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招使盡

  一抹綠光從裂開的冰面上蕩漾而出，幾乎在一瞬間，就將小半個籃球場的周邊都給染上了綠色。

  在那麻木的拼鬥之中突然瞧見這麼一道綠意盎然的光芒，實在是讓人驚訝。兩道掛了冰凌子的身影躍上冰面，是小妖，而另外一人是我們在洞庭湖深處的東祭殿下碰見的綠臉女人，耶朗大祭司。

  我先前從龍哥那邊得到消息，大祭司並沒有按照王的指示化身為殭屍，而是利用東祭殿中的陣法力量，培植出了那摩訶曼珠沙華，也就是彼岸花，然後將自己的身體融入其中，變成介於殭屍與妖物之間的獨有狀態，故而臉色發綠，身體充滿生機。小妖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有可能是她的「女兒」，此番兩人聯袂出現，也算是證實了這個猜測。

  這兩人一出現在那冰面之上，沒有跟我們打半句招呼，一雙手便開始在空中煞有介事地揮動起來，她們指間流出的青木乙罡宛如實質滑落在冰面上，又流淌到了冰冷的湖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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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乙罡能夠刺激草木瘋長，用來困人身形最是適合不過，危急時刻小妖沒有半點兒留手，一出來就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藍寶石。這石頭是當日我在南洋緬甸的時候，虎皮貓大人從許映智收藏的寶窟中翻出來並送給小妖的禮物，充斥著濃郁的森林綠意，用來做增幅器，最是適合小妖。裡面一股磅礴的綠意直接灌注到小妖身體裡，她與綠臉大祭司手拉著手，一起將意志灌注到腳下的冰層來。

  一股恐怖而充滿生機的氣息在厚厚冰層之下迅速蔓延，這種力量的強大讓那些原本瘋狂的深淵來客感到不安，無論是矮騾子還是那種蠻橫而又兇猛的半人馬以及許許多多形容不出來的魔物都盯上了她們。那些感受到極大生命威脅的魔物開始分出了很大一部分朝著小妖和綠臉大祭司衝來。

  我看到了奈河冥猿、看到了有著三個腦袋的小人，以及渾身是刺宛如海膽的巨大肉球，還有許許多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魔物。集體衝鋒的魔物氣勢兇猛，然而小妖和綠臉大祭司之所以讓它們恐懼，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藍寶石破碎之後的綠意將小妖充斥完畢之後，終於到了臨界點，這個女孩兒瞬間就變得晶瑩透亮，全身散發出宛如太陽的光芒，碧綠光線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所過之處立刻有粗大而帶刺的巨型藤蔓從冰面下茁壯冒出，甚至還有恐怖的森林之氣從雪原那兒傳遞而來。成千上萬的魔物都給那帶刺的粗大藤蔓給絆倒在地，接著那些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植物直接寄居在這些魔物身上，從它們的身上攝取養分，然後開始進一步的生長。

  這樣的恐怖手段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當日小妖在洞庭湖龍島甦醒的時候也曾經玩過這麼一手，美其名曰「森林之怒」，場面更加恢弘，然而那兒是森林，這裡卻是那土地被凍得堅實的雪山，連天池的湖面都結了冰。這樣殘酷的環境按理說是不可能使出這一招的，然而小妖卻偏偏使出來了，而且還十分成功，瞬間就阻止了那些來自深淵對面的魔物軍團。儘管這是以藍寶石的碎裂為代價，以及是和綠臉大祭司聯手而為，但是也足以證明小妖的實力已經到了能夠力挽狂瀾的境地。

  在無數翻飛的藤蔓中，小妖和綠臉大祭司衝到了我們這邊，瞧見我，這小狐媚子氣哼哼地說道：「你這個死傢伙，你把我妹妹帶到哪兒去了，知不知道小娘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一臉無辜，說：「我也不想啊。當時情況危急，所以也沒有來得及跟你打招呼，後來我們也找了你好久。朵朵沒事，在那兒呢。」我指著位於後方的朵朵。此刻她依舊盤坐在半空之中，懷裡抱著昏迷的虎皮貓大人，整個人被藥師佛慈悲棍投射的佛光籠罩，又被那些和尚尼姑將所有的念力聚集。能夠承托這些禪修大拿意念的人並不多，而心思純淨的朵朵卻正是其中一個，在積聚了眾人的意念之後，此刻的朵朵儼然有了佛前羅漢的威勢。小妖瞧見朵朵無恙，心思稍微放鬆了一點，又看到了昏死的虎皮貓大人，問那肥母雞咋回事了？

  在我跟小妖解釋虎皮貓大人的事情時，龍哥和熊蠻子則前來歡迎千年之前的故友，這兩個男人彼此間並不和睦，然而面對著綠臉大祭司卻都是十足的狗腿子，又是問安又是寒暄，只可惜綠臉大祭司根本沒有講話，仿佛啞巴一般。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能說話還是覺得無話可說，不過此時不是攀談的時機。小妖剛才的傾力出手，也僅僅只是阻擋了對方一時，當青木乙罡消耗殆盡，那血門之中的深淵來客依舊源源不斷衝出，無數模樣古怪的魔物從那兒直奔而來。這些千奇百怪的魔物要麼渾身鮮血淋漓、要麼腐臭異常、要麼身上還裹著濃濃熔漿，仿佛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雖然大體有一個衝擊的方向，然而彼此之間卻也並不和睦，有的甚至還沒有走出幾步就打了起來，更有一些魔物餓得不行，直接趴在地上屍體上面大口啃食起來，那場面實在讓人難以面對。

  小妖和綠臉大祭司剛才的那一招「森林之怒」，將大部分的矮騾子和半人馬獸給埋葬，此刻出現在正面戰場的主力是那些奈河冥猿。這些靈界的恐怖分子有著最為暴躁的脾氣，一旦攻擊不暢立刻引爆自身，剛烈無比，這使得雜毛小道主持的十面埋伏法陣危機四起，根本就扛不住這樣不要命的攻擊。在死傷過半之後，雜毛小道終於一聲巨喝道：「諸位且退，我給你們斷後！」雷罰被雜毛小道高高舉起：

  「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聽從……」

  雜毛小道將自己最強的手段運用出來，雷罰朝天一指，一股雷意從劍身蔓延開來，通過咒文以及意志勾動九天之上的雷雲。幾秒鐘之後，一陣密布的雷電垂落下來，密密麻麻，無比恐怖，整個天空都變了顏色。這些嬰兒臂粗的藍色雷電乃人間至陽至剛之物，轟擊在這些魔物身上，最是兇猛，一時間鬼哭狼嚎聲四起。

  這道雷幕掩護了陣前眾人撤退，這些承受了巨大壓力的修行者退入我們這邊兒來的時候，腳步踉蹌，連雜毛小道的雙腿都有些發軟，要不是洛飛雨扶著，只怕他都要跪倒在地了。

  敵人這般兇猛，然而讓人絕望的事情是這深淵狂潮源源不斷，根本就沒有終止的那一刻，光由我們這些人來阻攔，那絕對是無濟於事的，唯有突前越過那光幕，穿過偌大的血肉祭壇法陣，走到高台之前的血門之前，將其摧毀，方才得以真正解脫——然而我們始終還是突破不了那山神意志的紅光化身。

  在一陣又一陣的亂雷過後，湖面上留下一個個漆黑的深坑，以及無數被劈成了漆黑一片的屍體，然而這些並不能夠阻攔深淵狂潮的洶湧。眾人退回來，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了十個人，每一個人都年紀一大把了，垂暮老朽，然而在這衰老的軀體下，卻是那熊熊不滅的強者之心。我看到了無塵道長，也看到了無缺真人，還包括雜毛小道先前曾經提過的閣皂山清炫真人、崑崙小童姥等人，他們一步踏前，各踩方位，緊緊結成了一個漏勺一般的防禦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