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疑團揭，誅心三問惡戰生

  狹窄的地道裡面槍聲大作，雨點一般地從我們跟前射過，有的擊打在了前面轉角的石牆上面，砸落無數石塊碎屑，並且那跳彈不斷，著實危險得很。震耳欲聾的槍聲之中，我和徐淡定往回退了幾步，避開跳彈。我們回頭看了一眼那封閉的水族箱機關洞口，對視苦笑，我們兩個即便是有著身為茅山弟子的驕傲，但是頂著槍林彈雨衝鋒，實在是一件太過於難為人的事情。

  槍聲在驟然而起之後，沉寂了幾秒鐘，我從懷裡掏出檢驗用的手套，試探性地伸出去，結果剛剛遞出，便傳來一道沉悶的槍聲，這手套就給穿了一個槍眼。

  好厲害的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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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情形足以讓我肯定，這個位於倉儲中心地下室的場所，應該是這個神秘組織其中的一個毒巢。

  不過即便能夠確定這一點，但是那上面機關封鎖，大部隊不知道何時能夠到達，著實讓人發愁。我背靠著牆壁，思緒飛速運轉，旁邊的徐淡定苦笑道：「大師兄，我可以擋幾秒鐘，要不然出去看看情況？」

  我搖搖頭，大聲喊道：「黑蟻，我操你大爺，江湖事，江湖了，你若是有本事，就他媽的出來跟老子單挑——老子一個二十啷噹歲的小伙子，你一個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輩，也好意思拿槍子來封住我？」

  我的吼聲震天，宛如平地驚雷，在狹長的巷道裡面轟然而出，我聽到有人隱約吩咐了一聲，那斷斷續續的槍聲就停歇了，接著那邊傳來了文公子發冷的聲音：「好，跟我說規矩，那我便如了你的意思，兄弟們把槍收了，讓我們瞧一瞧這個摸上門來的過江猛龍，到底有什麼手段，能夠讓我們這些傢伙盤著身子——你出來吧！」

  聽到竟然是文公子的聲音，我心中驚訝異常，沒想到從彌勒那邊過來的消息竟然如此準確，昨日跳江而走的文公子竟然也在這裡？

  我看了徐淡定一眼，這傢伙藝高人膽大，別看比張大明白要懂得動腦許多，但是性子裡頗有些孤傲與清高，話說到這個分上了，焉能有不出去之理？不過話說回來，當炁場全部集中在身上之時，敏感的炁場感應配上強大的反應力，短時間內，修行者也不必太過於畏懼子彈的威力，所以我和徐淡定都將長劍拔了下來，走出了這個甬道的轉角口。

  深吸一口氣，我踏足而入，走過轉角，來到一處比籃球場還要寬闊許多的大廳里。

  這兒燈光昏暗，不過卻能瞧見剛才狼狽而逃的絡腮鬍華叔。除此之外，我瞧見了矮個漢子黑蟻、溫文爾雅的文公子，以及周圍三十多個或西褲襯衫、或紅色工作服的人員。這裡面有十多人拿槍，而其他人，衣服裡面則是鼓鼓囊囊，顯然都藏有兇器。

  我第一眼瞧見了人，第二眼則發現這空間之中，地上竟然用條石和鵝卵石砌著古怪的紋路圖案。雖然有瓦數不大的電燈，但牆壁之上，依然還有造型古怪的銅油燈。除此之外，還掛著淋著鮮血的各式旗幡，這些方形經幡呈藍白紅綠黃五色，上面印有甲骨文一般的符號和鳥獸圖案，被穿在一根長繩子上，橫掛在四面牆壁上，夾雜著巨大的魚頭和魚骨，還有宛如外星異形一般的觸手章魚，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海腥之氣。

  有隱隱的風從下方吹來，將這些旗幡吹得不停地飄動，就好像有陰靈在托動著這些法器一般，將現場襯托得極為詭異神秘。

  我們走出來的時候，對方的確沒有再將槍舉起，就在我和徐淡定踏出了甬道口的時候，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巨震，轟隆隆的響聲讓人詫異。

  我用餘光掃量了一下，發現那甬道的中部竟然落下了一道厚重的鐵閘，前方一分為二，空間就被驟然隔絕開來。似乎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擔憂，那文公子微微笑著說道：「當初進軍南方的時候，我父親曾經親自前往此處設計，為了防止被人一鍋端了，特別設置了這麼一個機關，此閘一落，上下兩重天，各不干擾。我以前一直覺得這功能挺雞肋的，但是如今看來，真的管用了，看來姜永遠都是老的辣啊……」

  他長長感嘆著，似乎在讚美自己的父親，然而言語間卻無處不宣洩著自己的得意。我手握飲血寒光劍，心中不喜不驚，淡然問道：「你父親應該就是文記漁行的老總文家祥了吧？」

  文公子眉毛一挑，不說話，旁邊的黑蟻眉頭一抬，不滿地說道：「你們查得當真算是細緻，不過我且告訴你，文家祥不過是教中水喉，負責籌措運轉資金而已，何德何能，能跟公子爺相提並論？看你們兩人命不久矣，我且告訴你們，我們公子爺行走南方，用的是化名而已，他本名為閔，門內取文，是我師父的嫡長子，也是厄德勒四大公子之一，天生貴胄，不是你想像的那般……」

  「厄德勒？」驟然聽到這個詞，我的心猛然一跳，眉頭揚起，揚聲喊道：「你們竟然也是邪靈教之人？」

  文公子手上多了一把鋼骨鐵扇，刷地一下展開，上面畫的竟然是哪吒鬧海，他越眾而出，淡然說道：「邪靈教是一面大旗，也是我們這些被你們名門正道以及官方壓迫的傢伙唯一能夠瞧見的希望，你說是，那便是了。不過邪靈教冰消瓦解、名存實亡已經四五十多年了，儘管上面還有架構，但是各方諸侯，早已各自為政，聽調不聽宣了。但即便如此，我說過，它依舊是一面大旗，如此說來，天下教友皆一家，你這麼說，我也不否認。」

  我看到文公子，哦，閔公子對邪靈教的歸屬感並不是很強烈，曉得像他們這一代年輕人，即便是能夠名列那邪靈教四大公子之中，估計在自個兒的山頭上面稱王稱霸慣了，自然也容不得有人對自己指手畫腳，任別人擺布。

  我沒想到一直疑惑的疑團竟然在這兒解開，當下也是沒有猶豫，繼續問道：「那麼，先前走私專案組被滅慘案，也是你們做得咯？」

  閔公子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你說鄭成利他們撲街嗎？都說了，做人留一線，你若是給面子，大家都好商量咯，但是那狗日的偏要將什麼都弄得清清楚楚，那就不好意思了，你要我死，那我先把你給弄死，看看到底是誰手底里硬朗？不過說句實話，鄭成利這個老烏龜當真是名不虛傳，出奇的硬朗，要不是我幾個師兄在，說不定還啃不下他來。」

  我將魔劍點在了地上，蓄勢待發，繼續提問題：「像你們這些人，並不用做太多的惡事，其實都能夠生活得很好，為何還要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我這直指本心的提問一出，突然前方傳來一陣爆笑，閔公子以及旁人仿佛聽到了莫大的笑話，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好久之後，閔公子的手才從小腹挪開，臉色開始轉冷，咬牙切齒地說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這個世界，若是想要成為人上人，就得踩著無數人的腦袋悍勇而上，你不想出頭，別人就踩到你腦袋上來了，我們閔教倘若個個都是大善人，說不定今天就已經被人給吞進肚子裡面，連骨頭渣渣都不剩了……」

  「誰要吞併你們？」

  我突然有些好奇起來，感覺這似乎跟那神秘的彌勒有一些關係，閔公子的眉頭一抬，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寒聲說道：「姓陳的，你我其實也可以相安無事的，結果你倒是好手段，竟然查到了這裡來，此劫不過，我們這些年的辛苦全部泡湯，這仇恨大如天。我之所以回答你的三個問題，是敬重你此刻的江湖地位，你還真的把我當作犯人來審了？」

  這青年不愧是所謂的邪靈教四大公子之一，雖然私生活糜爛不堪，但是正經起來，整個人的氣場卻並不比我當初所遇到的閻羅公子差上幾分，就在他準備擺出架勢的時候，我身後一直默然不語的徐淡定突然一聲大叫道：「大師兄，好了！」

  這話語一落，閔公子的腳下突然現出了一片黑霧，他的身子陡然下沉幾分，而腳則被束縛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這是徐淡定的本命鬼靈在作法，悄無聲息地潛入，再暴起而擊，實在出乎人的意料，不過這東西並不能堅持許久，我不再猶豫，緊繃如弓一般的身子猛然一動，便利箭一般地朝著前方的文公子射去。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麼多的傢伙，特別是還有黑蟻這般的高手，以及十來把槍枝，我並不奢望自己能夠將這些人全部撂倒，只是希望能夠將此間身份、地位最高的閔公子一舉拿下。

  拿下了他，萬事皆休；拿不下，我則萬事皆休。

  是死是活，就在此番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