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散白、月光、殉道者

  李明如同一個由金錢堆砌、屹立於世間的巨人一般，插手到這個世間原本運轉的規律當中。

  白馬騎士：瘟疫。未來實驗室中，懷勒教授自殺並沒有引起什麼太大的變故，緊接著一位基因學教授便晉升為了所長，開始著手開展【計劃報廢】項目的研究。

  紅馬騎士：戰爭。志偉帶著一隊心腹離開聯邦，奔赴白濟，等待著時機成熟完成對象國國王拉瑪的刺殺。

  綠馬騎士：死亡。竺元白開始通過機密檔案盒數據流的分析，開始尋找那些隱藏在聯邦中接近s級的超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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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馬騎士：饑荒。紫項明操控著聯邦這艘巨大的輪船偏移了航向，李氏家族所代表的利益集團承擔了整個聯邦軍隊軍費的百分之六十，同時開始從各個渠道收繳糧食物資，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個社會仿佛處於這樣一種狀態，每個人都像是從巨人身體上鋸下來的一段肢體，有的人是一根手指，一個頸項，一個胃囊，一個彎肘，在異化的作用下唯獨不是自己，昂然的扮演著被資本論里被異化的角色，堅定的朝著末日走去。

  雖然仍舊處於蕭條之中，但聯邦在這樣氣氛的渲染下，不免也展現出了一種名為迴光返照的欣欣向榮。

  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所有的計劃的同時，王博華的身體也完全的恢復了過來，那麼按照約定，是時候到了要還給他自由的時刻。

  無論是對於王博華還是李明，這都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而值得慶祝的日子，必然當浮一大白。

  提著兩瓶散白，李明便來到了羈押王博華的房間。

  推開門進去，赤裸著上身的王博華正單手背在身後做著伏地挺身，可渾身的毛孔緊縮，不見一滴汗液灑落。

  聽到身後響起的動靜之後，王博華身體彈射而起，緊接著目光就落在了李明手中的酒上，狐疑的說道，「該不會又給我下藥吧？」

  癱在床上幾年時間，足夠一個再愚蠢的人想通很多問題，更何況王博華並不是真的愚蠢，第一次喝酒，絡腮鬍子身首異處，最後一次喝酒小鶴千香死於非命，這讓王博華對李明提來的酒沒有任何好的感覺。

  將手中的玻璃瓶甩給王博華後，李明哈哈一笑說道，「這次不至於下藥，有沒有膽子喝了？」

  「切。」伸手扭開瓶蓋後，王博華仰頭灌了一口酒後，隨即緊皺眉頭，「這麼差的酒？」

  走到窗邊倚靠在欄杆上，李明扭開了白酒抿了一口，然後笑道，「博華，這酒是我讓人從白葉市拿回來的，就是普通人經常喝的酒啊。」

  看著窗外的餘暉灑落在李明的身上，王博華走到李明身旁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後，趴在欄杆上隨口說道，「你說你繞了一大圈，還是普通人的口味，這到底圖啥呢？」

  聳了聳肩，李明回答道，「不圖什麼，或許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吧。」

  窗口處夕陽絢爛。

  兩個人，一個背對著陽光，一個人直面著陽光。

  王博華側過酒瓶同李明碰了一下，眯著眼睛看著眼前被一片金色籠罩的城市，開口道，「真選擇放我走？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清脆的聲音響徹空蕩的房間，李明仰頭喝了一口酒後，回答道，「人的一生就是一連串的選擇，無論我們的存在是什麼，都是一種選擇，甚至你選擇不選擇其實也是一種選擇。」

  之前李明就給王博華選擇題，而這次依然如此。

  「攤開說吧。」王博華說道。

  「如今整個聯邦已經在我手中，兩年後我將策劃一場引發世界戰爭的導火索，為我收集超凡者這一資源提供條件。同時還立項了一個在超凡者之中傳播的致命病毒，簡單的說，你可以理解為，我在為了打破超凡能力的天塹，準備一場大範圍的屠殺。」

  一口酒喝下，李明習慣性的發出了一聲感慨後，繼續說道，

  「我的能力是【啖食】，如果我成功的突破了，整個世界都會是我的財產，社會形態會轉為資本社會的最終形態，而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永生不死現實的神，當然用一個更準確的詞來說，也可以叫作終產者。」

  社會層面的主宰，個人超凡能力的無上限，再加上綿延無盡的壽命，在世間尺度上來說，只要李明能夠打破天塹，那麼用不了多久，他所說的話就將成為現實。

  「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嗎？」

  李明轉過身，手肘同樣搭在了圍欄上，緩緩說道，

  「最開始我想站在頂端，重新分配財富，創建一個更加完善的社會，不過隨著我站的位置越來越高，一是發現人作為群體趨向利益最大化這一點根本無法改變，二是這種藐視蒼生坐擁萬物的感覺真的太讓人著迷了。

  如果我願意，我可以讓人們的壽命在【計劃報廢】的病毒下會成為我的商品，如果想晚一些激活病毒，或者延長壽命就得為我辛苦勞作。所有的生產資料都會為我所有，再誇張的一些說，我可以讓陽光、空間、空氣、水源都成為我的商品。我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當初有的人在看到這種風光的時候會選擇自殺了。」

  對具有高度敏感與深邃透徹的心靈來說，痛苦與煩惱是其必備的氣質。莫驚春是這樣的人，因此在面臨著理想鄉終究只能是理想，烏托邦必然不可實現的答案後，無限的絕望吞噬了他。

  但李明與莫驚春不同，他本質上還是那個混跡街頭的流氓，自私自利的痞子，好狠鬥勇的混混，些許狡猾市儈的普通人，時至今日面對靈魂的腐蝕，他並不會選擇和莫驚春一般的方式。

  時至今日，李明也不能篤定自己成神之後能不能、會不會建立一個不太完美的烏托邦，不過李明並不在意，成為魔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更何況，萬事未定，還差最後一步啊。

  「什麼人？」王博華疑惑的問道。

  李明笑了笑說道，「一個比我偉大的人。」

  一陣冗長的沉默後，王博華開口說道，「我會阻止你的。」

  「你要想阻止我就要拼命的獵殺超凡者來進化，現在的你真沒有阻止我的資格。我會給你提供大量超凡者的信息資料，給你兩年時間提前起跑。

  你殺的人足夠多，你就足夠強，足夠強才能阻止我。

  你心懷仁慈優柔寡斷，時間到了，你便沒有機會替那些你曾經答應的人，要答案，討公道，而那時候你會成為我最中意的一道菜餚，會為我成神提供更大的成功率。」

  李明伸手像剛來到這個世界上那樣勾搭住王博華的肩膀，緩緩說道，

  「當然，你也可以什麼都不選，但是如果選了，輸了，會死的。」

  ·······

  夕陽落下後，王博華已然離開。

  一直站在門外的魚青雨看著在窗台自斟自飲的李明說道，「希望不是放虎歸山啊。」

  搖了搖頭，李明笑道，「不用擔心，這次他死定了。」

  「總怕有意外啊。」魚青雨斟酒的同時說道，「畢竟他的超凡能力是【進化】。」

  「你不懂。」在手中把玩著盛放著月亮的酒杯，李明呵呵一笑說道，「一個殉道者無比渴求的就是一把能讓他搭上性命的劍。你只需要把劍鋒磨利，放在剛剛好的角度，然後3，2，1，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