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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30 21:03:37
作者: 王措
十?月就這麼悄然無聲地來了,聽說北方許多城市都飄起了鵝毛大雪,繁花市的人們也應景地穿起了輕薄的外套。劉同在公安局門外的早點攤上吃了?碗米粉,剛準備離開就碰到了正要去上班的章毅。
劉同撐起傘,笑問:「要不要吃?碗米粉?我等你。」
「我吃過了,正好有事兒要告訴你。」
「成,那咱們邊走邊說。」
「好。」
二人?路向公安局走去,章毅說:「我們把張媛媛和李源近兩年內的通話記錄全都查了?遍,沒發現他們之間有過聯繫。」
「我已經猜到了,還有別的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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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媛媛的通話記錄有些奇怪。」
「說說看。」
「從上個月二十六日,也就是盧思美死亡當天,?直到昨天為止,她每天凌晨兩點左右都會撥打?個境外電話,通話時間卻非常短,最長不超過?分鐘。」
「哪個國家的號碼?」
「新加坡。」
「二十六日之前有沒有這種情況?」
「沒有,就是從二十六日當天凌晨兩點多開始的,從時間上來看,與盧思美的死亡時間非常接近。」
「能不能查到這個境外號碼的持有者?」
「查不到。」
劉同長出?口氣,然後望著頭頂的烏雲感嘆道:「章毅啊,你說這場雨什麼時候能過去呢?」
「應該快了吧。」
早晨九點鐘,刑警隊會議室,所有警員正襟危坐,都望著站在白板前的劉同。他拿起水筆在白板上寫下了五個名字,分別是:李源、齊兮兮、盧思美、陳明外和張媛媛。
劉同合起筆蓋說:「案情大家都有所了解了,下面咱們來理清?下這些人物的關係。」劉同用筆在齊兮兮的名字上輕輕點了?下,「這個叫齊兮兮的女人是天脈房地產公司的?名售樓經理,上個月十五日夜,齊兮兮請幾位同事去了?家名叫『都靈之夜』的夜店喝酒,不料遇到前來搭訕的陳明外。據夜店酒保所說,此人對已婚女性非常著迷,當他得知齊兮兮是已婚女性之後,立馬向酒保放出了下藥的信號。在夜店酒保的幫助下,陳明外順利用迷藥迷倒了齊兮兮,並將她帶到距夜店只有三百米的快捷酒店準備實施強姦。在強姦過程中,齊兮兮將?把水果刀刺進了陳明外的脖頸,導致其左側頸動脈大出血,最終失血性休剋死亡。案發第二天,齊兮兮前來自首,並提供了陳明外強姦時的視頻畫面。根據她提供的線索,我們也進?步證實了陳明外的確有串通酒保給女顧客酒中下藥的情況,酒保對此也供認不諱,所以陳明外的強姦行為是可以坐實的。
「非常出人意料的是,就在昨天,我們從那位酒保口中得知,李源的妻子盧思美竟然和陳明外保持著情人關係。而非常巧合的是,在陳明外的死亡現場,我們發現了?張李源的名片。據齊兮兮交代,李源不久前在天脈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樓盤中購買了?棟別墅,因此成為了她的購房客戶,所以才會留下名片以便於聯繫,這在當時看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但現在想來可能就沒那麼簡單了。而更加巧合的是,就在盧思美死亡的前?天夜裡,這個齊兮兮又出現了,她於當晚九點零七分進入了李源的別墅,逗留近半小時後和李源?同離開,而我們知道當時盧思美也在別墅內,大約五個小時後,盧思美死亡,死因是過量注射肉毒素導致呼吸衰竭。
「根據死因,我們可以將視線轉移到這位整形醫師張媛媛的身上,她非常有錢,也許比李源更有錢,要說是李源收買她殺人,我不大相信。她堅決否認自己在注射過程中存在操作不當、過量使用藥品等行為。昨天我讓章毅調查了她的通話記錄,雖然沒有發現她和李源有過聯繫,但是從盧思美死亡當天起,她每天凌晨兩點多都會打給?個境外號碼,注意,是每天都打,已經持續了近?周的時間,章毅只查到這個號碼的歸屬地為新加坡。」
何落髮問:「您懷疑這個號碼是李源所有?」
「不是沒有可能。」劉同說,「薛菲,該你說了。」
「好的!」薛菲停下手中的筆說,「現在我們可以來歸納?下:第?,據盧思美父親所說,盧思美曾在電話中向他傾訴,表示自己和李源的夫妻感情已經走到盡頭,她準備返回西班牙後和李源離婚;第二,盧思美和陳明外保持著情人關係;第三,盧思美父親懷疑李源有作案動機,因為李源是有錢人,假如離婚的話,勢必會損害李源的利益;第四,據酒保回憶,陳明外曾對她說過,盧思美的老公生意很忙,根本沒時間陪著盧思美,而盧思美在繁花市也沒什麼朋友,所以非常孤單;第五,齊兮兮和李源相識,並在偶然之下殺死了讓李源蒙羞的男人陳明外。
「根據以上線索,我認為現在需要搞清楚以下幾點:第?,李源是否知道盧思美的出軌行為以及出軌對象?第二,李源是否知道盧思美想要和他離婚的想法?第三,齊兮兮和李源究竟是不是簡單的售樓經理和顧客之間的關係?第四,張媛媛聯繫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章毅扭了扭脖子說:「前兩點只能去問李源嘍?」
「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薛菲說,「這樣只會打草驚蛇,最好能從側面展開調查。」
「那要怎麼調查呢?」
劉同說:「就算李源都知道,我們也不能直接推定他有犯罪行為。章毅,你讓技術組的人查?下李源和齊兮兮的個人信息,看看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交集。假如查不到,那就先從齊兮兮身邊的人開始查。」
「是。」
「錢華,你帶上屍檢報告和我去?趟天成美容醫院,我準備先從張媛媛身上開刀。」
錢華扶了扶眼鏡框,應聲答道:「好的。」
「薛菲,還有?件事要拜託你了。」
「什麼?」
「魏冬芹的案子,你應該看過了那個孩子的口供,沒錯吧?」
薛菲點頭道:「都看過了。」
「黑色的裙子和上衣,我認為很有可能是魏冬芹銀行里的員工,你再去?趟銀行吧。」
「這倒沒問題,但上次去查的時候,魏冬芹那個支行的員工里似乎沒有短頭髮的女人。」
「那就把範圍擴大到整個總行。」
「知道了,我跟何落去。」
「還有那個藍色紙袋兒上的五角星你也得查?下,也許是?條相當重要的線索。」
「交給我吧。」
劉同來到天成美容醫院,心裡十分驚訝,想不到這麼糟糕的天氣里,跑來美容的女人依舊坐滿了大廳的等候區。幾個女孩滿眼期盼地望著遠處的大屏幕,那裡正在播放?段天成美容醫院的GG,?個時下非常火的女明星在鏡頭前擺出?副楚楚可愛的表情,嘴裡不停介紹著這樣那樣的美容儀器,錢華不禁撇嘴道:「都是些故弄玄虛的東西。」
「你?個法醫懂什麼呀?」劉同逗趣地說,「要不我幫你問問怎麼才能把你這大方臉磨尖?」
「那算了,我倒想把這鼻子整?整,你看我這鼻子跟橡皮泥似的,我媽老說我這臉能下象棋。」
劉同嘿嘿?笑:「你這臉是不是小時候被你媽?屁股給坐壞了?」
「開玩笑,?屁股能坐成這樣?至少兩屁股。」
一位護士模樣的人徐徐走來,問劉同:「二位先生需要什麼服務?」
劉同笑說:「你看這位先生的鼻子怎麼給弄?下,他想做成大公雞那樣的。」
護士噗嗤?笑:「可以的,我們有韓國最新的A級美鼻技術,由頂級整形醫師張媛媛女士主刀,二位可以來看看我們的案例,每?款都是精雕細琢、巧奪天工。」
「你們這兒安全嗎?」劉同問,「我聽說前段時間你們這兒弄死?個人啊。」
護士笑道:「您不要聽信謠言,那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是嗎?你能帶我見見這位頂級整形醫師張媛媛女士嗎?」
「您二位是鑽石卡會員嗎?」
劉同搖頭道:「不是。」
「那不好意思,張醫師只接待鑽石卡會員。」
「不和你開玩笑了。」劉同掏出警官證說,「我們是警察,你去張媛媛女士那兒通報?下,說繁花市公安局的警察要見她。」
「這樣啊,那請二位稍等,我打個電話。」
劉同和錢華在二樓的辦公室內見到了精神矍鑠的張媛媛,她非常客氣地給劉同和錢華倒了兩杯咖啡,笑說:「上次那位姓薛的女警官怎麼沒來呢?」
「哦,她有別的事情。」
「我說送她?張會員卡讓她閒暇的時候來我這兒做保養,她偏不要,多漂亮的?個女孩啊,皮膚卻搞得那麼粗糙,幹警察真是可惜了。」
劉同淡淡?笑:「可不是嗎?大家都覺得可惜,照我說那麼長的腿應該去當模特,沒錯吧?」
「她結婚了嗎?」張媛媛蹺起二郎腿問。
「沒有。」劉同細細?想,問道,「您怎麼對她這麼感興趣?」
「隨便問問。」張媛媛?笑帶過,「二位警官今天來找我,還是因為盧女士的事情吧?」
「沒錯。」
「你們警隊的人來過很多回了,該說的我也都說了,該提供的證據我也都提供了,不知道還能幫上什麼忙?」
「首先呢,我要向您致歉,經常來打擾您的生意實在不好意思,希望您能夠諒解。」劉同說,「其次,我向您保證,今天之後絕對不會再有別的警察因為盧思美的事情來打擾您,請你放心。」
「劉警官您客氣了,我不是不耐煩,希望您不要誤解我。」
「干我們這行的,能得到群眾的理解,是我們最大的幸福。那……咱們就切入正題吧?」
「好的,請講。」
「請問,您認不認識盧思美的丈夫——李源先生?」
「認識,盧女士出事後的那幾天,他來找過我兩回。第?回很兇,甚至對我動粗。」張媛媛撩起衣袖,只見小臂上有幾道淤青,「你們看,這是被他捏出來的,那天他準備打我,幸好我們保安在場,否則後果真不敢想像。」
「他很生氣。」
「何止生氣,他恨不得吃了我。他?邊哭?邊罵我,其實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自己最愛的人平白無故就這麼走了,換誰誰都難受。可話說回來,我是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但事實又擺在那兒,我百口莫辯啊。」
「那第二回呢?」
「第二回倒是沒怎麼生氣,但放了幾句狠話。」
「怎麼說的?」
「他說必須在?個月內給他合理的解釋,否則他就要動用所有資源來抹黑我,讓我傾家蕩產、聲名狼藉。假如做不到,他說他還有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具體沒說什麼辦法,只是警告我走夜路要小心,萬?過來?輛車那可就不好說了。」
錢華驚嘆道:「這算是死亡威脅吧?」
「應該吧,所以你說我怕不怕?說不怕那是假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賠他?筆錢把這事兒結束掉,可真要那麼做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在注射中存在失誤嗎?現在他要我給他?個合理的解釋,您說我該怎麼解釋?你們說盧女士的死因是過量注射肉毒素導致呼吸衰竭,可我給她的注射量完全在安全線以內,我也在想怎麼會出現這麼詭異的事情呢。」
劉同微微點頭:「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說,我現在想問?個問題。」
「請講。」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李源的?」
張媛媛?愣:「我不是說了嗎?就是盧女士出事後的那幾天呀!」
「在這之前你們不認識嗎?」
「當然不認識,您怎麼會這麼問呢?」
「問問而已。」劉同從兜里摸出?張卡片遞給張媛媛,說,「這個新加坡的電話號碼您應該很熟悉吧?」
張媛媛望著那?串數字,不到兩秒鐘,她猛然抬起頭道:「我不知道,這是誰的電話號碼?」
「哦?你不知道?」劉同嘴角微微?揚,「那您再好好看看?」
張媛媛將卡片往桌上?丟,冷冷地說:「不用看了,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張媛媛,你最好能配合我們調查。既然我能把這個電話號碼準確無誤地寫在卡片上,你就應該知道我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劉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回答你呢……好吧,就算我知道,那又怎麼樣?」
「對方是誰?」
「我不知道。」
「還說不知道?從上個月的二十六號起,你每天都會在凌晨兩點多打這個電話,每次通話時長都不超過?分鐘。而非常巧合的是,盧思美正好就是在二十六日凌晨兩點多死亡的,張大夫,請你也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你們竟然窺探我的隱私?」張媛媛怒上眉梢,「我要去法院告你們。」
「那是您的事情,法院大門隨時為您敞開著,我代表法官們歡迎你。但是現在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對方到底是誰?」
「我有權保持沉默。」
「你也有義務配合我們調查。」
「你們到底想幹嗎?難道你們懷疑是我和那位李先生串通起來害死了盧女士嗎?」
「實話實說,我們是這麼懷疑的。」
張媛媛?聲冷笑:「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們憑什麼這麼懷疑?證據呢?我要看證據。」
「懷疑是不需要證據的,只需要線索。」
「什麼線索?」
「把你的手機給我,或者,你現在就給這個號碼打過去,我要知道對方是誰。」
「假如我不呢?」
「那很抱歉,我可能會對你採取強制措施。」
「好!我打。」張媛媛拿起手機,冷言冷語道,「你們給我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