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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瞎眼老頭,背後暗算

2024-09-30 18:03:00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這一刀兇猛,裹挾著尖銳的破空聲,朝著我的頭顱斬來。此刻月光如水,山村之中又燃起了熊熊烈火,這些光亮透過竹樓縫隙,照射進來,全部被這凜冽刀光所集聚,化作一團光亮。霎時,我竟然有一種頭顱飛起的錯覺。

  反應倘若延遲一秒,我必死無疑,然而這些年來我屢經生死練就的那股敏銳意識,拯救了我的性命。我下意識地一個鐵板橋硬馬,劈開這凌空一斬。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有一撥鋪天蓋地的攻勢如潮襲來,刀風驟起,深得刀客要髓。此人出刀,瀟灑至極,與之對比的,則是屁滾尿流、狼狽逃竄的我。幾秒鐘後,我們兩個從走廊中已經追逐到了旁邊的一個大廳處,慌亂之中,我隨手從走廊牆上的掛飾處摸到了一把收藏的古劍,與此人對拼了兩記,直感覺那刀鋒剛勁猛烈,刀法刁鑽毒辣,震得我雙手酥麻,差一點那手中的劍,都要甩出去。

  從長廊誤入旁邊小廳,風鈴晃蕩,透過朦朧的月色,我這才瞧見在我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穿著寬鬆練功服的老人。老人留著兇悍的短寸頭,額頭綁著白色繃帶,鼻下一圈雜亂的鬍鬚,臉上儘是發黑的老人斑,光著腳板,一雙眼睛翻白,耳朵不住聳動,聽風辨物。

  瞧見他這副模樣,我心想自己暴露得還真的不冤,原來這是個盲人,全憑著耳朵辨物。

  瞎眼老頭衝進了小廳之後,並未繼續追擊,而是將手中那把凌厲的長刀收回,抱刀而立,擺了一個造型,臉色嚴肅地呱唧出了一段話兒來。這話並不是緬語、泰語,有過一段時間諸如《求婚大作戰》、《一公升眼淚》之類追日劇經歷的我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日語。

  他說得慷慨激昂,我聽得一頭霧水。不得不回過頭來,求助空中的虎皮貓大人。大人是語言天才,直接捏著嗓子低聲叫道:「八格牙魯,你的,說中文可不可以?」

  「梭嘎……中國人?來吧,不管你是哪裡人,我大野坂田刀下,從來不斬無名之鬼,報上你的名字,我會在你死後,為你唱一支安魂曲的!」這瞎眼老頭兒倒是頗有古風,殺人還一定要互報姓名,以示尊敬。

  聽得這老頭兒牛烘烘的話語,我倒是沒有正面對抗的心思,當下便是滿口地胡謅,自言名叫陳二蛋,是許鳴新帶的跟班,奉他差遣,過來這邊叫人去西邊幫忙的。那魔羅您知道麼,它出世了,正在這山村之中大肆屠殺呢。

  聽我這般說,那瞎眼老頭皺著眉頭,說,「那些豬狗一般的村民,有什麼資格勞動我去關注?黑白雙煞既去了,又何必勞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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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順著編下去,說,「我只是一個跑腿報信的,既然您不肯出山,我自回去通報便是,告辭了!」這話說完,我抱拳敬禮,然後提心弔膽地繞道一旁,準備矇混撤離。

  然而沒走兩步,那瞎眼老頭兒手中的長刀再次祭出,指向我的喉結,非常肯定地說道:「你騙我!我的責任便是守護竹樓,除此之外,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與我無關,這一點許鳴不可能不知道。你是那個被關起來的陸左吧,上次來的時候,我感應過你的氣息!」

  他,能感應到我的氣息?

  我扭頭瞧向虎皮貓大人,埋怨地問道:「什麼情況啊,你這偷學嶗山壓箱底的離火隱身術,到底有沒有用啊,一個瞎子都能認得我?」

  虎皮貓大人不屑地辯解道:「我早就提醒過你,這術法是有時間限制的,你沒事站在旁邊瞧個毛啊,打了半天醬油,將最珍貴的時間都給耗沒了,現在倒是好意思怪起我來?」

  我們兩人吵架鬥嘴,呱唧呱唧,忽略了旁邊這持刀的瞎眼老頭兒。或許是平日裡得到了太多的尊敬,驟然被冷落,使得他怒意勃發,一步前沖,揚手便是一刀:「嗬,迎風一刀斬!」此人刀技已臻巔峰,一刀砍出,立刻有勁風撲面,讓人瞬間便感受到凜冽寒意。

  我退了兩步,避無可避,唯有將手中長劍豎直一擋。那股勁力如巨浪撲來,我體內蝕骨草剛消,受不得這力道,整個人都不由飛了起來,朝著不遠處一張屏風倒去。嘩!屏風應聲而裂,瞎眼老頭再次遞出一刀,準備將我了結。隨著這刀風而來的,還有他極為鄙夷的一句話:「還道是什麼厲害角色,不過小雜魚一條而已!」

  這不屑的辱罵聲讓我心頭一陣火起,人彈起,揮手迎上去,鐺鐺鐺,長劍與那寒刀對拼三記,相撞之處有火花閃耀而出。那人勢頭極猛,出刀的一瞬間,幾乎能夠調集全身各處的精氣神,唰地一下揮出,剛猛而強硬,弄得我雙手酥軟發麻。

  我此刻有些乏力了,然而怒火上了心頭,一時間也能夠勉強抵住,但被壓得連連後退,很快便被逼至了牆角處。眼瞧著漫天的刀鋒將我周身籠罩,我也是有些頭疼,情緒在那憤怒和恐懼的邊緣遊走。突然心中一跳,先前在囚室之中悟得的那一縷旋轉之氣,從胸口浮現。

  這一縷氣息分為兩種屬性,一黑一白、一陰一陽,相互追逐,相互融合,相生又相剋,而在這兩者交鋒的中間那一點,則有源源不斷的勁力通融於我的全身,將我枯萎退化的肌肉和經脈給灌澆回春。這一縷氣息的出現,仿佛嚴冬到了最後一刻,臘梅綻放,小草頂出了黑土,世間萬物充滿生機,所有的頹然之氣在這一刻,消逝無蹤影。

  隨著全身精氣逐漸復甦,我感覺自己大約可以統御住這一股氣力。舊力未消,新力又起,所有的毛孔在那一瞬間綻放,吸收著炁場之中繁複的回饋,耳靈而目敏,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湧上心頭。瞧見這瞎眼老頭攻勢凌厲,我也起了怒火,一聲大叫道:「好你個老鬼子,瞧你垂垂老朽,我讓你幾分,卻沒想到你竟是一個給點顏料就開染房的貨色,如此緊緊相逼,真的是逼我下殺手了。」言罷,我將手中的長劍一抖,與瞎眼老頭針尖麥芒,對著劈砍起來。

  氣海之中那陰陽魚不停旋繞,我此番捲土重來,氣力成倍增長,劍勢兇猛。而瞎眼老頭兒這邊,雖然力道在瞬間就被我扭轉,然而刀技實在了得,身法利落,出刀精湛,卻也不差幾分。我一開始還只是氣憤反擊,然而戰至後來,感覺那陰陽魚存於小腹,而活躍於心頭,源源不斷的氣力積蓄於身體各處,六識敏銳,竟然在這場交鋒之中,逐漸占了上風。

  這可是了不得的成就,須知此老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是能夠被許先生留在這竹樓坐鎮,必然是極為心腹的宿老之輩,這樣的人物,莫說是許鳴,便是麻貴、王倫汗、哈羅上師諸人,瞧見了也會低頭拜見,喊一聲前輩,而此刻卻被我這般壓迫,著實難得。

  得了那困境之中,由三部典籍引路,將我體內之力中和而孕育生出的陰陽魚氣旋,我這邊是越戰越勇,感覺熱汗蒸騰,酣暢淋漓。而那狂妄的瞎眼老頭則臉色越加凝重,終於在一記對拼之中,他手中的日本劍砰然斷裂,而我手中這件不知名的典藏長劍,也飛了一截。

  瞎眼老頭哇啦一叫,將斷劍朝我這邊射來,我將手中長劍一引,然後甩飛,卻見那老頭的身影已退出了大廳,走廊處聽到他光腳丫子在竹板上飛奔的聲音。

  此番我悄然而來,自然不願意暴露身份,去面對外面那些人山人海,於是衝出大廳,疾步追去。然而我還沒有追出幾步,瞎眼老頭去而復返,一道金光撲面,那氣勢比之前更加凌厲,我舉劍來擋,卻發現我這把劍竟然給人像削木頭一般,劍影掠過,便從中斷開。我提著斷劍疾退,卻見這老傢伙手上緊握著的,竟然就是我的鬼劍。

  鬼劍表面覆有精金,乃天下間一等一的堅銳之物,再配合如風的速度和嫻熟力道,確實有斷人兵刃的實力。我心中狂聲咒罵,卻也不得不避其鋒銳,不斷周旋。

  鬼劍在手,瞎眼老頭立刻又回復了大劍豪的氣勢,一時間整個人宛若一道龍捲風,將我給困得死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想到魔羅出世,薩庫朗全力捕殺,而這邊也必然不會平靜太久,我的心中隱憂漸生。過了幾十招後,我面色凝重,將小腹那股力量攀升至巔峰,轉化為意志,與鬼劍相交呼應,接著避開攻勢,單掌擊出:「疾!」

  瞎眼老頭殺得順爽,卻不料鬼劍仿佛有了自身意識,凝身不前,被我單掌劈來,閃之不及,整個身子便往後面跌去。

  我一招得手,正想踏前追擊,卻聽這瞎眼老頭「啊」的一聲叫喚,胸口莫名多出了一截劍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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