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從電影院出來一路前行，周圍完全是我熟悉的環境了。熟悉的餐廳、熟悉的超市、熟悉的健身房，以及前方熟悉的小區。

  和欣欣結婚後，我們就一起搬到了這個小區。之後我們有了孩子，更離不開這裡。我停下自行車，將其放在附近的停車點。走進小區後，腦海中的記憶更加清晰。小區中心有個小型遊樂設施，每天傍晚我都會帶著孩子在這裡玩樂，有時散步，有時和鄰居聊天，過著很愜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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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遊樂設施一片荒蕪，上面落滿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我放眼四周，整個小區一片寧靜，全然沒有往昔的熱鬧。沒做多想，我徑直來到自己住的單元樓，從樓梯直上，五樓就是我家。

  幸運的是，婚後沒多久我們就將門鎖換成更有安全保障的機械密碼鎖，所以現在我也能輕而易舉地將門打開。家中還是老樣子：熟悉的地毯、熟悉的茶幾、熟悉的貼畫。這些貼畫原本是買來給孩子識字用的，孩子長大後我們也沒捨得拆，就這樣一直保留下來。我走進臥室，一切還是那樣整潔，淡藍色薄被整整齊齊地疊在床上，乳白色窗簾也被小心翼翼地掛在一旁。我試了試檯燈，也許是沒電的緣故，無論我怎麼用力，印象中那股黃色的暖光都沒有出現。

  真安靜啊。

  我走進孩子的臥室，還是一如既往地一團糟。各種電玩設備散落一地，被子也被隨意丟在床鋪一角。我撿起地上的一冊漫畫，苦笑著搖搖頭。這是我給孩子買的第一本漫畫，當時他的確雙眼放光，可沒過多久就對這些漫畫失去了興趣。如今我又在地上撿起了它。

  我隨意翻看著，這是一本關於機器人的漫畫，講的是機器人怎麼保護人類。故事的結尾，機器人為了保護人類犧牲了自己。漫畫發行的那一年，機器人學界發生了一件大事——著名的機器人謀殺案。十分湊巧的是，我和這起謀殺案的當事人是高中同學，當時他因外界壓力生病住院，我還去醫院看望了他。讓人高興的是，後來的研究證明機器人是很安全的。這本漫畫也是這起事件發生之後的產物，當時十分暢銷。

  我將漫畫在書桌上放好，然後走出臥室。直到現在，我仍然不能適應如此冷清的環境。如果欣欣和孩子都在這裡，家中一定很熱鬧。隻是他們究竟去了哪裡？整座城市的人又去了哪裡？

  這時，我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如果我現在正身處虛擬器當中呢？與虛擬器打過多年交道的我一下子想到這點，而且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不過轉念一想，很快我又在心底升起疑問。就算是虛擬器，也不可能將整座城市如此完美地複製一遍，甚至包括我家中的所有布置，和現實幾乎完全一樣，這絕對不可能做到。

  就在陷入思考時，我的目光被木架上的一張合照吸引了。照片上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欣欣，另一個我應該認識，隻不過如今我的記憶仍未完全恢復，所以一時想不起名字。

  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時，我已經再次回到六芒星公司工作，繼續負責虛擬器項目。那天欣欣帶她來公司，說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讓我為她安排一項虛擬器場景體驗。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之後為她選擇了很火爆的廢墟。她後來又單獨來了好多次。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再也沒出現。沒多久我從欣欣口中聽到了她的死訊，死因是交通意外。欣欣為好友的離世傷心了好一段時間，我卻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直到三年後，一場由虛擬人物狀告現實人物的謀殺案官司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從那場官司開始，虛擬器項目引起越來越多人的關注。隨著巨額資金的投入，虛擬器技術也迎來了發展高潮。那件事發生之後沒多久，我再次離職，因此現在虛擬器究竟發展到哪一步我也不清楚。

  難道，我真的身在虛擬器中？我環顧四周，沒有任何人回答我的疑問。

  這時，廚房裡突然傳來一陣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