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然而宋斐最不願看到的最終還是發生了。

  就在剛剛，當宋斐馬不停蹄趕往鄧均家時，剛好和一輛疾馳的救護車擦身而過。救護車漸行漸遠，宋斐內心焦急不已，可現在情況不明，他也無法做出任何判斷。將車停穩，宋斐準備下車一探究竟，然而他剛從停車場出來，迎面就來了一大群記者。那些記者似乎正因救護車的離開而顯得意興闌珊，宋斐一露面，立刻就有人將他認了出來。還沒等宋斐反應過來，這些記者就猶如飢腸轆轆的鬣狗見到久違的獵物，一下子擁了過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宋斐並沒有慌亂。見慣了大場面的他，應付這些記者還是綽綽有餘的。

  「請問您是鄧先生的律師嗎？」

  「您現在趕來，是不是已經得知鄧先生家中發生什麼事了？」

  「宋先生，您可以說說鄧先生究竟怎麼了嗎？」

  ……

  一系列的問題接連而來。面對這一雙雙炙熱的眼眸，宋斐轉身離開之前只撂下一句話。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剛剛發生的事我之後都會召開記者發布會詳細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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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宋斐轉身就走。但這些記者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他們群擁在後面，仍不停地提出各種問題。可宋斐再沒有回答過任何一個。直到耳邊傳來這樣一句話，宋斐才一下子停了下來。

  「請問你的當事人是畏罪自殺了嗎？」

  宋斐站在原地，面對大群記者，他很快找出問這句話的人——一個十分年輕的記者，頭頂微卷的短髮搭配臉頰處過於明顯的雀斑，是個一下子就能讓人記住的人。

  「我再重複一遍，我的當事人並沒有犯過任何罪，何來畏罪自殺一說？」宋斐義正詞嚴地指正道。

  「他的機器人殺了人，那他就是犯了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雀斑記者依依不饒地追問道。

  宋斐十分認真地盯著這個記者，擲地有聲地說道：「我的當事人確實有一個機器人，在這個機器人面前也確實有一個人被害，但現在整個案件警方仍在調查中。調查結果未公布之前，你貿然下結論，我可以直接控告你誹謗！」

  以宋斐從事律師職業十多年的經驗，他剛剛說出的這句話顯然已經震懾住面前這個初出茅廬的記者。一聽到要被控訴誹謗，雀斑記者愣了一下。不過隨後他穩住心神，繼續追問。

  「案發現場是個密室，密室裡面只有被害人和那個機器人，如果不是機器人幹的，那還會是誰？」說到這裡，雀斑記者停了下來，他盯著宋斐，突然又說道，「宋先生，我知道你是本市最有名的律師，不計報酬替很多市民主持過公道，所以我也很尊敬您。但是你作為鄧先生的律師，難道真的相信兇手另有其人？還是說，你現在也變成和天底下那些只懂得賺錢而不顧正義的庸才律師一樣了？回答我，宋先生！」

  面對咄咄逼人的記者，宋斐很能沉住氣，只說了一句：「眾所周知，機器人是不能傷害人類的。」

  說完這個，宋斐就沒再管這些記者，加快步伐離開了。上車後，那些記者沒再跟來，宋斐發動汽車，駛離了地下停車場。他剛剛已經接到通知，鄧均確實被救護車送到了醫院，所以他現在要緊急趕過去。

  一路上，宋斐的腦海中一直迴蕩著年輕記者的提問。此時宋斐才意識到，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他真的相信鄧均是無辜的嗎？那個機器人，究竟有沒有犯下殺人罪行？他是出於理性還是單純出於對朋友的信任，才如此執著地替朋友辯護？

  宋斐的內心動搖了。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閃過關於這個案件的一幕幕畫面。

  一切似乎都得重新審視。看著前方行駛的車輛，宋斐得出了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