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世界是什麼樣的

  從到晚與那天開始李明的生活中出現了難得的風平浪靜，於是也就給姐姐通知可以回家了。

  提前開車到達車站，在接站口李明點起一根煙一邊思索著下一步的計劃一邊等候著。

  白葉市中心客運站的出站口，人流熙攘。從車站中走出的人們懷著各式各樣的心情，踏入了這座生長著如同白雪一般樹葉的城市當中。

  相對於其餘旅客疲憊興奮的風塵僕僕，相互挽著手臂從車站當中走出的李希竹和李小姝則是駐足在熙攘的人群當中，眼光中充滿飄忽閃爍不定的前途未卜。

  李希竹在橙黃色的路燈下故作鎮定的審視著身邊試圖靠近的每一個人，而李小姝則是緊緊抓住了姐姐的衣袖就像一隻時刻可能會受到驚嚇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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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分流人群的欄杆外，依舊是身穿一身黑底色白條紋運動裝的李明，伸出手來朝著二人揮了揮。

  姐妹二人看到李明時候，臉上短暫的露出了喜悅之色，緊接著便邁開腳步朝著弟弟走去。

  兄妹三人緊緊相擁過片刻後，李明便引著二人上車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李希竹几次想要問李明些什麼，可由於妹妹在的緣故，最終也沒能開口。

  車輛停駐在家門口，三人陸續下車。李希竹加快腳步走在前方，而李明則是陪著妹妹聊天。

  「這幾天去哪裡玩了？」李明抹了摸妹妹的腦袋，笑著問道。

  李小姝仍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細若蚊鳴的回答道，「哪裡都沒去，就在紅邦市里轉了轉，大多的時間都在賓館裡待著，姐姐說要幫我補習功課，下學期就高三了·······」

  兩人談話間，李希竹便先一步站在了家門口將鑰匙插進鎖孔中輕輕扭動，只不過遲遲不敢扭動推門。

  就像是門後有什麼巨大的危險一般，而身為這個姐姐的她要站在前面。

  李明瞄了一眼姐姐李希竹之後，便向前一步推開了家門，邁步走了進去。

  三人進入家後，李希竹和李小姝站在了客廳當中，一時間竟然有了些許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有破碎的家具和掉落的牆皮，沒有一地碎裂的玻璃，也沒有一地的血漬和肢體扭曲面目猙獰的男人·······

  「你們吃了嗎？我去給你們煮泡麵？」李明將二人簡單的行李放在椅子上後隨即問道。

  「不了，我和小姝已經吃過了·······」李希竹掃視著空擋了些許的家，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小姝說道，「你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回學校上課了，下學期就高三了，既然現在沒什麼功課別拉下來。」

  李小姝看了眼自己的房間，然後低著頭說道，「姐，我···不想回房間睡。」

  聽到妹妹說的話後，李明貼心的接話說道，「小姝我把你的房間跟我換了，你睡我的房間吧。」

  見所有事情李明已經安排妥當，於是李希竹用命令式的語氣對妹妹說道。「好了，你去睡覺吧，我和你哥有些話要說。」

  「嗯。」李小姝抬起頭來看了李明，抿了抿嘴點了點頭答應。

  隨著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客廳當中就只剩下了李明和這個其實不怎麼熟悉的姐姐，在死寂當中相互凝視著對方。

  「唉······」李希竹嘆了口氣之後，率先開口說道，「弟，你最近的低血糖還嚴重嗎？」

  「老樣子，該上頭的時候還是會上頭。」李明總了送肩然後說道，「難受的時候吃點糖就好了。」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李希竹咬了咬牙齒開口說道，「那些人最後怎麼樣了·······」

  李明表情平淡的回答道，「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從來就沒有過你所謂的那些人。」

  看著如此淡然回答了自己問題的弟弟，李希竹隱約的從中嗅到了一絲血腥的氣息，可隨即又下意識的控制著自己不要朝著某個方面去想，於是緊接著說道，「我給你說，你別跟我打哈哈，這種事情可不是能開得了玩笑的！」

  抬眼看著似乎已經做好某種準備的姐姐，李明雙手插在口袋中回答道，「這件事你以後不用管了。」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一直以來就壓抑著自己情緒的李希竹在聽到弟弟的這番話語後，立馬像是炸了一般，「什麼叫我不要管了？我是你姐！」

  李希竹怒目看向李明，面色漲紅，胸口劇烈起伏，

  「媽媽不在了，這個家裡就剩下我們三個了，當初我走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這才多久，你逃課輟學、和那幫逼死媽媽的餓狼混跡在一起，你對得起媽媽麼？

  我之前沒管你，你就把那些人引到家裡來，差點把小姝給害死，小姝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怎麼辦？

  現在你叫我不要管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空蕩的客廳中，李明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仿佛口鼻當中流通的不再是空氣而是棉花一般。

  李希竹的超凡能力是【氣壓】，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操控氣體的密度。

  而此時因為激動情緒，客廳當中的空氣密度在李希竹無意識的影響下，密度已經開始不斷的提升。

  當看到弟弟大口大口的艱難呼吸的時候，李希竹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趕忙將客廳當中的空氣密度恢復，然後扶著李明說道，「弟弟，我·····，你沒事吧？」

  捂著咽喉發出嘶鳴的聲音，李明深深的呼吸了幾口後，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

  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李明扶著牆壁坐在了沙發上，長噓一口氣然後說道，「姐，你覺得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滿臉歉疚的李希竹一愣，然後陷入了沉默。

  自己遠在千里之外，過著單純的學生生活，留下妹妹和弟弟在家裡。總天真的想著以自己准【秩序憲兵】的身份，對方不會把他們怎麼樣······

  可實際上他們面對的始終比自己想像的要多的多······

  李明看著沉默不語的李希竹，笑了笑開口說道，「這個世界上不光是有光鮮亮麗，書本課堂，和花團錦簇的將來，更多是睡天橋的流浪漢，路燈下身份不明的小姐，酗酒的醉漢，賣花的孩子，以及很多很多，並不燦爛的人生。」

  「可你現在幹的事情是犯法，是犯罪，是會給拉去槍斃的事情啊！」李希竹留著眼淚看著弟弟說道，「總會有辦法的，也總會好起來，我在努力，只要再等我幾年，咱們家都會好起來了······」

  李明站起身來輕笑了小說道，「姐，你能這樣理直氣壯的想很好，我也很喜歡你和小姝都能這樣想，只不過我不能這麼想。

  現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就由我來當你們的退路吧，這是我欠你們的。」

  奪捨身軀，侵占靈魂，我雖然不是他，但如今我成為了他。

  李明不去解釋其中的原由，眼光中肆意生長著一種叫野心的東西，「英雄豪傑，攘奪爭掠，機詐巧騙，生死由命，富貴在謀……」

  看著眼前眼含淚水，欲言又止的李希竹，李明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況且我並不覺得我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