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皮門話術

  x月x日，星期x，天氣晴好，風調雨順，事宜上當受騙，家破人亡。

  白葉市五區之一的天水區轄區內，一幢足以容納千人的劇院前，正排隊進入著700百餘名衣著樸素的人們。

  他們當中有白髮蒼蒼的老嫗，步伐踉蹌的老叟，也有鬢角微霜不惑之年的中年人。有年輕氣盛，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女，也有抱著嚶嚶啼哭稚童，撩開半邊衣衫哺乳的婦人。

  雖然他們從性別、年齡、樣貌上都有著莫大的區別，但在他們所有人的面龐上都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憧憬和喜悅。

  劇院前懸掛著一副巨大的紅底白字條幅，上面赫然寫著：【只要開始，雖晚不遲，我們值得擁有更好的東西。】

  這一群人聚集在劇院前陸陸續續進入其中，頓時引起了天水區原主居民莫大的好奇和警惕，而附近的警察局也出動了數十名警力，以維持現場的秩序和應對突發事件的發生。

  站在劇院門口的台階高處，李明躬身送別了前來了解情況的警官之後，看著腳下如螞蟻一般人頭攢動的人群，自顧自的眯著眼睛拿出了一根煙來。

  余南見狀趕忙掏出打火機來，諂媚的笑著說道，「明哥，來警察了沒事吧？」

  李明笑了笑說道，「能有什麼事？他們以為是聚眾遊行，上來了解了下情況。況且有免費的警察充當保安來維持秩序，這不是好事嗎？」

  

  「明哥，智珠在握，實屬英明啊。」余南不一餘力的拍馬屁道。

  吐出一口煙霧後，李明一邊咀嚼著嘴中的糖果一邊說道，「我剛記下來了那個隊長的警號，今天的事情完了之後，你以文倉真一的名義給他拿兩個信封過去，一個裝上一萬，另個一個裝十萬元的投資協議確權書。他如果收下了第一份，你就把另一個裝封給他，勞煩他轉交給他們領導。」

  「啊？」余南一愣，有些為難的說道，「明哥，艾利的四十萬，加上你給我的錢，我們租劇院，包車接送這些人，還有租辦公場地以及人員經費開支，基本上已經不剩下多少了，這一給我們就真的········」

  李明呵呵一笑回答道，「投資協議確認書只是一張紙罷了，又不是給真金白銀，況且········」

  深諳馬屁學的余南在李明的稍作點撥下，就明白了這一舉動暗藏的深意。

  如果對方不貪，也就是揉作一團丟進到垃圾桶當中。

  如果小貪，便會想著要不要投資十萬，拿協議中說的每個月百分之十的收益。

  如果對方大貪，便會直接將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讓余南去拿就是。

  對收禮的人來說，於情於理於法，這錢都拿的光明正大，並且不留任何蛛絲馬跡。

  對送禮的人來說，不但可以打通關節，還能夠知道對方的品性，以方便後續繼續對症下藥。

  這便是行賄的藝術。

  余南越是跟在李明身邊，越是覺得這個只有十八歲的男孩身體裡面的靈魂一定是被惡魔吃掉了。

  不然他怎麼會有一對猩紅的雙眼，不然他怎麼能夠如此透徹的看破人性，不然他怎麼能如此輕鬆的一步步引誘別人墮落。

  余南低下頭掩飾了自己的心理活動，隨即想到什麼後，略微有些擔憂的說的，「可等到一個月後········錢怎麼辦？」

  李明哈哈大笑，同時屈指彈飛手中的菸蒂然後說道，「皮字們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

  ········

  時值寒冬臘月，四九城白雪皚皚，冷風刺骨。

  老騙子害風寒已經咳嗽有一個多星期了，不管吃西藥還是重要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正當老騙子在漏風的房屋裡劇烈咳嗽的時候，李明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一邊大聲嚷嚷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劣質的白紙袋子，然後說道，「老騙子，我給你買了點好藥，大夫說可靈了，一顆好轉，三顆包好！」

  李明從紙袋子當中倒出了數十顆黑漆漆的藥丸，拿起一顆就端著水要往老騙子嘴裡塞。

  老騙子帶著怪異的笑容，配合李明將藥丸吃下後，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啊？有病啊？」李明感覺自己被嘲諷到了，於是惱羞程度的罵道。

  「是有病啊，不然為啥吃藥·······」老騙子一邊捋著鬍子一邊說道，「我是笑你這小王八犢子平常自詡聰明，這不也被騙了嗎？」

  「啊？我哪裡被騙了？」李明表情呆滯的說道。

  老騙子伸出手指點了點李明手中紙袋子悠悠的說道，「這就是皮字門的騙局啊·······」

  「啥？」

  「就是江湖賣藥的總稱，又稱挑漢的。老中醫、賣狗皮膏藥、虎骨粉泡酒、專治男科隱疾，甚至連賣糖人都算是皮門。近代就是基金股票推銷員，賣保險等等。

  以前皮門中人，大多掛一帆布，或者擺一病圖，上面畫寫著五臟病例相剋，你問就說病原。

  問瘡就是：【血脈好似一江水，一處不到一處傷】。

  問腹痛就是：【食痛打飽嗝，寒痛重著涼】

  問咳嗽就是：【咳是咳，嗽是嗽，有聲無痰為咳，有痰無聲為嗽，有聲又痰才是咳嗽，白痰輕，黑痰重，吐口黃痰就要命·······】

  諸如此類，一套一套的，不一而足。」

  老騙子說完後，用目光擠兌著李明然後悶了口氣，一口氣說道，「我這藥一百一副，今日我為傳名，減價一半，只賣十人。我這藥包治病，不論遠年今日，不論頑疾心病，吃藥包好，不好來找我，原價退回，包車馬費。而且這病如果不趕緊治療，便會腹脹厭食、遍體生酸，時間一長，到時候百病難醫啊！·······」

  老騙子說罷，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然後說道，「怎麼樣，熟悉不？」

  李明一愣，隨即脫口而出罵道，「我操！特碼一模一樣啊」

  「扯幌子立限制，用雲裡霧裡似是而非的理論誤導，接著誇大其詞放大功效或者受騙人想要得到的結果，最後便是隱約威脅了。」老騙子哈哈一笑說道，「這就是你受騙的過程吧？」

  李明突然反應了過來，一把丟掉手中白紙袋子，然後焦急的說道，「你都知道了你還吃？」

  「不打緊，不打緊。」老騙子此時面色紅潤了些許，然後說道，「這種藥不治病，但是卻有短時間減輕症狀的作用。一般都是用海草（鴉片）做底，再混雜著菸灰、淋泥之類，配上薄荷胖大海團成藥丸，病人吃了之後立馬就有好轉，只不過等嚴重之後你已經找不到人了啊，這就是皮門中的【啃底】的路數啊。」

  【六十五章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