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從會客室出來後，邱河深深呼出一口氣。雖說最後兩個案子還是沒什麼頭緒，但邱河並沒有多少失落的感覺。只是會客室的空氣有些渾濁，讓他感覺不是很舒服，所以才在門外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老邱，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就在邱河放鬆的片刻，章奇走了過來。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看來案子遇到難點，他這個支隊長肩膀上的壓力也不小。

  「餓了，先吃個飯再說吧。」邱河伸了個懶腰，直接說道。

  沒想到老朋友這樣回答，章奇先是一愣，隨後便笑了出來。正當二人準備往前走的時候，身後有一個人追了上來。

  「章隊長還有邱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在我們公司的餐廳解決一下晚餐吧。」沈萬一臉誠懇地邀請道。

  「既然沈總這麼熱情，那老邱你就留下來吧。隊裡還忙著案子，我得帶他們回局裡一趟，就不留下來了。多謝沈總好意。」

  說著，章奇就帶著武輝等人離開了。邱河本來並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但他還有一些問題要找沈萬了解一下，於是點頭答應了。

  很快，沈萬帶著邱河來到餐廳。說是餐廳，其實並不是普通員工就餐的地方。看周圍高檔的環境布置，這裡應該是公司高層就餐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能邀請到鼎鼎大名的神探一起用餐，落座後，沈萬顯得十分高興。他一邊幫邱河打點著餐桌上的各種事情，一邊介紹自己公司的各種業務。聽了十幾分鐘之後，當沈萬聊到虛擬器中模擬偵探項目時，邱河終於明白了，原來沈萬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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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先生，實不相瞞，我想請您當我們模擬偵探項目的代言人，不知您意下如何？」沈萬一邊幫邱河斟上紅酒，一邊說道。

  見邱河久久沒有回應，沈萬放下紅酒，又說道：「當然，如果您答應了，我們一定不會虧待您的。還有那個瘋子鄒泰，我也會替您打點一下，保證不讓他再煩著您！」

  「哦？看來沈總是覺得邱某解決不了這個案子？」邱河瞥了沈萬一眼，細聲說道。

  「哪有哪有……這不是，這不是以防萬一嘛！我還信不過鼎鼎大名的邱神探嗎？」沈萬賠笑道，「只是今天下午警方也摻和進來，這案子聽起來水很深，怕是一時半會很難解決了……」

  邱河注視著沈萬那副笑裡藏刀的模樣，內心冷笑一聲。邱河早就知道沈萬一定不簡單。別看他對任何人都客客氣氣，其實這種人才最難應付。邱河現在甚至有些懷疑小環這個案子是不是沈萬背地裡搞的鬼。為了將自己引來，他設下這個局，當自己進退維谷之際，他再以一副朋友的模樣討好自己一番。表面上是討好，實際上卻是赤裸裸的威脅，為的就是逼迫自己答應他接下來的要求。邱河神探之名深入人心，如果成為模擬偵探項目的代言人，背後的利益可想而知。

  想到這裡，邱河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說道：「一切都好說，不過現在我有一些疑問想要請教一下沈總，不知您是否有時間？」

  「當然可以，邱先生有話直說，我定不瞞你。」眼見事情有戲，沈萬高興不已，他十分爽快地答應下來。

  邱河看了一眼沈萬，接著說道：「今天我聽說一件事，小環這樣的案子，以前也曾發生過。不知道沈總對此有何評論？」

  「這……」根本沒想到邱河會說出這樣的話，沈萬頓時愣在那裡。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開口。

  「不知道邱先生您是從哪裡聽來的。確實，只是那件事已經過去半年。而且……而且那件事早就被定義成意外，那個AI只是因為程序紊亂，不小心從高處跌落下來摔死罷了。至於有人謠傳那是謀殺，只是一些捕風捉影……」

  「難道不是因為沒有鄒泰這樣的瘋子，所以你們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

  「哈哈，邱先生說笑了……沒有的事，我有必要騙您嗎？對了，快將拿手菜端上來，別怠慢了邱先生！」沈萬向身旁的侍者吩咐道。

  邱河一直在觀察沈萬，剛才面對自己的譏諷，沈萬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惱怒的意思。既然這樣，那也不好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他打算提另一件事。

  「沈總，關於今天的兩件案子，邱某還有一種想法。只是想法還不成熟，所以剛剛在搜查會議上沒有說出來。現在我想請沈總指點一二。」

  「指點不敢當，沈某雖不才，若是可以幫邱先生一二，那可萬分有幸了。」也許是有了剛才的敲打，此時沈萬畢恭畢敬地附和道。

  看到沈萬的反應，邱河笑著說道：「沈總不必過於拘謹，我這個想法也很不成熟，就怕讓您見笑！那我就直說了。剛剛在搜查會議中，小武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想法——交換殺人。這個想法本身很好，只是有一些致命的缺點，所以最後被我駁回了。但後來我又有了一個想法，或許可以解決之前那個問題。」

  「哦？邱先生既然有了想法，那快請講！」沈萬興奮地說道。

  「我之前說了，交換殺人，對雙方來說自然需要對等。只是今天的這兩起案子，一個被害者是虛擬器中的AI，另一個被害者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才造成了不對等的情況。如果劉坤幫蔡曉殺害高非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而蔡曉只是幫劉坤殺害身為AI的小環，那這是一筆不對等的買賣。但是如果我們換一種想法，假定殺害高非的兇手就是蔡曉本人，而殺害小環的兇手是劉坤呢？」

  「但是……他們兩人不是都因為虛擬器，所以才都沒有作案時間嗎？」沈萬指出了這一關鍵之處。

  「不不不，正是虛擬器幫了他們。」邱河十分認真地說道，「小環被害的時候，劉坤真的不在線嗎？高非被害的時候，蔡曉真的在線嗎？」

  「邱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小環被害的時候，記錄雖然顯示劉坤不在線，但蔡曉卻是在線的。如果那時登錄蔡曉帳號的是劉坤呢？而另一邊，高非被害的時候，記錄同樣顯示劉坤不在線，而蔡曉在線，但如果此時登錄蔡曉帳號的是劉坤呢？」

  「你的意思是……他們互換了身份？！」沈萬大驚失色地喊了出來。

  「所以我想問一下沈總，這樣的操作有沒有可能？」

  「這個……我得問一下工程師才能知道。你等一下……」說著，沈萬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剛才這個想法邱河早就已經有了，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可不可行。思前想後，邱河也只得出了這唯一可行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劉坤幫蔡曉殺害高非和蔡曉幫劉坤殺害小環是不對等的，那隻要讓劉坤和蔡曉的身份再調換一下就可以了。

  昨天小環被害的六點到七點之間，登錄蔡曉帳號的其實是劉坤，但記錄顯示的是蔡曉在線。之後化身蔡曉的劉坤找到AI小環，將其殺害後離去。由於有了虛擬器不在線證明，他就有了擺脫嫌疑的理由。另一方面，今天上午七點半到八點半高非被害的時候，登錄蔡曉帳號的也是劉坤，營造出蔡曉在線的假象。而真正的蔡曉這時已經在公園中接近高非，將高非殺害後立刻逃遁。由於有虛擬器在線的不在場證明，蔡曉也有了擺脫嫌疑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做法避免了交換殺人的不對等。殺害小環的是劉坤本人，殺害高非的也是蔡曉本人。如果殺害高非的事情敗露，劉坤頂多也只是從犯而已，風險顯然低了許多，不對等的情況幾乎完全被扭轉過來。只是邱河並不清楚他剛剛提的這個方法究竟可不可行，所以才借晚餐的機會向沈萬打聽。

  這時，沈萬打完了電話。

  「邱先生，剛剛我問了工程師，他們也不確定您剛剛說的這個方法能否施行，還得討論一下。我想明天應該能給您一個確切的答覆。」

  「不急不急。來，我們先吃飯。」

  了卻這幾件事之後，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在安安靜靜地吃著各自的晚餐。就算有些聊天，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小事。

  就在晚餐即將結束的時候，邱河收到了章奇的一條信息。看完這條信息的邱河直接嘆了口氣。因為這條信息幾乎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測。

  信息上寫著今天上午七點半到八點半的時候，劉坤雖然沒有登錄虛擬器，卻一直在家休息。他們家的監控清清楚楚地記錄著發生的一切。也就是說，除了蔡曉之外，劉坤也確實沒有作案時間。

  如果兩人同時都沒有作案時間的話，不管是交換殺人，還是身份替換，都沒有任何意義。離開前，邱河對沈萬說了一句話。

  「剛才說的這件事，你就當沒聽過吧。接下來我要好好冷靜冷靜，如果有新的發現，我會直接聯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