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會原諒

  老盧的話讓我臉色一變，不過還沒有等我發怒，旁邊的林豪父親頓時就圓睜著雙眼，大聲喊道：「婷婷不就在外面的嗎，你們到底把她弄哪兒去了？」

  老盧這才想了起來，說道：「哦，你說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啊，聽說她偷偷弄了我們派出所的電話，被治安的花姐給轟出去了，後來再沒有見著——我也是過來交班的，真的不知道。」

  老盧的說法讓我寒氣直冒，咬著牙冷笑道：「好，好！活生生的一大活人，在派出所，就給弄丟了，你們還相互推諉不認帳，我算是明白了男兒一怒則殺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我眼神發冷，而老盧也來了火氣。他也是老警察了，雖說看不慣所裡面的氣氛，但也感覺到我的話多少有些刺耳，說道：「我知道你們有火氣，但是不管怎麼說，你也不應該損壞公物是不是？我也是看你坐著輪椅，才好言相勸，可你真是不識好人心，信不信我叫人過來，將你給銬起來？你到底哪個單位的？」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和顏悅色地對林豪父親說道：「陳老師，你不用著急，婷婷丟不了的，就是在天邊，我也給你找回來。你先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林豪父親哆嗦著嘴唇，顯然是憂心走失了的小姑娘，不過他也是有條理的人，看了一眼旁邊臉色冷淡、轉身離開的老盧，抹著老淚說道：「我聽說豪兒因公受傷了，便匆匆趕過來，沒想到剛到火車站，車站前面的那條路太擠，結果差點被人摸了錢包——那是我養老的積蓄，就怕豪兒醫療費不夠才取出來的。好在有婷婷在旁邊看著，才沒有被人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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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老盧已經出去叫人了，林豪父親擔憂地看了外面一眼，我平靜地說道：「陳老師，別怕，你繼續說——尾巴妞，打電話給總局，讓人協調一下，趕緊派人過來，另外集中力量找人。」

  尾巴妞點頭出去，而老盧則繼續說道：「婷婷是豪兒的表妹，他小姨的女兒，從小跟豪兒最親近，聽到我要來首都，非吵著要過來了。婷婷提醒我的時候，那人的手正摸到我兜裡面去，我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肯放鬆——我也是老糊塗，錢包沒被偷就行了，何必糾纏？結果旁邊好幾個人上來勸，將我給擠到角落裡，威脅我，我當時就是不放，讓人叫警察，後來鬧了一下，他們也沒跑，結果警察來了之後，被我抓住的那個賊跟我扭打，倒在地後反而誣陷我打人——天地良心，他明明是自己倒到地上的……」

  我皺著眉頭不說話，這事情太奇怪了，倘若真的如此，這不過是一場很簡單的抓賊事件，到場的警察如能夠不偏不倚，理應將賊抓起來，然後放了林豪父親才對，怎麼到現在，被偷的林豪父親在押，那伙人反而不見人影？

  難道這裡面還有別的貓膩？

  我思考了一會兒，這才問道：「偷你錢包的那些賊呢，人在哪兒？」

  林豪父親頓時就氣得不行了，說道：「那些狗日的，他們先前就有恃無恐，說他們老大是什麼胡光輝所長的小舅子，我還不信，結果一進來才曉得是真的，二話不說就給我定了性，說先前的衝突是誤會，又說我傷人了，他們還說給那個傢伙驗了傷，要真追究的話，不但要我賠醫藥費，還得追究刑事責任……」

  林豪父親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教書育人，不太懂人情世故，也執拗，要不然也不會對林豪要求這般嚴格，剛才林豪表妹婷婷失蹤的時候，他雖說後悔，但是此刻講述時，卻是一臉凜然。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談，而是平靜地說道：「陳老師，你做得對，這個世界上，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受到懲罰，含糊而過，只會助長不良風氣越發囂張。」

  我這話剛完，門口一陣鬧騰，我問怎麼回事，小白狐告訴我，說老盧帶著好幾個協警要過來。

  我臉色開始轉寒，對小白狐說道：「別人不准進，你帶老盧進來，我問他幾件事情。」

  我說完話之後，門外一陣鬧騰，這時那老盧一身狼狽地被小白狐給拽了進來，然後猛然將門給頂上。

  我不顧門外的鬧騰，看著被小白狐輕鬆制住的老盧，顧不上給人面子，直接冷聲說道：「老盧，你當警察這麼多年，也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我想告訴你們，那胡光輝惹錯人了。我問你兩件事情，你跟我說實話，那就沒你的事，若是不肯說，那好，今天所有相關的人員，從上面到下面，包括你，所有人身上的那張皮我都給扒下來，這輩子都要活在懊悔中，信不信？」

  儘管我坐在輪椅上，身上儘是繃帶，但是剛剛殺了五六十人的我此刻發起怒來，渾身都是騰騰的殺氣，這種氣息看不見摸不著卻凝如實質，老盧當了半輩子的警察，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不差，曉得這回胡光輝是踢到鐵板了，沉默了兩秒鐘，便服軟道：「你說。」

  我不看他，而是盯著那塌了半邊的辦公桌說道：「告訴我，那伙人，跟你們的胡副所長有什麼關係？」

  老盧苦澀地說道：「那伙人的領頭叫做苟二，他在火車站開了間洗浴中心，手下有一票小兄弟，今天陳老師碰到的就是其中的幾個。苟二跟胡副所長有點聯繫，聽說他姐跟胡副所長有些男女關係，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

  我又問道：「好了，胡副所長在哪裡？」

  老盧這倒沒有猶豫，直接說道：「前門的東北飯店，苟二請胡副所長還有出警的幾個人吃飯呢。」

  我心中怒火焚燒，卻沒有多作言語，問他道：「那個地方你知道吧，你帶我們過去——你放心，我說了我能扳倒胡光輝，那就可以，你不要怕得罪了什麼人，被打擊報復；而如果你不願意，沒關係，你知道的，我們整人的手法有的是。好吧，你選擇吧？」

  到底是天子腳下，老盧也聽過一些事情，瞧見我和小白狐這做派，以及我剛才發怒拍散的辦公桌，當下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劍指，小聲地問道：「你們是……幹這個的？」

  我沒說話，而小白狐則瞪眼說道：「廢什麼話，趕緊領路。」

  老盧不再說話，趕緊領著我們出了門，門口有幾個協警，問老盧怎麼回事，老盧隨便敷衍兩句，便帶著我、小白狐和陳老師出了門。這事兒著實有些荒唐，不過我也不管，心中只是一陣冰寒，也曉得這世間很多地方當真是齷齪得很，讓人憋悶著火沒處發。老盧指路，很快就到了那東北飯店，他是這兒的熟客，過去一問，得知了苟二請客的包廂，便帶著我們一路跟了過去。

  當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我瞧見了酒桌主位坐著一個紅臉的中年警官，包廂里坐著十來人，雙方一半一半，桌子上的火鍋熱氣騰騰，而裡面的人也喝得面紅耳赤，正在那兒哥倆好地劃著名拳呢，紅臉警官看到老盧進來，站起來，不悅地說道：「老盧，你來幹嘛？」

  老盧有點畏懼這人，往後躲了一下，坐在輪椅上面的我卻平靜地說道：「你就是胡光輝？」

  被人指名道姓地叫出來，胡光輝一愣，又看到我身後的林豪父親，頓時就來火了，指著老盧大罵道：「老盧，他是嫌疑犯，你竟然私自將人給放出來了，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老盧無法面對胡光輝，直接退到了走廊，而我卻不管，問旁邊的林豪父親道：「陳老師，你幫我指認一下，這裡面哪個是小偷，哪個是誣陷你的人。」

  林豪父親指著坐在胡光輝左側第二個的光頭漢子說道：「就是他！」

  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這時坐在桌子旁邊的人全部都圍了過來，一邊大聲嚷嚷，一邊準備動手了，林豪父親到底只是個老實的文化人，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嚇得拖著我輪椅往後跑，我哭笑不得，一把抓住了門框，對小白狐說道：「尾巴妞，我今天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我的兄弟在一線拼死拼活，家人卻被人誣陷。這裡面的所有人，我一個都不會原諒，他們得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好了，不要傷人性命，其他隨你！」

  我說著話，那個被陳老師指出來的光頭賊人便獰笑著沖了上來，怒罵道：「你這癱子，傷成這樣還跑出來，老子先把你弄回床上去，哈哈……」

  他的笑聲還沒有落下就突然停頓，眾人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這光頭的身子像被一輛東風重型卡車撞到了一般，轟地一下，飛到了桌子上去。

  我閉上了眼睛，聽著哀鳴，雖然我從來不主張暴力，但是此刻，心中卻舒爽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