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流洶湧

  一字劍，黃晨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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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還是少年郎的時候，這人剛將殺豬的刀收起，洗去一身血腥，在江湖上東奔西走，揚名立萬。而此時此刻，他已經名列天下十大之列，成為了無數人敬仰的頂尖高手。

  我與他是忘年之交，交情是多年前就已經結下的，不過說起來，倒是有好久沒有碰過面了。黃晨曲君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上了樓，儘管我在角落，但他卻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朝我這裡望了過來。

  我以為他會跟我打招呼，他卻仿佛沒有瞧見我一般，直接上了三樓。我們來這酒樓的時候，得到的告知是三樓已經客滿，而黃晨曲君一行人徑直向上，顯然是已經預定好了包廂。

  小白狐是認識黃晨曲君的，畢竟這丑漢子的樣貌實在是太有特點了，瞧他根本就沒有理會我們，下意識愣了一下，點在菜單上面的手指揚起來，問旁邊的服務員道：「為什麼他們能夠直接上三樓去？」

  服務員回頭看了一眼，笑著說道：「他們是老闆的朋友，早就已經預定了房間的。」

  果然如我猜測的一般。

  小白狐瞧我安然端坐，也沒有多問，點了幾個招牌菜。服務員離開之後，低聲對我說道：「哥哥，黃大爺為什麼不理你呢？」

  我笑了笑，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一字劍的到來，使明月閣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我之前瞧見的那些江湖人士，紛紛朝著上面趕了過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白狐躍躍欲試，想要跟著上去，被我拉住了，耐心地將這一頓飯吃完。

  小白狐做飯的手藝不行，卻是個小吃貨。美食當前，她甩開腮幫子就吃了起來。

  這小妞兒風風火火，而我顯得慢條斯理許多，點了當地比較有特色的一盅黃酒，慢慢地品著。我們在此吃了一個多小時，黃晨曲君等人方才下了樓來。與來時一樣，他也是被人簇擁著，不過與我對視的時候，卻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

  黃晨曲君一行人離開，我也站起來結帳，跟著下了酒樓。黃晨曲君一一跟那些人告別，然後獨自一人走進了一處窄巷子裡去。我沒有跟進去，而是走了另外一條道，七拐八彎。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黃晨曲君身後有無數雙眼睛，而我這裡卻沒有。

  走到一處昏暗的角落，前面的黑暗處一個人影伸出手來，與我緊緊相握道：「好久沒見了。」

  是，好久沒見。

  我與黃晨曲君兩手相握，彼此能夠感受到對方手掌之上的厚重。我一點也不驚訝這位殺豬匠出身的漢子能夠走多遠，反而是黃晨曲君對我的修為有些疑惑，反手捏了一下，方才說道：「你……」

  我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三日不見，刮目相看。」

  這丑漢子咧嘴笑了，拍著我的肩膀說道：「當初劉老三說你的未來不可限量，我一直不太相信。現如今一見，方才發現這些文夫子的腦子當真靈光得很。」

  黃晨曲君雖然開口就罵劉老三，但他對於這位鐵齒神算劉，卻是打心底里感到親近。沒有劉老三，就沒有他黃晨曲君的今天，也沒有我們的相識。

  談笑兩句，黃晨曲君問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我與這丑漢子並沒有什麼可隱瞞的，當下也是將海獸之事跟黃晨曲君說起，又將李何欣的離奇死亡，以及重點懷疑的變態神醫落千塵與他一一講明。

  聽完我的講述，黃晨曲君沉吟了一下，對我說道：「海獸的事情，即使你們不處理，應該也是無妨的。」

  我詫異地問為什麼？黃晨曲君告訴我，說那海獸應該叫做軟玉麒麟蛟，是一種洪荒遺種，性子溫良，屬於蛟龍之中最獨特、溫和的一類。傳說是麒麟與真龍交配而出的，一身是寶，世間罕見。它之所以出現，是因為海天佛國用菩提繁花的花精引誘而來，用來給齋主渡劫之用。

  我眉頭一挑，問渡劫，渡什麼劫？

  黃晨曲君咧嘴一笑，指著我說道：「這事兒說起來，還得怪你師父。」

  他這般一說，我立刻想明白了，問道：「難道這事兒與黃山龍蟒有關麼？」

  黃晨曲君點頭說道：「黃山龍蟒一役，茅山從萬千敵手中獨拔頭籌，將真龍轟下九天歸於囊中。你師父陶真人閉關修行，衝擊地仙之位，又有傳聞說青城三老斬斷俗念，一時間天下諸般高手人心浮動，都想著效仿此法，成就無上果位。你說說，是不是得怪你師父？」

  我師父閉死關，衝擊地仙，此事有許多內情，倒也不能外傳。我沒有多說，只是奇怪這慈航別院的靜念師太為何也來這麼一手？

  黃晨曲君語氣低沉地說：「你別以為慈航別院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就低估了對手。實話告訴你，我若與靜念師太交上手，勝率或許只有兩三成……」

  他的話讓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要曉得高手之間的較量，已經不能用修為來衡量，影響勝負的條件許多，並非一語能夠道破。但如果勝率只有兩三成的話，說明靜念師太整體上的修為，絕對勝過一字劍許多。心高氣傲的一字劍說出這般的話，自然是想要提醒我不要掉以輕心。

  我並不意外，天下十大的評選，並非是拉著天下的頂尖高手來拼鬥一番，還有許多的因素包含在內。這靜念師太遺賢於野，也並非什麼稀奇事兒。

  我又問他為什麼來到這兒，難道是因為軟玉麒麟龍？黃晨曲君點頭微笑，我不由得詫異道：「既然那女人這麼兇悍，你為何還要虎口奪食？而且還這般大張旗鼓地來？」

  他搖頭說道：「軟玉麒麟蛟雖說是慈航別院引來的，但所謂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我若是得了，跟它海天佛國又有什麼關係，無外乎是下手快慢而已，難不成真能撕破臉皮？」

  我摸著下巴說道：「你這麼說，我估計慈航別院在江湖上的名聲真不太好啊……」

  黃晨曲君嘿嘿笑道：「這幫娘們兒野心大得很，平時倒也沒事，一旦世道混亂，就跳出來裝神弄鬼，裹挾民意，惹怒了許多江湖同道。要不是山門強悍，說不定早就被人踏破。」

  談完這個，黃晨曲君又說道：「因為這件事兒，最近這段時間都不會太平，魚龍混雜。你的人算是有點倒霉，但我會幫你留意這件事情的。」

  我點了點頭，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像黃晨曲君這樣的門路，說不定會有奇效。兩人說完之後，黃晨曲君還有別的事情，便不再與我多聊，轉身離開。

  小白狐等黃晨曲君離開之後，忍不住感慨一聲，拉著我問道：「哥哥，你說軟玉麒麟蛟既然不害人，為什麼那些傢伙還要害它呢？」

  同為洪荒遺種，小白狐感同身受，自然反對那些惡意的掠奪者，我卻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儘管我能夠控制住心中的貪婪，不去參與這件事，卻不能與所有圍獵者為敵，不准他們對軟玉麒麟蛟下手。要曉得，我所面對的並不只是一兩個人，而是整個修行界的利益。比如黃晨曲君，倘若是他抓到了軟玉麒麟蛟，我能夠迫使他將這玩意給放生了麼？

  我不能！並不是我多麼的冷血無情，而是因為我無法對抗整個階層的觀念。

  在那些人的心裏面，軟玉麒麟蛟無論是禍害一方，還是單純善良，都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它不過是修為進階的墊腳石而已。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我回到駐地，瞧見外出的布魚等人回來了，布魚跟我匯報，說他這兩天巡遊了好大一片海域，雖然沒有發現那頭海獸，卻感覺周遭的江湖人士有些多。他跟隨我這麼多年，眼光不差，能夠大概估摸出這些人的修為層次。

  張勵耘也回來了，告訴我，經過初步檢驗，那根金針是中空的，裡面似乎有藥液的痕跡，顯然它的作用並不僅僅只是殺人。

  不是殺人，自然還能救人。我越發地確定了殺害李何欣的兇手，跟變態神醫落千塵有很大的關係。

  我將眾人召集，把從黃晨曲君那兒得到的消息，跟大家分享。聽到我的講述，張勵耘等人詫異地知道，原來舟山群島這兒，居然已經陷入了風暴的漩渦之中。

  這一切，當地部門居然一無所知。這真的是一件讓人憤怒的事情。

  儘管我們對當地部門的無能心懷不滿，劉隊長卻在稍晚的時候，給我們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浪裏白條小張順的大兒子，幾年前被查出有腦瘤，現在已經到了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