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久別重逢,物是人非
2024-09-30 20:42:11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我把第二道門後面的那個傢伙放倒之後,將他的身體小心地拖出門外,讓張勵耘把持著鐵門,隨時將其關閉,而後混入裡面。裡面是一個很大的廳堂,充斥著渾濁的空氣,左邊的角落有發電機低沉地轟鳴著,正前方處有一條長道,長道兩旁都是一格一格的房間,盡頭便是日本人赤松蟒躲入的三防間,右邊則有一條長桌,好幾個人趴在上面打瞌睡。
長道盡頭總共有三個人,正在用氣焊切割,對著那厚重的門進行最後的努力,不時傳來興奮的呼聲,顯然是快要完成目標的樣子。
我的目光在這防空洞中巡視著,希望能夠找到此間主事的錦毛鼠俞頭,也就是這一系列事件的策劃和執行人。
在此之前,我已經聽陳子豪談及這個名字頗為奇怪的男人的面貌。簡單來講,三十多歲、正值年富力強的俞頭並不愧對錦毛鼠這個外號,他是有名的美男子,一雙邪魅的眼睛和微微翹起的嘴角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性,蒼天鼠的妹妹丁歡為了他將自己的親哥哥加姘頭丁波弄成那般慘狀,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錦毛鼠並非只有丁歡這麼一個紅顏知己,生性淫邪的他是個花間浪子,這輩子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滾過床單,所以陽氣虧損,臉色也異於常人的慘白。
不過我沒有在這裡找到錦毛鼠的身影。原先對門房呼來喚去的那個男人是一個滿身肥肉的傢伙,正撅著屁股在長道盡頭督促手下進行氣焊。我拿他跟陳子豪的描述對比了一下,發現他是錦毛鼠的頭馬大隻佬。鐵門未破,赤松蟒便沒有什麼危險,我自然也不願意上前與這一眾老鼠會的骨幹精英硬拼,於是縮回到門口的方桌邊,蜷縮著身子,繼續裝睡。
如此過了十來分鐘,那負責場面的大隻佬背著手,朝著右邊的長桌走去。
他走到跟前,敲了敲長桌,朝那些睡得正香的漢子喊道:「都醒醒,都醒醒,還差一點兒鐵門就弄開了,你們都起來,打起精神。我可跟你們說了,這個小日本可不是什麼尋常角色,伊勢神宮赤松家族的太子爺!日本人在南非全部的種植園,有他家一半的股份,家傳深厚,真幹起來,你們可都得留神一點兒——那個誰,短狗在你手上?」
短狗就是手槍的黑話。我眯眼瞧過去,只見一個瘦削的男人舉了舉手,冷冷地笑道:「管他什麼爺,真的不合作,老子一槍崩了他!」
大隻佬聽得不爽了,揮揮手道:「喂,新來的,你以為有一身好槍法就可以制霸一切?收起你那份驕傲,給我乖乖地低頭做人,好好表現,曉得不?我靠,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劉的遠房堂哥的份上,你以為我們真的稀罕要你這個勞改油子啊?」
氣氛有點僵,男人旁邊有個矮個兒男子上前來打圓場:「大佬,別介意,我這兄弟以前在南疆戰場上殺過好多安南兵,手上沾血,難免有些桀驁不馴。他就是倔強性子,要不然也不會在轉業之後得罪了領導,一氣之下將人家給崩了,流落至此。他槍法好,指哪打哪,一會兒那小日本要是真鬧起來,絕對是一把好手!」
矮個兒侃侃而談,大隻佬這才消了點火,接過矮個兒遞過去的香菸點上,深吸一口,說道:「新人想出頭,我也曉得,不過多少也要懂得尊重前輩,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行了,都準備一下,做事了。」
他轉頭朝著我這邊走來,而這時我已經瞧清楚了那個依舊僵冷著臉的漢子,瞧見他臉上那一道疤,記憶頓時就翻騰而起,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
賤男春!
這個落魄的疤臉漢子可不就是當初在巫山後備培訓學校和我一同受訓的劉春嗎?他可是38軍轉過來的儲備幹部,在特勤局和南疆戰場鍍過金的人物,怎麼可能落魄到如此境地,在這又悶又黑的防空洞裡跟一幫盜墓翻土的傢伙為伍呢?
難道真如那矮子所說的,他犯了人命案?
然而此時我已經來不及思量了,因為大隻佬已經快步走向我這兒,口中囔囔道:「老蛋,你他娘的就知道睡睡睡,外面什麼情況?鑽山鼠的人來了沒有?那兩個傢伙不會也在睡覺吧?我跟你說啊,白雲觀雖說觀主不在,但也不是睡著的老虎,現在外面說不定風聲鶴唳了呢,凡事都得小心一點,尤其是……等等,你是誰?」
我剛才倉促,只將門衛的一套衣服脫下來披上了,趴在桌子上隔得遠了沒有人能夠瞧得出什麼來,然而一走近,便立刻露了餡。
大隻佬發現情況不對,上前來抓我,我已然暴起,滑步而上,手朝著大隻佬的胳膊搭過去。這是一個滿身肥肉的大漢,與我一般高,身子卻比我寬了兩三倍。我抓住他大衣的棉袖猛然一拉,他將背脊繃緊,身子一沉,生生扛住了我的控制。我先前一路摸來遇到的對手莫不是一個照面就擒下,此刻一上手,便曉得厲害,此人既然是錦毛鼠的頭馬,自然也是有一點兒實力的。
大隻佬紮緊馬步,抵住了我的這一擊,口中高聲提醒道:「點子扎手,諸位手足,快來助我!」
他一聲喊叫,右邊那幾個人便呼喊著沖了過來,在長道盡頭弄氣焊的漢子也停下了手,朝這邊望來。我並沒有獨闖龍潭的想法和表現欲,然而事到臨頭,我也沒有太多的退卻,抽身而上,將這粗壯的大隻佬死死釘住。
之所以跟這傢伙糾纏不休,倒不是我特別恨他,而是有些畏懼不遠處的賤男春。那個傢伙可是在南疆戰場上實打實地殺過人、見過血,手穩得很。倘若我不與此間地位極高的大隻佬斗得難分難解,他一槍過來,子彈無眼,我今天說不定就得栽在這裡了。
大隻佬作為老鼠會高層頭馬,的確有著不一般的手段,然而這都只是相對的,我一旦拼了命,他便有些應付不來了,還沒等到右邊這些援兵來襲,他的胸口便被我猛力拍了一掌。
轟!
我使了狠,掌力之中自然帶了掌心雷的勁道。這一掌下去,大隻佬胸口的衣物在驟然之間變成一片焦黑,他渾身一僵,朝著後面倒去。
我一擊得手,也不敢懈怠,伸手一拉,將這三百多斤的好肉攬在了面前,將自己的身子藏在了大隻佬的身後,接著高聲喊道:「別過來,誰過來,我捅死他!」
此時我已經拿出了辟邪小劍,鋒寒的劍刃頂在這胖子的脖子上。我一邊後移,一邊打量前方。右邊四人果然投鼠忌器,不再上前,而賤男春從腰間掏出了手槍,採用軍中標準的站姿,朝著我瞄準過來。一切發生得都是那麼突然,沒有人想到趴在門口睡覺的門衛早已變成了別人。
不過慌亂也只是暫時的,幾秒鐘之後,長道旁邊的一扇門被推開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走了出來,帶著盡頭的那幾個傢伙走上前來,神色不善地質詢道:「是何方的朋友,竟然摸到我們老鼠會的地洞裡來了?報上名來!」
這個男人三十來歲,國字臉,臉色略有些發白,大冷天就披著一汗衫,敞開的胸口上面還有許多汗水。我瞄了一眼,又瞧見他出來的門口那兒有一個豐盈的美嬌娘,便曉得他就是此間的主導者——錦毛鼠俞頭。
來了正主,我也不慌不忙,一邊將自己小心地藏在大隻佬身後,一邊寒聲說道:「刀槍無眼,拿著短狗的那個兄弟,麻煩將彈夾取下,將短狗拆成碎片,謝謝。」
我稍微地露出了一點頭,瞧見賤男春雖說臉上波瀾不驚,但是眼中露出了驚駭之色,曉得他應該是聽出了我的聲音。
這個孤身闖入、膽大包天的過江猛龍,正是曾經將他攆出十里地的那個惡魔少年陳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