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預料之外的辛苦

  北疆王是個大菸鬼，這件事情與我無關，但是當他將自己卷好的莫合煙遞給我，並且為我點燃的時候，我頓時對這位名列天下十大的高手產生了沒來由的好感。

  這煙是一種由黃花菸草的莖和葉碾碎之後摻和晾曬而成，裡面呈顆粒狀、較為粗糙，抽起來有一種濃烈的勁道，很沖，但是很過癮。我連著吸了好幾口，不斷咳嗽，也終於將剛才所受到的震傷平息了一點兒。

  北疆王是一個人單槍匹馬趕過來的，增援大部隊還在後方，有了這樣等級的坐鎮高手，再加上這兩百多荷槍實彈的武裝部隊，其實已經具有了一定的剿滅能力。至於如何操作，大家提出了好多看法。穩妥派的是總局老洪，他主張部隊將石林圍住，然後緩慢排查。激進派的則是我和蕭大炮，主張直搗黃龍，用爆破的方式打開一個口子，然後將坐鎮其中的那東西引出來，再行後看。

  討論一時陷入僵局，北疆王又將兩根煙抽完了，用手扇了扇煙氣，皺著眉頭說道：「好了，日頭快沒了，要不咱去實地考察一下吧？」

  他這般大大咧咧，自然是傳遞著一種強大的信心，不過見過那東西威力的人難免有些擔憂，生怕這位大拿輕視了此次任務的難度。即便是支持立刻前去封堵解決的我也不得不將這件事情跟他講明白，不過北疆王是一個執著的人，與我們說了兩句，便抬腿朝著石林那邊走去。

  這位大爺既然已經決定，我們便不再爭議，連忙招呼人手，除了留下兩個班的戰士在此留守之外，其餘的人全部朝著石林出發。

  走出村口的時候，徐淡定在旁邊輕輕說了一句：「天氣不太好啊……」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我抬頭望天，只見雲層低垂，不知不覺起了風，那冷風從黃河對面貼著地面刮過來，嗖嗖的，有一種刺骨的寒冷。我深呼吸，空氣中有一種混濁的泥土氣息，氣氛壓抑，我忍不住朝著北疆王詢問道：「田大師，現在天氣陰沉，恐怕那些魔蜥會竄出來惹事，到時候可怎麼辦？」

  北疆王渾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擺弄著自己手中的單刀微笑道：「怕甚，直接砍翻便是了。」

  好吧，他這般簡單粗暴的話語讓我有些發虛，不過我跟他有過較量，曉得光憑他這一身勁氣，便能夠在漫山遍野的魔蜥海洋中殺進殺出，而我們還有專業的部隊，一旦構建起一個強大的火力網，那恐怖的金屬風暴便能隔絕一切進攻，倒也不會像昨天那般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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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入石林之中，徐淡定便出言說道：「不對勁，這裡面的東西被移動過了。」

  我們昨日進入石林之中的時候，為了撤退的安全性，我特意讓徐淡定記了一下歸路。聽到他的話，我們這個龐大的隊伍仍在前進，但我們這幾位修行者停下了腳步。我看向總局的觀察員老洪，昨日我們下了洞穴，他則獨自逃了回來，對於此事，他更有發言權。

  老洪臉色蒼白，告訴了我們一件鬱悶的事情——他昨天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跌跌撞撞地逃出來，根本沒有記住什麼路徑。

  老洪指望不上，我回過頭來與徐淡定仔細核對，發現其實差別不大，主要是有好幾個路徑似乎因為陣法，昨天障眼，今日返璞歸真，如此而已。我在心中自己卜算著，然後詢問北疆王的意見。進了林中，他表情嚴肅，顯得冷靜而沉著，聽到我的問話，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字：「走！」

  北疆王帶頭往前走，一路左拐右拐，仿佛前面有一條線指引著他一般。大約走了十分鐘，突然他的腳步停下來，轉過頭，看著我和蕭大炮說道：「這個地方，可是有那蒙古王寶藏的傳說？」

  蕭大炮點頭說是，又問前輩是如何曉得的。北疆王嘴角含著笑，仰頭看著那些高聳的石柱說道：「我聞到了味道……」

  他這般意味深長，讓我心生不安，拿眼神瞅蕭大炮，蕭大炮也只有報以苦笑，不作回答。

  隊伍繼續往前走，不知不覺，北僵王竟然帶著我們來到了生長著藍飢饕蘑菇的那片區域，張大明白拍碎的石柱還在原地倒立，微微流動的風將一股輕微的異香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鼻間。

  想起那天幾乎每個人都中招的情形，我臉色一變，大聲招呼道：「大家都不要呼吸，小心有毒！」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然而北疆王一陣微笑，淡定地說道：「這倒也無妨。」

  他這麼說著，隨手拿下叼在嘴上的捲菸，然後右手五指虛抓，地上有一股氣被他憑空抓起，接著他將抽到一半的捲菸彈向空中，掌心遙遙一罩，就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下，前方陡然生起一陣火雲燒，大片大片的紅雲垂落，一瞬間，我們的四周變成了紅色的海洋。

  這場景讓所有人都心頭一滯，這才想起來，能夠名列天下十大者倘若只有著一手好刀法，卻沒有幾把手段，哪裡拼得過若干對手？

  這火焰來得快，去得也快，下一秒鐘，火海便化作虛無，只剩滾滾的熱意在周邊流連。周邊好大一片地方都是黑黢黢的煙塵灰土，那些容易讓人致幻的蘑菇都已經變成灰燼。

  一曲火雲燒，竟然能夠直接抽取地下殘留的磷素，然後放出這麼一大把火焰，這手段當真是厲害。

  就在我們瞠目結舌之時，屹立場中的北疆王突然動了，他腳尖一點，人便出現在了十米開外，手往空氣裡面一抓，直接抓出了一頭渾身黑鱗的直立魔蜥來。那畜生還想逞些蠻力，然而嘴巴剛一張開，一道白色的閃電從它的脖子之間閃耀而過，唰的一聲，但見鮮血迸出，它已身首分離。

  這一道白色的閃電，自然就是北疆王手中那把單刀閃耀出來的光華，快得讓人的肉眼難以捕捉，只有驚嘆。

  一刀斃敵，北疆王並不停頓，而是將手中的單刀玩出花樣來，不斷地抖落刀花，每次斬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空處，便有一頭魔蜥從那虛無之中跌落下來，要不身首分離，要不一刀兩斷，顯得十分果斷，而且節奏緊湊，讓人目不暇接。

  在場的普通戰士都被眼前這個靈活無比的胖子和從無到有的魔蜥屍體嚇了一大跳，膽小的，甚至連連後撤，嚇得槍都要丟掉了。

  蕭大炮和手下以及部隊的幹部們都在安撫戰士們的情緒，而我則與嚶嚶朝著前方衝去。

  當我們到達北疆王的身邊時，他已然停下了腳步，手中的單刀朝下，那血水順著血槽往下走，滴滴答答，不絕於耳。在他的身前，有超過二十頭的直立魔蜥躺於地上。

  斬殺這麼多魔蜥，北疆王沒有一點兒喘息，不過臉色變得更加嚴肅，回頭跟我說道：「我終於曉得，為何你這般的後輩還會這麼吃虧了。」

  我點頭，然後說道：「前輩，這些東西到底是隱藏在哪兒的，怎麼我看不到？」

  北疆王說道：「這裡有一個天然的惡靈法陣，通過相似的石林和路徑來讓人迷失方向，因為隱在陣里，你自然看不到。這些貨遠比我想像的更加厲害，此番恐怕會比想像中的更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