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發的地震

  二〇一九年九月一日，星期日，上午十一點，準確地說是十點五十九分，極速部落網絡會所豪華包間內。

  地震發生的一刻，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捂在下面了。

  邵子安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嗆，鼻子裡、嘴裡全是灰塵，眼睛睜不開，身上好像壓著千斤重擔。疼，很疼，疼得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只是模模糊糊記得，地震發生的時候，自己正和小胖、路凡等幾個同學在網吧組隊打LOL（《英雄聯盟》）。猛然間一陣晃動，路凡大喊了一聲「不好，地震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他用盡全力睜開眼睛，四周全是灰塵，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前方有東西在閃，發出一片藍光。他使勁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才終於看清，是路凡剛買的那部超炫的手機。

  路凡拿著手機躺在不遠處，身體被一塊巨大的水泥板壓著。

  「路凡！」邵子安竭盡全力喊了一聲，牽動全身的傷口，撕裂一般地疼。

  沒有人回答。

  「小胖！丁崢！梁靖！你們在哪兒？」邵子安再次喊道。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只有路凡手機的指示燈在規律地閃著，發出一片幽藍的光。

  邵子安使勁喘了幾口氣，剛剛那兩聲叫喊耗盡了最後的體力，前方手機的閃光越來越暗。

  邵子安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朦朦朧朧中，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像一片羽毛，慢慢飛起來，飄向空中。

  從上方可以看到，網絡會所的整座建築都已倒塌。人們從廢墟中爬起來，慌張地跑動著，有人在絕望地呼喊，有人在哭泣，還有人在拼命地扒著廢墟里的傷者……

  他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慢慢閉上眼睛，緩緩向上飄去。

  不知道飄了多久，猛聽得一陣刺耳的火車轟鳴聲。睜開眼睛，邵子安愕然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狹長的隧道中，耳邊是火車的呼嘯聲，震耳欲聾。

  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喊：「這是什麼地方？」

  回頭看去，是路凡。

  只見路凡身邊站著小胖、丁崢、梁靖七八個人，全是剛剛在網吧和自己一起打遊戲的同學，每個人都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站在那裡，一臉驚愕的表情。

  邵子安問道：「咱們……這是在哪兒？」

  眾人張口結舌，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覺得火車的轟鳴聲越來越響，連地面都跟著在顫動。

  小胖喊道：「火車開過來了！」

  正前方，一列火車呼嘯著向幾人沖了過來。路凡大喊一聲「快跑！」，他拉上幾人，轉身就跑。

  隧道盡頭，模模糊糊似乎有亮光。

  路凡喊道：「前面好像能出去，快跑啊！」身後的列車越來越近，就在每個人都幾乎快到極限的時候，終於衝出了隧道。

  隧道外面是一片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小胖叫道：「怎麼這麼亮？」

  大伙兒用力閉上眼睛，只覺得四周越來越亮，最後亮到必須用手使勁捂住雙眼，才能勉強擋住強光。耳畔伴隨著一列又一列火車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隆隆不絕。

  感覺就像過了幾個小時那麼久，突然，身邊安靜下來，散布在周圍的強光也在這一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刺骨的寒意，驟然襲來。

  邵子安第一個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座顯然荒棄已久的城市的街道上。四周是倒塌的橋樑、殘破的建築，籠罩在灰濛濛的霧氣中。天色也是霧蒙蒙的，看不清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空中有零星的東西飄落下來，伸手接住，是雪花，黑灰色的雪花。

  眼前這座廢墟一般的城市看起來非常眼熟。那些倒塌的建築、破敗的房舍，好像都在哪裡見過，但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這什麼情況？咱們……怎麼會突然到這兒來了？」小胖看著幾人，一臉茫然，說道，「咱們……咱們是在做夢嗎？」

  邵子安的腦子裡也是一陣發蒙，一個個畫面從他腦中閃過：地震、塵土、閃爍的藍光……到底發生了什麼？

  路凡突然說道：「什麼聲音？」

  邵子安回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路凡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大家噤聲，說道：「仔細聽。」

  果然，在不遠處隱約可以聽到一陣「嗷嗷」的怪叫聲。這聲音低沉而有節奏，就像成千上萬的死囚被關在囚室里發出的臨死前的號叫。

  大家抬頭四下張望，沒有任何異常，也辨別不出聲音傳來的方向，但能感覺到，聲音似乎離大家越來越近。

  小胖說道：「這聲音，怎麼聽著那麼……」

  他突然瞪大眼睛，手指前方喊道：「你們看那兒！」聲音尖銳，已經完全走了音。

  幾人轉頭望去，幾乎同時愣住。

  身後不遠處的一條巷子內，此時突然衝出成百上千個樣貌極為奇怪的人。

  說這些人奇怪，是因為他們的身形極為健碩，可以說到了變態的程度，連世界頂級的健美先生的身材都無法和他們比擬。

  很多人的衣服似乎是被虬結鼓脹的肌肉撐破了，撕成一條一縷的，一片片地掛在身上，還有很多人直接赤裸著上身。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幼，無一例外，全都是肌肉發達到令人瞠目的程度，比健美先生還健美先生。

  只見這些「壯漢」梗著脖子，如瘋了一般，號叫著向邵子安幾人猛撲過來，就像要把他們吃了一樣。

  小胖呼道：「健美大獎賽啊？」

  路凡吼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他拉起身邊幾人，轉身就跑。

  只有小胖沒動，他瞪大眼睛望著眼前衝過來的「壯漢」們，已經呆了。

  邵子安大聲喊道：「小胖！」話音未落，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壯漢」

  已經衝到小胖身前，瞬間將他撲倒在地。十幾個「壯漢」壓上去，只聽小胖長聲慘呼，後面的「壯漢」們沒有絲毫停滯，繞過小胖，向他們直撲過來。

  路凡回身一把拽起邵子安，喊道：「快走！」

  幾個人互相攙扶著，拼命地向前跑去。

  越來越多的「壯漢」從兩旁的街道衝出來。跑出幾條街區後，大伙兒驚恐地發現，他們已經被四面八方衝出來的「壯漢」圍死了。

  邵子安急道：「怎麼辦？」

  斜前方不遠處是一棟樓房，路凡喊道：「先進樓房！」

  那是一棟老式的四層磚樓，看樣子原先應該是一座政府機關的辦公樓。路凡帶著眾人衝進大樓，後面的「壯漢」們緊跟著追了進來。

  大伙兒一口氣衝到大樓的頂層。通往天台的鐵柵欄門上拴了一條巨大的鐵鏈，上面掛著一把鐵鎖。

  樓梯下面，大量「壯漢」已經衝進了樓道，雖然因為擠在一起影響了速度，但最多只要一兩分鐘就能衝上來。

  梁靖喊道：「得找東西把門砸開！」

  整個頂層的樓道空蕩蕩的，幾人跑過拐角，只見遠處的牆壁上有一個消火栓。路凡上前將玻璃打碎，拎起消防斧跑了回來。

  丁崢拉著大伙兒閃到一旁。

  路凡掄起斧子向鐵鏈砍去，「當」的一聲巨響，鐵鏈紋絲不動，又砍了幾下，鐵鏈非常結實，並沒有被砍斷。

  邵子安向樓梯下望去，「壯漢」們擁擠在一起，眼看著就要衝上來了，他大聲喊道：「他們要上來了！」

  路凡深吸一口氣，一聲大喝，只聽「咔嚓」一聲巨響，鐵鏈終於被砍斷。

  路凡拉開鐵柵欄門，向幾人喊道：「快！」

  衝出鐵門，邵子安猛一回頭，最前面的一名「壯漢」已經衝到了路凡身後，他大聲喊道：「小心！」

  路凡回身，那名「壯漢」已經撲到他的面前。路凡掄起手裡的消防斧，拼盡全力掄在那「壯漢」的身上。「壯漢」瞬間滾下樓道，壓倒後面眾人，引起了一連串反應。路凡趁著這個空當閃身躥出鐵柵欄門，反手用鐵鏈將門鎖住。

  只是片刻，「壯漢」們再次衝到門前。更多的「壯漢」從後面擁上來，擠在一起，開始瘋狂地撞擊鐵柵欄門。

  梁靖突然喊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他手指著前方，喊道：「那……那不是小胖嗎？」

  眾人定睛望去，只見站在門內最前面的一個「壯漢」，赫然就是他們的同學—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