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鬼火

  年年有風，風吹年年，滿滿即是慢慢。

  記錄時間的記憶化作走馬燈一般從眼前閃過，所有代表著痛苦的聲音回歸於平靜，盤旋在空中的烏鴉重新落下，然後凝視著面前的場景，發出了兩聲聒噪。

  王博華看著面前最後一具超凡者屍體被自己吸收，眼中沒有勝利帶來的喜悅，只有一種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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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記不清日期了，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地方，更也記不清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

  原本還在名單中挑選某些曾經犯下過罪惡的，以此來作為自己欺騙自己殺人的藉口，可突然間，超凡者一個個組隊像是過江之鯽，聞著王博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誘人的銅臭味，找了過來。

  他們不僅涵蓋著各種能力，橫跨級別階梯，還攜帶著精良的武器裝備，其目的就是直接殺死目標。

  之所以這麼做，便是因為黑市當中價值十億的暗花後明確的寫明了注釋：【死活不論】。

  扶著膝蓋坐在因為爆炸產生的焦土之上，王博華搓揉了一把臉頰等待著身上的致命傷恢復後，順手用刀身插在了被掩埋在泥土之中的半個饅頭上。

  輕輕拍去饅頭之上的泥土，緊接著王博華便將其放入口中咀嚼了起來。

  乾澀而堅硬的質地混合著泥沙進入口中，被強大的咬合力所分解，然後吞入腹中，一股難以言語的霉臭味順著口腔衝進了大腦當中，而這時候王博華才有些許回過神來。

  在戰鬥發生之前，這裡本是一片墓地，自然少不了一些前來祭奠親人的人奉上寄託哀思的貢品，而這些東西就是王博華之前的口糧。

  殺了太多的人，這種事情是藏不住的，即使司司儘可能的提供著便利，王博華還是被通緝了。

  另外，進入城市等人口密集的地區，一旦發生戰鬥便會造成不可避免的附帶傷害，於是在王博華的要求下，心甘情願的藏身於山林之中，過著禿鷲一般食腐的生活。

  可即使是這樣，這次前來的百人小隊還是將附近這個只有幾十人的村落牽連了進去。

  看著一地的屍骸，最讓王博華難以理解的是，金錢的威力真的就有這麼大麼？那些前赴後繼前來殺自己的人，除了超凡者外，還有些許是帶著槍械的普通人。

  或許是負債、經濟的蕭條斷絕了這些人生的希望，或許人性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究竟到底是什麼原因，王博華想不通，也不想想。

  休息了片刻之後，裸露的臟器、燒焦的皮膚、斷裂的骨骼、和被破碎的晶狀體都恢復如初，準確的說來，是比以往更加的強大。

  王博華握了握手掌，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現在自己所具有的力量根本不是之前自己能夠想像的。

  但那種身體當中所具有的力量感和血液被調動時澎湃的涌動，曾經讓殺紅了眼的王博華無數次的想迷醉，可口腔和鼻腔之中那股濃烈的臭味卻又總將他喚醒。

  這種和美好形成強烈對比的臭味，便成了王博華生命當中最痛苦的記憶。

  站起身來，從地上撿起這把已經卷刃的刀，王博華開始在地上挖著土坑，準備安葬那些前來殺自己，如今已經成為屍體的普通人。

  一個坑剛剛挖好，手機鈴聲便響起。

  這可不是一個單純的通訊工具手機，而是通過鎖定王博華位置，從而有序可控進行投食的工具。

  【未來】公司甚至組建了一個團隊，包含著行為心理學、社會學、神經醫學、數學、統計學等各類頂尖人才，科學性的曝光和引導，以保證王博華能夠按照計劃的有序成長。

  說起來這個手機的運氣不錯，在經歷過剛剛那樣的戰鬥後，竟然沒有損壞。

  將刀插在鬆軟的泥土上後，王博華開口說道，「怎麼了？」

  「我有些事情要通知你一下。」

  長達快一年半的溝通協助，讓司司也沒了繞彎子的性子，於是直接了當的開口說道，「一是莊若靈吞噬了大量的抑鬱症藥物，昨天晚上搶救無效死亡······」

  王博華聽聞後一愣，恍惚間下意識的打斷道，「是自殺嗎？」

  話說得很直白，就是在問是不是因為要刺激自己殺人的原因，所以李明殺了她。

  電話另一頭的司司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是自殺，和我們無關。」

  真相這種東西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接受得了的，李明吃了半個饅頭向黑暗處走去，王博華吃了半個饅頭還在仰頭看頭頂的星光，而莊若靈消化不了半個饅頭，最後只能就著酒水吞下大把讓自己能夠長睡不起的藥物。

  「嗯，你繼續說。」沒有什麼猛烈的情緒，王博華一邊夾著手機挖土，一邊繼續說道。

  「二是由於一些事情進展得太過於順利，因此原本半年的時間估計會縮短一些。

  三是由於你殺死了太多超凡者，一些極端者自發的集結準備發起對你家人的襲擊，迫使你從我們的隱藏中跳出來，而我們對你家人的保護，將在你抵達白葉市後撤銷，你有七十二小時的時間準備，西北側出山後三公里處，有車在等你。」

  司司頓了頓說道，

  「這件事情做完後，會送你出國，之後你和李明的戰爭就正式開始了。」

  「等我一會，我把他們都安葬了就來。」像是習慣了一般，王博華並沒有任何有關情緒的表達，平靜的回答道，緊接著在掛斷電話後，繼續挖著土坑。

  在殺過太多人後，王博華明白了李明說的覺醒是什麼意思。

  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李明玩弄於手心反覆羞辱，卻毫無還手之力。

  明白了一個人如果逃避他所懼怕的東西，到頭來會發現自己只是抄了條近路去見它；

  明白了一直反覆糾纏自己，陰魂不散的東西正是自己所渴望的；

  明白了人生還有眼淚也沖刷不乾淨的巨大悲傷，難忘的痛楚，越是想哭，反而笑的越大聲，懷揣著痛苦和憤怒前行。

  因為，現在能夠阻止李明的，改寫結果的，只有力量。

  足夠強大的力量。

  而獲得力量的方式，就是殺下去，一直殺下去。

  良知失效，暮色漫漫，霧氣蒙蒙，眸子裡閃爍的光芒像是黑夜裡升起的鬼火。

  ·······

  夜半十分，正在書桌前看書的李明，突然接到了來自象國皇帝的電話。

  簡單的一番客套之後，拉瑪開口說道，「李明，象國現在沒辦法再接受聯邦的輸出通脹了，百濟現在不接受，明新又搞嚴厲打擊走私的行為，所以······」

  房間裡迴蕩著李明爽朗的笑聲，緊接著他用寬慰的語氣，輕鬆的說道，

  「我還當是什麼事情呢，這不最近又有幾個國家加入嗎，這些都是小問題，慢慢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