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師父救我

2024-09-30 17:57:05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朱睿中了一掌,受的傷並不重,但是人卻給嚇了一跳——他可是親眼見過茅同真的屍體,身上那嬰兒嘴巴大小的口子也瞧見過,親自檢驗來著。這會兒陡然見到這活著的長老,自然是愣住了神,即便是我將他給扶了起來,渾身也止不住地哆嗦。

  朱睿從小就在十大長老的陰影下生活,積威日久,所以才會失神,我卻不會。茅同真雖然站在我們面前,但是一雙眼睛只有眼白,沒有黑眼珠,幾乎沒有什麼神采,身形又恍惚,便知道它應該是茅同真被拘走的神魂煉化。

  即使如此,也讓人不可理解。眾所周知,這所謂厲魄鬼魂,必定是靈魂離體之後,用各種法子、儀式,使其承受巨大的苦痛,然後飽受陰風洗滌,最後才能夠真正轉化為厲鬼,斷沒有這昨日剛死,次日凌晨就能夠成就這番模樣來的。

  不過雖然難以置信,事實卻擺在眼前。茅同真在擊出一掌之後,也沒有了動作,只是用那白色的眼仁兒看著我們,木然不動。

  朱睿在茅山上修行,自然也能夠明白箇中原因,在穩定住情緒之後,他凝神朝著地上的孫小勤厲聲喝道:「孫小勤,你這畜生,沒有想到茅長老竟然是被你所殺害的!」

  孫小勤後背心中了朱睿一記飛刀,正伏在地上吐血,聽到朱睿的話,不由得慘笑出來:「你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天可憐見,倘若我能夠將茅同真這不識時務的老犟驢給殺掉,又何必在此處受你們這些傢伙的咒罵,早就一巴掌拍死你們了。不過話說回來,君子仇,當日報,今天你們既然進了此處,就別想活著出去了……嘎嘎嘎!」

  朱睿站穩身子,將手中長劍前指,哈哈笑道:「你中了我一記法刀,人都快要死了,還敢說這等大話,是不是流血太多了,人也跟著糊塗了?你憑什麼說出這話兒?」

  孫小勤爬不起來,半坐在岩地上,指著自己身前木然僵立的茅同真說道:「就憑它!」

  我將鬼劍緩緩拔出來,指著茅同真說道:「區區一靈魂鬼體,別說他現在死了,就是活著,我也不會怕!你居然還以為憑著他,就能夠擋住我們,是不是太幼稚了?」

  孫小勤口中溢出血來,流到下巴,人卻哈哈直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從封神榜上面走下來的,難道也入不了你的法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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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神榜?我當下心中一愣,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啥——是許仲琳的歷史名著《封神演義》,還是我們在青山界中瞧見的那獨眼巨石?然而朱睿聽到了卻驚聲尖叫起來:「天啊,你們到底都有誰,竟然跟邪靈教的小佛爺有關係?難道動手殺茅長老的,是小佛爺本人嗎?」

  孫小勤笑而不答,我不明白狀況,問朱睿怎麼回事,怎麼又跟邪靈教小佛爺惹上關係了?

  朱睿瞧了孫小勤一眼,低聲快速回答道:「這事情隱秘,我原先也是不知道的,後來聽刑堂的老前輩提及方才得知。這邪靈教當年盛極一時,據坊間傳聞那沈浩波沈老總有兩面旗幡,一曰封魔幡,裡面能夠勾連神秘的靈界,召喚魔物;一曰封神榜,乃仿效古典名著之名。這東西能夠吸收死人生魂,到那榜上走過一番,立刻化為惡鬼傀儡,實力倍增。這兩樣都是了不得的東西,在他離開之後,留下了這兩物,教內為此紛爭不休。後來到了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邪靈教的掌教元帥小佛爺崛起,有人傳言那封神榜就在他的手上……」

  朱睿這般說著,我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當日我在藏邊遇到邪靈教右使,那會兒她憑藉手中被喚作惡鬼墓的旗幡,以一人之力敵住八位喇嘛高僧以及那一頭頂級飛屍,如此厲害的寶貝,莫非便是沈老總留下來的封魔幡?

  朱睿在這邊介紹著,聲音便有些顫抖。要知道,小佛爺之名在一定圈子裡流傳,那是極為恐怖的招牌,如同陶晉鴻之於茅山一般。倘若是小佛爺親臨,並且在有內應的情況下潛入茅山,只怕很多同門都要慘死於他手了。

  孫小勤身體一直在流血,堅持不了多久,不待我們反應,他拍拍手,那一直凝立如石的茅同真便動了,他畫出一連串鬼影,朝我們這邊襲來。

  按照朱睿的說法,在那封神榜上走一遭的鬼魂,似乎要比生前厲害許多,但我並不同意這說法。須知萬物都是遵循能量守恆的規則,只有循序漸進,斷沒有無故提升的道理,而且我的鬼劍並不懼怕面前這鬼魂為體的茅同真,於是便將鬼劍激發,挺身向前,一劍刺去。

  這鬼劍是去年十一月,雜毛小道給我專門定製的,至今也有了大半年時光,握著這紅線捆就的劍柄,劍感應手而生,這讓我信心滿滿。然而,鬼劍穿過茅同真的身體,竟然毫無阻礙,而且劍上一點兒反饋都沒有傳來。我暗叫一聲不好,果然,茅同真已然遁入虛無,留在我劍上的,則是一道虛影;與此同時,我身旁的朱睿一聲尖叫,雙手掐住了脖子,口鼻處都有血流了出來,眼角也有血淚,眼睛凸出,嚇人得緊。

  我心道不好,這茅同真竟然隱去了實體,遁入朱睿身體裡翻雲覆雨。這一番攪動,只怕朱睿是扛不住的。當下我也來不及多做什麼動作,將先前破開的手指頭再次弄破,然後點在了他的額頭上,一聲真言:「洽!」

  真言一震,朱睿的眼神頓時清明許多,而他的體內則傳出一聲如同野獸的嘶吼。

  是個厲鬼,我嘿嘿一笑,想起在藏區白居寺學到的密宗佛法,在朱睿的額頭上面畫了一個卍字,一拍他的額頭,大聲喊道:「朱睿,回來!」

  朱睿聽我這般喊起,答話道:「好的!」

  口中開言,立刻精神一振,人也清醒了,當下將雙手擺於胸前,作了一個道家驅邪的姿勢,口中開始念起符咒來,準備將侵入自己體內的那東西煉化。雜毛小道離開之後,我便感覺有些形單影隻,畢竟我向來都習慣群毆,於是一拍胸口,將朵朵和小妖一起喚出來,免得讓這茅同真給跑了。

  茅同真這個傢伙生前厲害,死後也難纏,他的不走尋常路,讓我和朱睿一陣手忙腳亂。不過好在我們都是有經驗的人,在度過了一開始的驚恐之後,處理這種鬼事都是得心應手。而我血液里洗髓伐骨金丹的滾滾熱意並沒有消退,使得畫在朱睿額頭之上的符文有著絕佳的效果。

  不一會兒,那鬼物熬不住了,朱睿肚子一陣響,「噗噗」的臭屁聲便傳了出來,我感覺到茅同真已經隨著這屁溜出,大聲叫道:「朵朵,找出它來!」

  剛剛從槐木牌中出來的朵朵,一出來便聽到這腌臢聲響,本來還在皺眉,聽得我的吩咐,「哎」的一聲應下,然後小手一抖,這黑黢黢的通道頓時就明亮了幾分。在這光明中,在我們來的那條路口,浮現了茅同真近乎隱形的靈體。

  「不好!」瞧見茅同真出現在那裡,我的心中一跳,知道不對勁,剛準備衝過去,只見茅同真雙手一拍,那條狹長的通道轟然垮塌,捲起的塵土朝著我們這邊呼呼吹來,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閉上眼睛,口中大叫道:「別讓它給跑了!」旁邊的小妖應聲說道:「朵朵,你留在這裡,我去追它!」

  情形緊張,我沒有待塵埃落定便睜開眼睛。灰濛濛的前方,通道早已經被堵死,而茅同真和小妖都不見了蹤影,我拉了一把朱睿,問他沒事吧。他搖搖頭,然後問我孫小勤呢?

  我一驚,回過頭去,剛才坐在地上的孫小勤竟然趁著一片混亂,消失無蹤了。

  在那一瞬間我的心中充滿了怒火,感覺被人耍了,鬱悶得緊。不過朱睿倒是恢復了鎮定,在灰塵蒙蒙的環境中朝我大聲喊道:「不用怕,他受了傷,又被綁著身子,能跑多遠?我們這就追上去,將那狗東西拿下,再有歹意,宰了便是。」

  聽得朱睿的提醒,我點了點頭。的確,這裡塵煙四起,退路又轟塌了,一時半會出不去,不如硬著頭皮往前沖,於是與朱睿、朵朵一齊朝著前方沖。果然如朱睿所說,孫小勤身上有傷,根本就跑不了多遠,而這裡一開始就是個狹長通道,沒追多遠,便見到他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奮力走著。他回頭看了一眼,瞧見我們殺氣騰騰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叫道:「師父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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