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佬發話

  「金蠶蠱？」

  我皺著眉頭問道，入行這麼多年來，我也聽說過金蠶蠱的大名，據說是採用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多種毒蟲密封在一個瓮缸裡面，埋藏於地下，讓其互相殘殺，最後剩下的一隻毒蟲，形態和顏色都會變，形狀似蠶，皮膚金色如黃金，便被稱作金蠶蠱了，這玩意流傳於苗疆一帶，最陰毒不過。

  這玩意名氣雖大，但我卻不如方才瞧見的火紅小蟲古怪，我有些不明白阿伊紫洛的驚慌了。

  瞧見我對她的這條蠱蟲十分感興趣，而對金蠶蠱毫無懼怕，阿伊紫洛的右手微微一招，那火紅小蟲便從載玻片那兒飛快爬了過來，從她的指尖一直爬到了手掌心，接著阿伊紫洛對這蟲子真誠地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從檀口之中吐出一點兒並非口水的津液在手心上，那小蟲兒似乎發出一聲歡快的吟叫，接著開始舔舐這清亮的津液。

  火紅小蟲在進食，而阿伊紫洛則對我解釋道：「我這條小蟲是採用大量的鐵背黑線蜈蚣煉製的，煉製方法暫不細表，此物費時費力無數，然而最終的能力也只能通過吞噬毒物而提煉出一些毒汁來，成長空間很小，脾氣還壞，稍有不對，便立刻發怒，難以控制，而即便如此，它已是珍稀之物；而那金蠶蠱則不同，它既是蟲蠱也是靈蠱，意識是所有的蠱蟲之中最聰明的，毒性也是最烈的，而情況不僅僅只是這麼糟糕，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我甚至懷疑……」

  阿伊紫洛話說到一半，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我瞧見她臉上的驚容似乎還沒有消褪過去，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說道：「你只管說，對不對另外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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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點了點頭，舔了下嘴唇說道：「花費這麼多的心思製造蝗災，而且還能夠一次性地吞噬這麼多的蝗蟲，我懷疑那些人在此處煉製的，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本命金蠶蠱！」

  我並非巫門中人，儘管平日裡為了防範此事，也做過一些研究，但還是聽不懂阿伊紫洛所說的本命金蠶蠱，阿伊紫洛沉聲解釋道：「我曾經與總局的許映愚許老有過一段時間的書信交流，許老是當今天下對於蠱毒研究最深刻的數人之一，他提過一個說法——『降中飛頭，蠱中金蠶』，指的是論天下降頭術，最神秘莫測，也最為恐怖詭異的，就是飛頭降，此法練成功了，便能長生不老；而本命金蠶蠱，則是一樣的道理，劍走偏鋒，也能直達大道！」

  我點了點頭，心想關於阿伊紫洛的傳言果然是真的，她跟總局大佬還真的有聯繫啊。

  她繼續解釋道：「說到金蠶蠱，儘管極為隱秘，但是苗疆數個地方都有過傳聞，然而這本命金蠶蠱世間能煉製者，只有一個地方可以，那便是苗疆三十六峒之中的清水江流敦寨苗蠱，許老便是師出那一脈，而當年震驚世間的天地三絕之一，蠱王洛十八，便也是出自那一脈。不過到了後來，隨著洛十八的死去，整個清水江傳承斷代，便已然滅絕了——我不知道這玩意有多恐怖，這得問過許老，方才得知……」

  我心中震撼，因為我曉得她說的天地三絕到底有多厲害，這其中的一絕，便是我的師叔祖符王李道子。

  天地三絕並不是說此人的修為絕頂於天下，而是說他們在某種領域，已然超越了前人，達到了數百年來無人可及的境界，蠱王洛十八、符王李道子、陣王屈陽，這三個人當年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無論出現在哪裡，都能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一時之間令群雄競無顏色。只可惜除了我師叔祖李道子之外，其餘兩人卻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英年早逝。

  沒想到那洛十八能夠掌握讓阿伊紫洛驚恐不已的本命金蠶蠱，更沒想到我眼中神秘的總局大佬許映愚竟也師出敦寨苗蠱一脈，不過這些都不是我關注的，當下揮了揮手，詢問面前這個梳著油黑長辮子的姑娘道：「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發現？」

  阿伊紫洛這才發覺話題重點轉移了，拍了下額頭，露出幾分少女的羞澀，說道：「我檢查了東營幾個區縣，重點抽查了沿湖、濱海、河泛、內澇地區大面積的荒灘或拋荒地，發現在其土壤之中還存在大量的蟲卵，特別是在黃河口鎮的建林村、二十一戶屋子、東新村、郝家屋子等地的灘涂之上，出現大量的蟲卵，十分密集，每平方米土地中竟然有四五千個卵塊，而每一個卵塊則有五十至八十粒卵，也就是說每平方米能有二十至四十萬粒卵——我敢肯定，最近還將爆發一次更大規模的蝗災，而這一次蝗災的恐怖程度，將遠超之前所有蝗災加在一起的數量。」

  聽到阿伊紫洛肯定的判斷，我眉頭一跳，被她口中的數字所震撼，倘若她所說的蝗災真的爆發，數量何止成千上萬，簡直就是億兆之數，如此多的蝗蟲，而且還是有著毒素的，真讓人絕望。

  我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問阿伊紫洛道：「既然你已經發現了問題，那麼有什麼辦法能夠提前預防此事嗎？」

  「有！」

  阿伊紫洛的回答讓我鬆了一口氣，接著聽她說道：「我昨天對這些蝗蟲的屍體進行過排異性的對比和測試，發現它們中的大部分都有一些磁場聯繫，我懷疑它們是某種類似於蠱蟲的異種，甚至是如同蟻群中的蟻后與工蟻一般的存在，可能聯繫更為緊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蟲卵應該是由一個到十數個蝗後所產出來的，那麼只要除掉這些蝗後，理論上來說，這次蝗災便能夠消弭於無形了。」

  我頓時精神了，說道：「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去將那些蝗後給找出來，直接弄死啊！」

  阿伊紫洛苦笑著說道：「能夠造成現在局面的人，一定是精於謀算之輩，蝗後這般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讓我們輕易找到？這是其一。其二這些都只是我的初步判斷而已，具體的事情我還需要請教許老先生，心中才有答案。」

  我看了下手錶，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雖然知道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未免太過於打擾，不過事情緊急，我當即讓阿伊紫洛立刻與許老聯繫，求教此事。這長辮姑娘也是一個對事格外執拗的人，人情方面反而不會太過在乎，走到門前的座機那兒，撥通號碼，接著開始與電話那頭交流起來。

  跟總局許老聯絡，其間必然還是需要經過好幾道程序的，幾經周折過後，阿伊紫洛方才能夠與許老聯絡上，兩人聊了一會兒，突然她意外地應了一聲，然後朝我望來，將手中的話筒舉起，對我說道：「許老聽說你在這兒，要求跟你通話。」

  我點了點頭，走過去，接過話筒，剛剛「餵」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許老沉穩的聲音：「陳志程，你在便好。阿伊嫫跟我說過了她的判斷，我命令你，全力支持她的計劃，必要的時候，不計任何犧牲，一定將背後的真兇給我查出來；另外你的事情我也聽過了，我一會兒就打電話給華東局的盧擁軍和魯東局的梁瀚生，讓他們全力配合你們的調查，誰要是在這裡面辦事不力，那就下來，位置讓別人來坐！」

  我不斷點頭稱是，直到許老那邊掛了電話，也沒能多說幾句，直到將話筒放回，我才感覺得出許老的話語裡面，有著一股騰騰的殺氣。

  許老是自總局創建開始就在的元老，這些年來逐漸退居幕後，性子已經平緩許多，平日裡溫和得很，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他的身份，然而此刻他的這一番話，卻讓我感受到了當年他們縱橫天下的威風。許老既然發了話，我相信當地的有關部門必然會全力配合工作，畢竟他們可以不顧及我的感受，但是卻不能不考慮許映愚這位朝中大佬的吩咐。

  要曉得，儘管特勤局的高級官員每一屆都換了那麼多，然而能夠主事的，終究還是王紅旗、許映愚他們這幾個，真要是惹惱了他們，屁股下面的位子，可是說丟就丟的。

  我掛了電話，還待跟阿伊紫洛說些什麼，突然接到小白狐的電話，她告訴我，前去醫院檢查的趙中華再次遭到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