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魅族一門

  我心中發愣，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只有低伏著身子，沿著灌木叢往竹屋那邊快速接近，很快便從後方接近到了這一大片的竹製建築邊緣。

  滇南多雨，濕氣堆積，使得這邊的建築要麼在地下墊著許多石頭打地基，要麼直接採用吊腳樓的形式懸空一部分。而這些竹樓竹屋的底部基本上都有半人高，使得我能夠在下方遊走自如。

  不過身處敵人老巢，我也不敢過於放鬆，小心翼翼地收斂氣息，防備著被人發現，然後朝著草地前圍著篝火玩鬧的孩童看去。

  正是開飯的點兒，一陣陣食物的香氣飄蕩而來，我聞到有米飯的香味，也有紅薯和玉米等雜糧的氣味。

  一切都仿佛是那麼美好。我瞧見玩鬧的人群中，基本上都是些小女孩兒，年紀稍微大一些的都主動地承擔起了責任來，有的在攪湯，有的在看火，有的則在組織女童們排隊，分發食物。

  這兒呈現出一種陰盛陽衰的場面，除了黑暗處的一些釘子，基本上都是女的，從四五歲的女童到十來歲的少女，一直到成年女人，差不多有五十來個。不過那些成年女人臉上沒有什麼歡笑，待到飯食好了，板著臉喊一聲，那些活潑可愛的女孩兒都規矩起來，排成一隊，小心翼翼地領著餐具和晚飯。

  我低伏在一處竹製台階下面，頭頂上還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遠眺河邊的草地。兩人站了好一會兒，女的突然說道：「這些小屁股蛋兒，真的不該讓她們放肆，一鬧起來，還真的有些難以管束呢。」

  這女人的聲音十分嫵媚婉轉，語氣卻有些老氣橫秋，帶著冷意。那男人笑了：「劉倩，這不是大人高興嗎，也讓小姑娘們歡樂一些。你瞧瞧平日裡這些小把戲，一個個都辛苦得要命，好不容易放了一晚上的假，還不興人家開心一點？」

  那叫作劉倩的女人冷冷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不就是收了一個陰陽人嗎，師姐至於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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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手似乎搭在了劉倩的肩上：「劉倩，你別覺得自己跟大人是本家，又是她師妹，就可以放肆。那小孩兒不但是陰陽人，有著超卓的根骨和天賦，更重要的是，她好像還有轉世重修的跡象。你想想，這世上能夠轉世重修的人，要麼是大德高僧，要麼是精純鬼仙，要麼是擎天巨魔，這樣的人倘若控制在我們手上，那麼我們魅族一門可就崛起有望了，甚至還能給老大人報仇雪恨呢。」

  劉倩的聲音變得有些猶豫，無力地說道：「易超，那仇人已經是天下十大了，頂天立地的高手，你說我們能夠替師父報仇嗎？」

  「能，一定能！」

  男人的聲音格外堅定，說道：「想我魅族一門，雖說出身於下九流的娼門，但是在厄德勒中，地位可是顯要得很，每一任門主都是十二魔星之一的魅魔。你想想，那麼多的幫手在，還怕擺不平一個天下十大？只要厄德勒能夠統一，恢復當年天下第一大派的景象，莫說那仇人，就算是茅山之上的陶晉鴻，也是手到擒來！」

  兩人似乎都被自己這大話說服了，一陣激動。沒一會兒，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那男人從喉嚨裡面憋出一句話來：「劉倩，你平日裡教那些小孩兒諸般魅惑事宜，是不是憋了好多火兒沒有下啊，怎麼如此放蕩？哎呀，你別摸我這兒，真的撩撥起老子興趣，一會兒大人召見，你可就衣衫不整了……」

  「衣衫不整就衣衫不整，易超哥哥，你知道嗎，外門弟子裡面，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似喘似哭的女聲從我頭頂傳來，兩人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慾火，彼此糾纏著進了屋子，接著我頭頂上的竹屋便吱吱呀呀地搖晃了起來。這情形我經歷了一整天，也有些麻木了，不再理會，而是蹲伏在竹樓的陰影處，朝著草地那兒望去，想看看裡面是否有白合。

  這些小孩兒個個眉清目秀，半數以上都是美人胚子，這樣的娃娃長大了，雖說不能風華絕代，但也足夠養眼。

  通過兩人的交談，我曉得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這所謂的魅族一門，而這些人是下九流的娼門出身。何謂下九流？有兩種說法，一是優伶、婢女、娼妓、乞丐、惡棍、剃頭師傅、當鋪、灶頭廚師、澡堂、木匠，二則有師爺、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時妖（拐騙、巫婆）、盜、竊、娼。

  前者不論，後者便有些江湖氣息了，而娼門排在最末一位，地位最低。

  在古代，娼與妓不一樣。後者琴棋書畫，吟詩作賦，那得樣樣精通，賣的是一個「藝」字，滿足古代文人雅士的精神需求。至於娼，則是完全的皮肉生意，講究魅惑，通過肢體接觸來提升客人的消費欲望。而根據他們的說法，厄德勒就是邪靈教，這一伙人居然還曾屬於邪靈教一脈，倘若如此，那還真是有些難纏了。

  邪靈教曾經是天下第一教派，整合了各種旁門左道，倘若不是後來掌教元帥沈老總離奇失蹤，當時的左右使又挑頭鬧內訌，只怕此時的修行者江湖又是另外一番模樣。能夠成為其中的成員，必然是有著大本事的。

  邪靈教的十二魔星震驚江湖，今天的一字劍之所以能位列天下十大的位置，或多或少也跟他誅殺當代魅魔的功績有關。

  當然，當初在茅山頂峰，他跟我師父力戰而退，這也使得他的評價甚高。

  對了，當初一字劍殺了當代魅魔，走脫了兩個徒弟，一人叫作劉子涵，另外一人叫作耿傳亮，莫非就是這些人口中的劉姑娘和耿爺？

  簡單的信息拼湊，我差不多將此刻的情形分析清楚了，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綁架案，不料竟然牽扯出這麼多的事情來。這些活潑可愛的女孩子恐怕都是魅族一門從各地擄來的孩童，訓練一番，作為他們的後備力量。而根據這些組織成員的行為來看，當真是一個沒有禮義廉恥的幫派，訓練的內容，除了修行，估計都是些淫慾之事，譬如如何在床笫間取悅男人……

  好無恥，簡直令人……哼！

  我心中計較著，想著那勐臘五毒教恐怕也跟邪靈教有些關係。那邪靈教雖說已經分裂數十年，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千萬不能給它任何復甦的機會。不過當務之急，我還是得將白合的行蹤確定下來。

  我觀察了大半個小時，等到那些孩子吃完了飯，在河邊清洗餐具的時候，才確定她們之中並沒有白合。

  想想也是，白合剛剛被擄過來，他們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估計被鎖在哪個房間之中。我不再停留，在這一大片竹屋之下穿梭，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黑暗中搜集信息。正當我有些迷茫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先前帶我進來的那個牛學志的聲音：「耿爺，那我就回去了？」

  我身子一僵，停了下來，側耳傾聽，一個聲音沙啞的男人說道：「嗯，你回去多注意一下水喉，雖說幾十年前是一家，但是我們現在寄人籬下，而勐臘五毒教的人到底念不念舊情，這個很難講。」

  牛學志說道：「曉得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監視他。」

  他領命而去，那房中的男人又問旁邊的人道：「大人從城中帶來的那個小孩兒，現在怎麼樣了？」

  一個稚嫩的女聲回答道：「大人親自調教過了，也用了手段，現在好多了，過幾日必會服服帖帖，耿爺請放心。」

  耿爺沉聲應了一下，似乎還有什麼話講，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一下被推開了，剛剛離開的牛學志折返回來，焦急地大聲說道：「耿爺，楊鵬剛才過來，說發現水喉死在了家中地下室，與他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

  這話音一落，那耿爺立刻罵道：「真是蠢貨，我說感覺哪裡不對勁，原來是你們將敵人引到這裡來了！」

  罵聲一落，那人竟然猛地一跺腳，直接將整片竹地板跺穿，整個人落到了下方來，左右一看，一掌朝我拍來：「小子，偷聽了這麼久，很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