汩流下。

  邵子安喊道：「岳瀾，你別管我！」

  岳瀾根本不理邵子安，向米迦列喊道：「你們放開他！」

  米迦列顯然被眼前這個柔弱而勇敢的女孩兒驚呆了。

  就在這時，猛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倉庫的天花板和四面牆壁同時被炸開，身穿作戰服的特警們如天兵一般降下。

  邵子安再也堅持不住，只覺得眼前一黑，頹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