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還等著看

  「有空多給家裡來電話，錢不夠了跟我們說，一個人在外不要讓自己過得太苦，工作要負責任，男人要擔得起擔子。」

  「你年齡也不小了，如果遇到合適的女孩就談談看······」

  家門口，父母用最簡單的言語向自己兒子表達著關心和愛，而王博華也是帶著複雜的心情，連連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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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騙這種事情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在相互交織的謊言當中才能構建其整個社會良好的人際關係。

  心系遊子的父母怎會知道，自己那個從小乖巧聽話的兒子，此行離去不是建功立業自力更生，而是做殺人索命的勾當。

  口腔中仍殘留著母親清早起來再一次做的牛肉麵的香味，王博華提起行囊後，沉重的踏上了一條血腥之路。

  殺人這種事情對於任何一個身心健康的人來說都不是一件讓人覺得舒適的事情，如果放在幾年前，王博華寧可選擇死在李明手上也不會做這種違背人性的事情，但現在的他卻明白了當初李明在面對高利貸催債的時候為什麼會選擇詐騙這種行為了。

  當規則制定本身就是限制了守規則的人，如果規則本身沒辦法糾偏，遵守規則的人便永遠無法戰勝違反規則的人，這個時候如果想要反抗，就只能朝著至暗處走去。

  整個社會都在李明的主宰當中，一旦李明打破了天塹之後，那人間便再沒有任何能夠制約他的行為，他所說的一切都將會成為現實。

  無邊罪業無可奈何，總是需要有人來背負的。

  在密密麻麻的名單當中，王博華糾結了一夜之後，最終選擇了最上方那個被加粗的s級超凡者。

  【姓名：五歩一

  年齡：65

  性別：男

  超凡能力：重力控制。

  級別：疑似s級

  地點：三善市，旺拉那漁港，好味麵攤】

  三善市距離白夜市並不遙遠，乘坐公共運輸約摸五個小時，根據手機上定位的信息，王博華終於在傍晚來到了這個定位顯示的麵攤前。

  旺拉那漁港並不是什麼大型的漁港，而且這個季節剛好處在休漁期，因此顯得有些冷冷清清。

  眼前名為【好味麵攤】的店鋪店如其名，約摸五平米左右的房間裡有一大口鍋，店門口用幾根杆子撐起了一張布滿油污的防雨布，剛好遮住了空中零星滴下來的雨滴。

  一個穿著布衣的老人正在灶台上擀著面，同時和防雨布下坐著的唯一的一名客人有說有笑的閒聊著。

  客人一襲純白色的西服，從背影上王博華一眼就認出了這不就是自己的髮小李明嗎？

  空中零星的雨滴漸漸密集了起來，提著裝著雙刀的袋子，走進防雨布下，王博華將袋子扔在李明的的桌子上，用冰冷的語氣開口說道，「你怎麼來了？」

  「呲溜」一聲吸麵條的聲音響起，李明一遍咀嚼著麵條一遍朝著老闆揚手說道，「大爺，再來一碗麵啊。」

  「好嘞。」鬚髮半白的老人，熱情的回答道。

  說罷，李明端起麵湯喝了一口然後才笑著對王博華說道，「我和司司打了個賭，我說你為了少殺人肯定會選擇s級的，看來是我贏了啊。」

  看著李明臉上的笑容，那種憤怒在內心膨脹發酵，「你覺得很有意思嗎？」

  「等你這段時間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有這麼精彩的戲可以看，為什麼沒有意思？」李明挑起一筷子面然後說道，「不說別的，就這個面的味道就值得我過來一次。」

  一碗麵，一條命。在李明看來一碗麵的味道甚至會比一條命還要重要，王博華掃視了一眼一旁正在往鐵鍋中下面的老人後，盯著李明開口問道，「如果我沒來呢？」

  「沒來，那我就殺了他唄。」一邊咀嚼著麵條，李明一邊呵呵一笑無比自然的回答道。

  「你不是說給我兩年時間嗎？」

  「你看我是那種一直死板遵守規則的人嗎？」李明聳了聳肩，咬下一口蒜笑著回答道。

  幾年的癱瘓讓王博華明白，表現憤怒對李明來說沒有絲毫的作用，於是開口說道，「現在的你幾乎已經站在人間的頂端了吧，為什麼還要把這些無辜的人牽連進去，就不能放過他們嗎？」

  兩人正說著，麵攤老闆將煮好的面端了上來，李明伸手接過面和筷子後放在王博華面前，同時面帶和善笑容說道，「大爺，謝了啊。」

  說罷之後，等老闆走遠後才扭頭和王博華說道，

  「自然使人在身心兩方面的能力都十分相等，以致有時某人的體力雖然顯然比另一人強，或是腦力比另一人敏捷；但這一切加在一起，也不會使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大到使這個人能要求獲其餘人所不能獲得的利益。

  因為就體力而論，最弱的人運用密謀或者與其他處在同一種危險下的人聯合起來，就能具有足夠的力量來殺死最強的人，這是現在社會學的核心基礎。《利維坦第十三章論人類幸福與苦難的自然狀況》

  雖然有了超凡能力，但其並無法推翻這個核心基礎，s級別的負載也就千人敵的級別，因此目前這個既有的社會框架才可以容納「超凡者」的出現。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成神，那麼遲早人們會在壓迫下覺醒，然後全部人會聯合起來推翻我，即使我真的能不死，恐怕面臨的也是無窮無盡的囚禁······」

  「可他們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實在壓抑不住自己，一拍桌子指著李明罵道，「是像你像我一樣活生生的人！」

  麵攤老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扭頭看了二人一眼接著忙活自己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筷子後，李明用桌子上擺放著的劣質餐巾紙擦了擦嘴，然後說道，

  「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說過，超凡能力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他有上限。如果我突破了上限之後，那這件事就會變得有意義起來。而這些普通人在我看來就跟沒有腦子的工蟻一般。就拿這個叫五步一的來說，四十年前為了搶錢殺了上百人，現在最後還落得個沿海賣面的局面。

  你看，他們每天從事勞作，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勞作，一睜眼一閉眼一生大半就這麼過去了，我不知道你在可憐他們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四十億人，少了哪一窩螞蟻，你覺得對這個世界來說有什麼損失嗎？」

  看著脖子上青筋暴起的王博華，李明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然後轉身準備朝著雨幕當中走去。

  同時一直隱匿在暗中的魚青雨走出，為李明撐起了一把白傘。

  錯身時，李明頓足片刻，同時開口說道，

  「拳頭別捏那麼緊，你現在殺不了我，所以吃完面，趕緊送老頭上路吧，我還等著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