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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倫珠轉世,虹光歸屬

2024-09-30 17:49:30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整個祁峰雪山山體如同一個金字塔形狀,這缺口,則在棱形樑柱上,東南朝向,略微迎向了南北走向的山巔疾風,使得此處並沒有被那皚皚的白雪所遮掩,有黑色的岩石露出。不知是誰,別出心裁地在上面,弄出了一個代表著吉祥福瑞的「卍」字。

  太陽從雲層裡面探出頭來,照耀在上面,有熠熠的光輝閃耀,最後形成了一個紅、橙、黃、綠、青、藍、紫的七色光環,中央虛明如鏡。此乃佛光。邊緣金光閃耀,熠熠光華,恰恰產生於我們仰頭朝向之時,未免有些湊巧,但是更讓人心中產生出神聖美好的願景,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辛苦,都沒有白費,一切都值得。

  我們仰望了一會兒,緊緊閉著嘴巴,不敢說話,生怕自己的驚呼聲,引得並不結實的雪山瞬間崩塌。平靜了一會兒心情之後,我才發現,那平台缺口,看著近在咫尺,然而卻有一個高約九米的垂直距離。這距離,對於常人來說,即使是有器材輔助,也很難攀登,然而對於我們這些修行者來說,不在話下。

  我們幾乎是挪動著來到了平台之下,然後先由鬼妖婆婆和小妖兩人,縱身拔高,緩慢飛抵上頭,沒一會兒,便垂下來兩條尼龍登山繩。首先上去的是小喇嘛江白和般覺上師,兩人根本沒有怎麼費勁兒,身形提縱,便上去了,接著的是那五個疲累不堪的普通僧徒。不過既然能夠參加此次行動,他們自然是訓練精良之輩,而且對於此行,也是受過一些特殊訓練,故而還能夠堅持,將所帶的東西綁在身上,然後在上面之人的拉扯下,緩慢上了平台。

  最後還剩下我們和寶窟法王,作為後輩,我們自然請寶窟法王先行。他淡淡看了我們一眼,仿佛有一整個世界的意念撞擊而來,我瞬間感覺頭腦昏昏,似乎他與我有些隔閡一般,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到那紅色身影「唰」的一下,不見了蹤影。

  我站穩腳跟,四處找尋。雜毛小道捅了捅我的腰,然後指指上面,意思是人家已經上去。我們兩個最後爬上了平台,周邊有冰稜子,頗滑,上去之後也得略微小心。平台並不算窄,狹長形,差不多有二十來米,邊緣處都是些積垢千年的冰塊兒,中間則是我們之前所看的黑色岩石,近些看,倒是沒有在下面倒影那般看著醒目。

  五個隨行僧徒已經忙碌著在場中布置場地,藏紅色的旗幡一撐起來,便有獵獵的風聲吹響。風雪拂面,站在平台上,觀山下景色,竟然有種「一覽眾山小」的錯覺。

  我們並不明了將要做的事情,安分地做著一個醬油黨分內的事情,安靜地在旁等待。很快,隨行僧徒在「卍」的正中心,擺好了幾束潔白哈達圍成的綢塔,然後小喇嘛江白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檀木盒子來,走上前去,然後蹲坐,將盒子打開。這盒子裡,安放著一顆黑色的不規則石頭。他將這石頭放在哈達之上,然後虔誠地叩拜了三首,緩慢退下來。

  

  之前在平台上面出現的佛光,開始隨著雲間的太陽轉動,最後移到了這中心的綢塔之上。接著,黑色石頭開始與佛光相契合,空間中的光線不斷變化,將我們這些在旁邊的人,給映照得古怪陸離。我深呼吸,感覺這空間中的炁之場域,是如此的濃郁而純正,有一種超脫凡塵的力量。

  至此,我開始有些明白寶窟上師為什麼一定要在此處,給倫珠上師做這殘魂剝離了。因為只有在此處,一切都是乾淨明了的,沒有任何外魔侵擾。

  小喇嘛江白將羅浮鐳射石放置在哈達佛塔之上後,退到五米開外,然後與般覺上師一起,帶著五名僧徒盤腿坐在冰冷僵硬的黑色岩石之上,開始閉上眼睛,或手持佛珠,或轉動經筒,開始默默念起經來。他們雖然念著經,但是注意力,卻似乎隱隱集中在了鬼妖婆婆身上。

  一直在我們旁邊的鬼妖婆婆拄著拐杖,佝僂地站著,沉默良久,待周身的注意力減緩,她輕嘆了一聲,然後開始蹲地,摩挲著黑色的岩石,口中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們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從她的表情來看,似乎在跟某一個老朋友敘舊。

  這時間有些漫長,足足過了十幾分鐘,她連著點了好幾個頭,然後手掌離開岩地,站了起來,眼睛瞥了一下默然不語的寶窟法王,退到我們旁邊,抱著拐杖,將袖子攏起來,沒有再說任何話。

  顯然,鬼妖婆婆的任務已了。寶窟法王眼睛一睜,如輪月,身形微動,倏然便到了場中,身子咔咔地響動,在我們所有人的眼中,他的身子開始緩慢懸浮起來,而且頭重腳輕,沒一會兒,他便呈倒立狀,整個人拉成一條長線,右手手指,正好點在了黑色的羅浮鐳射石之上。

  當寶窟法王的身子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與地面呈九十度直角的時候,我們似乎感覺到空間裡,一陣顫動。這陡然一下,讓我的心都嚇得快要飛了出來,左右瞧看一下,才發現這一震,並不是物理界的震動,而是直接作用在了我們的精神上。也就是說,我們之所以感受到震動,是精神受感,而周圍的積雪和山體,則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受力。

  這種異象,是寶窟法王出了手,果斷而決絕。在我的想法中,他似乎應該會先念一段經文,然後慢慢引導羅浮鐳射石裡面的殘魂析出。然而高手便是高手,他在最不可能的時機里出了手,而且是以這麼一種方式,讓人詫異。

  當我穩定下心神,發現有一道光影流轉,似從天上來、從地中來、從那顆黑漆漆的羅浮鐳射石中來,無數光影堆積,旋轉凝聚,所有的一切,那萬千世界,就此重疊,無數的圓形輪番出現,最後唰的一下,在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個幾近虛無透明的老喇嘛。

  這個老人,正是那天在白居塔中準備虹化的倫珠上師。此刻的他,低眉順眼,不喜不悲,昂首,瞧著周邊的這一圈人,目光越過了小喇嘛江白和般覺上師,然後定在了已然翻身飄落在地上的寶窟法王身上來。他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見了一個禮。

  有劇烈的山風吹過,將倫珠上師的殘魂吹得搖搖欲墜,表情痛苦,寶窟法王往上風口一站,將紅色喇嘛袍陡然張開,遮住了大片範圍,那風便細小柔順了許多。他也沒有說話,而是朝著面前這縷殘魂微微一頷首,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兩人或許有很久沒有見面了,此番已是陰陽兩隔,卻仍然吝嗇言辭,而是將那種深沉而又濃烈的情感,收斂於心,任其發酵。

  目光交流之後,小喇嘛江白和般覺上師走上前來,與倫珠上師招呼。

  倫珠上師的殘魂,已然不能夠言語,不過他們密宗,自然有精神溝通的方式,一番交流,倒也不會滯澀。我們在旁邊瞧見,都沒有說話,只是感覺這場面讓人傷懷。要知道,倫珠上師本來都已經脫得一身泥垢與因果,可去那無量宮中,百世修行,超脫物外,不拘於形,然而此番周折下來,即使他能夠轉世重修,那路途兇險,或許再也不會有今天這般的成就了。

  世界,永遠都是未知的,也不可能是公平的。

  當時的大部分人,幾乎都沉浸在這種悲慟的氣氛之中,饒是般覺和江白,修為佛識都達到了相當高的層次,但還是有些掛礙,十分不舍。倒是那倫珠上師,表情平淡,面露微笑,頗有一種風輕雲淡的愜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將場中的傷感氣氛沖淡了許多。

  好一會兒,倫珠上師的殘魂走過來與鬼妖婆婆見禮,並向我和雜毛小道點頭致意。對於這位尊者,我們都是心存敬意,連忙回禮。出人意外地,倫珠上師伸出幾乎虛化的右手,放在了雜毛小道的左肩上,好一會兒,回到場中。但見寶窟法王點了點頭,一粒火星閃現,接著有大股大股的虹光出現,神靈一般,將這淡薄如霧的殘魂,推送上了天際,到那縹緲無依之處去。

  至此,倫珠上師的殘魂終於一切順利地完成了轉世重修的過程。

  雖然整體來說,我們都不是很懂,也搞不懂這和魂歸幽府,有什麼區別,不過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完成了這些事,我們沉浸在倫珠上師離去的情緒中好一會兒,然後注意到潔白的哈達佛塔之上,那顆羅浮鐳射石,還閃耀著灼灼的光芒。

  是虹光,倫珠上師已走,但是那虹光能量,卻依舊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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