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沒有作案時間……聽到這句話後，邱河不禁愣了一下。

  小環被害的案子中，最有可能在虛擬器中殺害小環的嫌疑人劉坤也是沒有作案時間。而且更重要的是，案發時他根本不在虛擬器中。而剛才出現的新案子中，唯一的嫌疑人竟是因為處於虛擬器中，才沒有了作案時間。兩者情況相同，原因卻剛好相反。

  「現在你理解我們要把沈總留在這裡的原因了吧？」章奇說道，「剛剛我在沈總那裡聽說你也遇到了類似情況，總之案件的癥結就在於這個虛擬器。我從警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少見，少見……」

  見章隊連連嘆息，邱河心裡也是感慨不已。他自己心裡何嘗不是這樣想。現在的科技日新月異，邱河總有一種稍不留神就會被時代拋棄的感覺。

  感慨夠了，章奇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沈萬：「沈總，你就和我們說說吧，一個人如果在虛擬器中，那他能不能做到同時在另一個地方殺害另一個人。」

  聽到章奇的疑問後，沈萬苦笑道：「章隊長說笑了，您也知道，就算科技再怎麼發達，一個人哪能夠一心二用……」

  「也就是說蔡曉是不可能在那個時刻殺害死者高非了？」

  「蔡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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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嫌疑人就是這個名字。怎麼，老邱你認識這個人？」面對邱河的奇怪反應，章奇疑惑道。

  邱河當然認識這個人，而且還是剛剛認識的，就在虛擬器中，離現在不過一個小時而已。只是邱河怎麼也想不到，那時在酒吧認識的這個人，竟會成為另一起案件的嫌疑人。邱河按捺住心中的驚訝，將今天來這裡後的所有遭遇都說了出來。

  「這麼說，蔡曉和鄒泰、劉坤都是同一個中級群的顧客？」聽完邱河的講述後，一旁的武輝忍不住問道。

  邱河點了點頭：「看來這兩起案件之間必定有什麼聯繫了……」

  「這樣小武，你幫我們把這兩起案件的時間線都再理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章奇吩咐道。

  接到任務後，武輝開始在電腦前整理起來。五分鐘後，他開口道：「現在我簡單敘述一遍這兩起案件的時間線。首先是虛擬器中一個名叫小環的AI於昨晚六點到七點在家中被害，嫌疑人是與死者有嫌隙的劉坤。但是劉坤當天只是於三點到五點在虛擬器中上線，之後便一直沒有登錄過，一直到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中午十二點才再次上線。沈總，我說得沒錯吧？」

  「沒錯。」沈萬確認道。

  「好，那我繼續。劉坤在死者被害時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他當時根本不在虛擬器中，自然不可能殺害只在虛擬器中存在的AI小環。」武輝頓了一下，看向在場眾人，接著說道，「接下來就是高非被害的案子。高非於今天上午七點半到八點半被害於偏僻的星河公園，唯一有嫌疑的是一位名叫蔡曉的男子，但蔡曉卻聲稱自己案發當時已經在虛擬器中，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前去殺害高非。之後我們向沈總求證，蔡曉說得並沒有錯。」

  「是的，我調查了虛擬器的在線記錄。這位名叫蔡曉的顧客於今天早晨七點就已經登錄虛擬器，一直到剛才下午四點半都在線。」沈萬再度確認道。

  「所以蔡曉根本沒有殺害死者高非的時間，他在這個案子裡同樣也具有絕對的不在場證明。」武輝總結道。

  「兩個案子高度相似，又如此有關聯，真是少見啊少見……」章奇再次感慨道。

  「更重要的是，蔡曉和鄒泰、劉坤都是虛擬器中同一個中級群的顧客。」武輝這時提醒道。

  武輝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一旁的沈萬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很顯然，接連出現兩個案子都與他的公司有關，不管是誰心裡都會不太舒服。

  「對了沈總，我有一些問題想要聽聽你的看法。」章奇這時突然說道。

  「章隊您說。」沈萬立刻回應道。

  「既然虛擬器成了我們這兩個案件的關鍵點，那麼我有兩個問題。首先，登錄你們這個虛擬器的話一定會在你們公司留下記錄嗎？另外，一個人能不能讓自己偽裝成上線的狀態，其實他本人根本不在虛擬器中。」

  章奇的疑問邱河同樣想到過。劉坤是因為小環被害的時候不在線，但如果他曾經在那個時候偷偷登錄過而不在六芒星公司留下記錄，那麼他就有機會殺害小環了。而蔡曉是因為高非被害的時候處於虛擬器中，所以不可能一心二用在現實世界中殺害高非。

  聽到章奇的疑問後，沈萬神情一變，趕緊解釋道：「我們公司虛擬器的安保等級十分高，可以抵擋住任何網絡攻擊。而且登錄虛擬器的地方只有一處，那就是虛擬器接入大廳，通過那些服務艙。而且任何人登錄後一定會留下上線記錄，不可能存在隱瞞情況，更不可能出現偽裝上線的情況。」

  「好，有了沈總的保證，那我就放心了。只是……更讓人頭疼了啊……」章奇不無感慨地說道。

  就在這時，一旁的武輝突然說道：「章隊，我有一個想法，不知該說不該說。」

  「猶猶豫豫，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快說吧。」章奇笑道。

  武輝深吸一口氣，之後用他那粗重的嗓音說道：「四個字——交換殺人。」

  武輝的話讓整個會客室都靜默下來，眾人看向武輝，一時竟沒有任何人說話。幾秒鐘過後，章奇終於開口了。

  「小武，你這個想法很好，能詳細說說嗎？」

  猶豫片刻後，武輝開口道：「剛剛我也說了，虛擬器中一個名叫小環的AI昨晚六點到七點被害，嫌疑人是與死者有嫌隙的劉坤，但是劉坤卻沒有作案時間。高非於今天上午七點半到八點半被害，嫌疑人是蔡曉，但蔡曉同樣也沒有作案時間。表面上看來，這兩人都不可能完成這兩項不可能的犯罪。但實際上我們換一種思路，如果殺害小環的是蔡曉，而殺害高非的是劉坤呢？」

  武輝頓了頓，看了眾人一眼，接著說道：「剛剛我查了記錄，昨晚在小環被害的六點到七點間，雖然最有嫌疑的劉坤並不在線，但蔡曉卻剛好在線。而今天上午高非被害的七點半到八點半之間，最有嫌疑的蔡曉因為一直在虛擬器中沒有作案條件，但劉坤卻並不在線。而且劉坤和蔡曉都在虛擬器的同一個中級群，他們肯定本來就認識。更重要的是，因為在同一個中級群中，蔡曉也能遇到同一個場景中的AI小環，他完全有作案條件。」

  「你是說他們事先商量好了，互相替對方殺掉與自己有仇的人？」章奇問道。

  「目前看來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了。」武輝想了想，最終還是如此說道。

  「老邱，你是什麼看法？」

  見眾人將目光轉向自己，邱河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很快他就有了回應。

  「小武剛才的想法確實很有道理，互相之間並沒有矛盾，而且也能解釋這兩起案件。不過有一個地方，小武你剛才恐怕忽略了。」

  「哪個地方？」武輝急忙問道。

  「交換殺人，對雙方來說自然是對等的。A幫B殺了想要殺害的人，B再幫A也殺了他想要殺害的人，並且幫對方製造不在場證明，這是交換殺人最基本的準則。但是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前提——對等原則。我們現在遇到的這兩起案子，一個被害者只是虛擬器中的AI，而另一個被害者卻是活生生的人。如果蔡曉是幫助劉坤殺害了身為AI的小環，那麼劉坤就是幫蔡曉殺害了高非這樣一個原本活生生的人。想必換作任何人，都不會做出劉坤這樣的舉動吧。」

  邱河的話讓在場眾人沉默下來。尤其是武輝，他聽到這番話後，更是嘆了一口氣，臉上展現出失望之色。

  「這麼說，我們又回到原點了啊……」章奇喪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