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冥河鬼母，驅虎吞狼之術

  胖妞轟然倒地，我以為是羅賢坤剛才的那一刀起了作用，然而瞧見彌勒從陰影中浮現，頓時就是渾身一僵，衝著他怒吼道：「你對它到底做了什麼？」

  彌勒瞧了倒在地上的胖妞一眼，冷哼了一聲，道：「養不熟的白眼狼，我說怎麼屢次三番地出現問題，卻是這傢伙搗的鬼，留它有何用？」

  一股怒火從腳跟往天靈蓋衝去，我頓時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大聲叫道：「你殺了它，我殺了你！」

  彌勒一揮手，躺在地上的胖妞居然在一陣扭曲之間，眨眼不見。

  他笑著說道：「你何必為了一個猴子……」

  叮！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飲血寒光劍就劈到了他的面前，彌勒伸手來擋，手中的金屬鱗甲手套將我的魔劍抵擋住。往回收了幾分力氣之後，陡然間一彈，將我直接托舉了回去。

  我在空中一個臨空倒翻，落地的時候，餘光處正好瞧見羅賢坤融入夜色的背影。他居然頭也不回地逃離，甚至都沒有關心一下把他放走的胖妞。瞧見這一副場景，我知道自己失去的，並不僅僅只是一位朋友。當年那個跟著我一起走出麻栗山龍家嶺的少年，他此刻在我心中，已然死去。剩下的這個，叫做羅賢坤，跟我只不過是熟人而已。

  我疼！心莫名其妙地疼得厲害，而彌勒則陰沉地笑了起來。他並沒有與我正面衝突的想法，而是向後退開，身子似幻影一般，三兩下就消失於黑暗中。

  

  我心頭怒火燃燒，哪裡能夠讓他這般輕鬆離開，當下也是箭步前沖，炁場全開，感受著那氣流的變化，飲血寒光劍不斷地擊在空處。

  彌勒在不斷後退，而我則揮劍前行，越戰，我就越心驚。彌勒的戰鬥方式，神出鬼沒，隨時隱沒於空間的夾縫之中。

  這種夾縫，其實就是洞天福地破碎之後的碎片，一樣有著相同的空間構造。簡單地說，彌勒看上去就像是隱形了，但實際上，他是在空間中穿梭。

  彌勒能夠做到身如鬼魅，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天龍真火珠的功勞。想到這裡，我就止不住地怨恨起陸一。

  有人或許會覺得我對陸一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於殘酷，卻不知道我對他的恨意有多濃重，就是因為那個小子，斷絕了我與努爾、張大明白重見的機會，讓我背棄了與兄弟重逢的諾言。陸一還極大地助長了彌勒的實力。

  彌勒有那頭龍象黃金鼠幫忙找尋珍寶奇物，又有天龍真火珠可以穿梭空間，如虎插翼，遲早得一飛沖天。彌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至今為止我都不是很明了，但我知道若是讓此人獲得大成就，天下都將不得安寧。

  王紅旗當初對我說，維護世間的責任，可能要落在我們這一代了。我一直沒有仔細想過，現在回想起來，恐怕是老一代人都已經到了大限將至的年紀。風雲翻滾，幾十年一個輪迴。

  我緊緊鎖定彌勒，長劍不斷地朝著那傢伙刺去，然而在某一個時間節點，他似乎找到了一塊大一些的空間碎片，直接將身子藏入其中，不再出現。

  我持劍而立，周圍一片空蕩。在我正前方的，則是渾身紅光，已然化魔的靜念齋主。而剛才與她拼得火熱的金色惡蟲，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

  靜念齋主紅色的目光，緩緩地移到了我的身上。感受著那女魔頭炙熱而凶戾的目光，我心中咯噔一下，想著「糟了」。

  此時此刻，彌勒消失，胖妞不見，金色惡蟲隱匿，其餘人都跑光了，就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這入了魔的靜念齋主身前。這分明就是擺好了套，等著我往裡面鑽呢。

  我第一反應是回身便走，然而剛一動便感覺一陣氣機將我鎖定住，讓我動彈不得。倘若我一動，只怕對方立刻追殺而來。

  我不想跟對方一上來就生死相搏，只有小心翼翼地防著，朝著那瘋狂的女人瞧去。我這一打量，詫異地發現對方的頭髮飛揚而起，宛如靜格師太的拂塵一般。

  尼姑是不會有頭髮的，之前的靜念齋主也是光溜溜一腦袋，此刻自然不會長出頭髮。我再仔細看去，卻見到那飛揚的，並不是長發，而是無數的血色絲線。

  一米、兩米、五米、十米……越來越長，越來越長。這就是力量麼？

  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眼中的紅芒微動，有幾分神華流轉。我心中一動，決定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與她一起攜手挑戰彌勒。

  這般計較，我跨前一步，強忍著心頭強烈的不適，說道：「齋主，毀去慈航別院的人，是彌勒；屠殺別院子弟的人，是彌勒；費盡心思算計你法身的，依舊是彌勒。而他也正是我的敵人，既如此，不如我們合作，一起將他斬殺了，你看如何？」

  沉默，靜念齋主的氣勢在不斷攀升，然而她緊閉著嘴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中，她控制的那六個女尼傀儡，依舊死死地盯著我。

  我能夠感受到，倘若我往身後逃，立刻有人會出現在我逃離的路上，將我截殺。

  彌勒有天龍真火珠，而這靜念齋主，憑的是對洞天福地的熟悉，所以對這碎片倒也能夠利用得到。倒不是說我怕了入魔的靜念齋主，雙方若是真的惡鬥，我未必會被她拿下，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我若與靜念齋主拼個兩敗俱傷，最後漁翁得利的，可不就是藏在旁邊看戲的彌勒？

  我如何能夠讓那畜生得逞？就在我盡力展現出最大誠意的時候，那個籠罩在血光之中的女人終於開口了：「我認識你，黑手雙城陳志程嘛，你的名聲比天下十大還要響亮呢。有人說，你是茅山繼李道子、陶晉鴻之後的第一人，對不對？」

  靜念齋主已入魔，卻能說出這般邏輯清晰的話來，著實讓我驚訝。想著她莫非已經控制了心魔，繼承了力量，而又恢復了清醒？

  這般想著，我謙虛地應承了兩句，卻不料那婦人又冷笑道：「我還記得，你說我自私，對麼？」

  呃？這女人記恨人的心思，當真讓人不可捉摸啊！

  我當時就感覺到不對勁了，而隨後，那六個女尼憑空消失，下一秒，卻是出現在了我的周遭，將我團團圍了起來。一身紅光的靜念齋主朝我緩緩走來，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光頭，叫做彌勒對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每一個曾經羞辱我的人，我都會一一還回去的，包括你！」

  我聽得一陣心頭火氣，對著這黑白不分的傢伙張口罵道：「你是豬麼？神經病啊！」

  「神經病？」靜念齋主的腳步一停，重複了我的話，緊接著眼睛陡然一亮，桀桀怪笑道，「你居然又罵了我，堂堂冥河鬼母，居然遭受你這般的折辱，這如何叫我心平氣和？」

  冥河鬼母？這是什麼玩意兒，靜念齋主所入的魔道，是那阿修羅的魔將天王麼？

  我心頭震撼，而對方翻臉的速度也實在是超出我想像，倏然之間，那女人出現在了我的一米之外。蒙矇矓矓中，那張秀美白皙的臉孔緩緩向前，血液在她的臉上滑落。

  兩人隔得如此近，這女人居然嫵媚地舔了一下舌頭，嘻嘻笑道：「呵呵，好久沒有嘗過男人的味道了……」

  這話說得是如此的曖昧，我卻聽得毛骨悚然，因為她在說完之後，張開了嘴巴。滿口小銀牙變作了無數尖銳的倒刺，裡面血淋淋的，仿佛剛啃過血肉一般。

  極美至極丑，轉換僅僅是一瞬間，而那種彆扭的噁心，讓我渾身難受。靜念齋主陡然間朝我撲來，而我則往旁邊一閃，避開了去。接著順手一劍，想要將這魔物斬殺了去，卻不知道那飲血寒光劍竟然斬到了一個女尼身上。

  鐺！一聲震響，我終於明白了剛才胖妞為何攻不破這玩意兒的防備，原來那看似柔弱的女尼，在這血光籠罩下竟然變得硬如精鋼。那血光將我瞬間籠罩住，我左衝右突，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倒地的一瞬間，靜念齋主猛然撲過來，她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口中的涎液滴滴答答地落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