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親訪友

2024-09-30 17:58:35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時值八月,天也熱,這火鍋熱氣騰騰,鮮香麻辣的油味直往鼻子裡面鑽,弄得我食指大開,筷子舞動得比劍法還要利落。像我們這種人,見的東西也多了,別說是聽聞,便是一具高度腐爛、白蛆遍布的屍體擺在跟前,該吃還是得吃,鼻子都能夠自動屏蔽臭味了。

  雜毛小道之前吃了不少,正消食,便起了好奇之心,問怎麼回事?

  楊操也不瞞我,說在最近,達州開縣的一個鄉里,連續發生了三起盜墓案,手法粗糙,明目張胆,被盜墳墓的主人都是女性,而且還是剛死不久的。當地公安機關介入調查之後發現事情很詭異,從現場上看,並沒有外人動手,好像是從棺材內部被撬開來,屍體自己爬出來一樣。當地組織了人力進行搜查,結果遲遲沒有找到屍體。這件事情有些詭異,有人傳言那些女屍變成了殭屍,屍變了,造成了恐慌,於是打報告上來,請求支援,上面就派他還有幾個人過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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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為了節省土地,降低污染,國家一直推行火葬,但土葬是我國絕大部分民族的傳統殯葬方式。北方我不清楚,南方各省,特別是偏遠鄉下地區,土葬一直都是主流。

  有土葬,便有屍體,按理說人是入土為安的,但是也有例外。倘若有那聚陰匯穴之地,又或者亡者受到驚擾,以及死前心有怨念,確實也有可能出現屍變的情況。不過聽楊操說的這事,也未必是屍變,說不定就是鄉野里愚民愚婦做的好事,或者是專職搞冥魂的江湖游士弄出來的伎倆,而當地人不清楚,以訛傳訛而已。

  這些都需要調查。雜毛小道師出茅山,對此類事情最是在行,不由得多說了幾句。楊操便起了抓丁之意,想拉我們一起去瞧瞧,我們這兒還準備去渝城呢,雜毛小道連忙搖手推辭,好是一頓說,楊操無奈,只有勸酒。

  與知交朋友坐在一塊兒,地方雖然並不上檔次,但是吃著火鍋喝著酒,倒也爽利。趙興瑞的話不多,臉也習慣性地繃緊,不過喝酒一點兒也不含糊,舉杯飲酒從不推託,都是一飲而盡。自從慧明在滇南怒江死去之後,他的日子並不是很好過。雖然當時被平衡獲得了個最佳學員,但是多少被慧明、客老太連累到,上面的領導並沒有用他的魄力,於是被遣回了西南局。其實西南局有很多慧明的門生故吏,倒也能夠照顧周全,但是趙承風空降西南局,大刀闊斧地動作,對這些人又拉又打,整日惶惶,也顧不得他。

  趙興瑞先前還是很蒙趙承風看重的,自從去年追捕我們失利之後,就被冷落,現如今在一個閒職上掛著,整日無所事事,這對極有抱負的老趙是一個打擊,人不由得也有些頹廢,鬱郁不得志。

  宴飲中,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趙興瑞突然問雜毛小道,黑手雙城陳老大那裡還要不要人?上次見到秦振、滕曉他們,在東南局陳老大手下混得如魚得水,他也想借調過去。

  老趙不但跟我有同學之誼,而且還有救命之恩,他這般艱難地開了口,自然不能怠慢。雜毛小道立即聯絡了董秘書,通過他與大師兄取得了聯繫。沒想到大師兄居然還知道老趙這個人,稍微問了一下跟我們的關係之後,說可以,董仲明差不多也該外放了,他手下正好缺可以用的人手,趙興瑞是2009年集訓營的最佳學員,如果試用期沒有問題,那麼給他當一個助理,也是可以的。

  聽了雜毛小道轉達的話,老趙頗有些激動,倘若真能夠做上黑手雙城的助理,擠入大師兄信任的小圈子裡去,只怕以後這特勤局裡面,必將有他一席之地了。老趙頗為激動,一掃頹色,舉起酒杯,連著痛飲了三杯。

  老趙的情緒高了起來,人便活躍許多,回憶起當日我們被追殺時的情景,頗多感慨。他拍著我的肩膀,說當日集訓營裡面的時候,因為他基礎最高,人也刻苦,故而對我並不是很認可,即使集訓結束,他仍然覺得自己是可以超越陸左的。直到後來茅山協同各有關部門,天羅地網地追捕我和雜毛小道,卻讓我們硬生生地逃了出去,不但拖垮了好多人,而且還越戰越猛,完成了脫胎換骨的蛻變。只這一點,就讓他自愧不如,望塵莫及,這才由同情變成了敬佩。

  老趙說他為有我這樣的同學而自豪。我拉著他的手,看著這個曾經大敵的弟子,真誠地笑了笑,說我也是。

  一頓飯吃到下午三點多,湯鍋都快熬幹了,酒瓶子堆疊如山,一向過著苦行僧一般生活的趙興瑞喝醉了,楊操苦笑著送這傢伙回去,說明天還說去查案子,頭都昏得跳了河咯。

  我巋然不動,雜毛小道臉色微紅,卻是興頭正起,瞧那青城山正在錦官城附近,便叫了一個車,送我們過去。上車的時候我們都有些興奮,結果沒一會兒,一陣冷風吹來,才想起我們並沒有秀雲大師的聯繫方式,倘若青城山是如茅山一樣的洞天福地,里外隔斷,此番前去,說不定撲一個空。

  我們兩個人商量著,所幸虎皮貓大人記得王正一道長乃青城山全真龍門派丹台碧洞的尊長,去那兒便可。到青城山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我們找到一彎泉水處洗了臉,又找了當地人問路,尋階而上,朝著丹台碧洞的道場走去。虎皮貓大人不願去那道家之地,自個兒覓食去了。

  說來也是幸運,我們到了地方的時候,不但王正一在,就連當日捨身救我們的秀雲大師也在,兩人正擱松樹下面借著夜色下棋呢,這一道一僧一棋台,仙風道骨,看著頗有些閒適悠遠的禪境。

  我們上前行禮,兩位長者皆有些意外。寒暄一番後,回去棋桌前落了座,秀雲大師將棋盤的棋子抹亂,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棋就先不下了。王正一氣得吹鬍子瞪眼,說老和尚耍賴,明明就快輸了。秀雲大師嘿嘿笑,像個小孩子。

  落了座,自有道童端來清茶一壺。幾人聊天,談及當日之事,我滿腹感激,而秀雲大師則擺手,謙虛地笑著說:「阿彌陀佛,這乃小事,無須掛懷。當時的情況,但凡是有些公義之心的人,都會這麼做的,何況我這在佛前吃了這麼多年齋飯的老和尚呢?」

  他摸著自己肥碩的肚皮,自嘲地說著話,渾不在意。

  施恩不惦記,秀雲大師如此灑脫豁達,我也不惺惺作態,再次深深一鞠,也不多言。清茶粗糙,是觀裡面的道士自己去采山上的野茶樹炒制,不過清苦間又有一絲妙香,實在不錯。喝著茶,兩位大師詢問起了當日逃亡的經歷來。

  這青城山上派別頗多,當日老君閣李騰飛鎩羽而歸,倘若不是老君閣首席長老李昭旭下山去,估計祖傳的除魔飛劍都給人繳去了。雖然事後李騰飛被李昭旭打發到了西北邊疆,但是這消息也傳到了他們這兒,一時成為笑談。不過也因此對我們的實力,有了新的看法,對於當日之事,多了幾分好奇。

  時過境遷,如今我們已經得以平反,便也不再隱瞞,將當日從長江大橋一躍而下之後的事情,挑了些重點敘述。兩人聽得又是一陣嘆息。

  這故事都是冷飯,我們講了許多次,但是對於王正一和秀雲大師來說,卻是十分新鮮。一壺茶不知不覺喝了許久,夜涼如水,兩人方才驚覺,將殘茶收起,留我們在此住宿。一夜無話,次日王正一領我們見過他師父信平道長以及丹台碧洞道場的其他出色子弟和師傅。

  江湖人講究一個交情,多認識些人,總是沒有壞處的。

  在青城山我們待了幾日,與王正一道長、秀雲大師以及他們宗門的子弟相交頗熟,只可惜當日鬼面袍哥會白紙扇羅青羽口中,青城山上的幾位不世出的地仙,卻始終沒有謀面,略為遺憾。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出了青城山,我和雜毛小道打電話與劉思麗告別,然後轉道前往渝城,在那處城中村找到了在我們逃亡最危險的關頭,收留我們數日的萬一成兄弟。

  當日我們前腳離開此處,後腳就有追兵趕來,萬一成因為有窩藏逃犯的嫌疑被拘留了十五日,後來在大師兄的干預下才脫了關係。再次見到我們,他下意識地左右瞧看,鬼鬼祟祟地拉著我們進屋,一臉的緊張。直到得知我們平反了冤屈,才長舒了一口氣,身子也鬆弛下來。朋友之間,感謝的話不多說,又是一頓大酒,將這漢子灌得鑽桌子底下去。

  將當初借的錢加倍還上,我和雜毛小道與萬一成告別,去了一趟鬼城酆都,耶朗西祭殿的原址,可惜山勢倒塌,物是人非,尋不得龍哥的蹤跡。我、雜毛小道、朵朵、小妖、肥蟲子和虎皮貓大人站在小河前緬懷了一番龍哥和火娃,然後沒有再停留,讓茅晉事務所的公共事務專員王鐵軍幫忙定了機票,返回了南方市。

  因為過兩天,我父親就要轉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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