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漫山遍野的魔蜥

  我聽到了聲音，不知道是風的嗚咽，還是別的呼喊聲，於是下意識地走過去，低頭往裡瞧。

  這道石縫足有七八米長，寬兩米，可能更長，只不過剛才倒塌下來的石柱碎塊將其掩埋，使得我不能窺見全貌。從這趨勢看來，無論是嚶嚶，還是徐淡定和張大明白，都很有可能在避之不及的情況下躲入裡面逃生。

  接著我聽到了那魔蜥的叫聲，以及隱約一道人聲。

  我沒有多想，準備朝石縫之中爬去。

  然而這時候，一道呼聲叫住了我，我扭過頭，瞧見老洪一臉嚴肅地喊我：「陳組長，這石縫透著一股邪勁兒，下之不祥，你最好考慮清楚啊。」

  此刻的老洪右肩之上血肉模糊，臉上青一塊白一塊，有輕微灼燒，我不用仔細看便能夠瞧出他驚魂未定的情緒來，曉得今晚這一系列的緊急狀況發生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承受範圍，倘若能夠選擇，他一定會叫我跟他一同折返回村子，然後跟上面求援。

  然而我不能夠放棄那些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兄弟，不能放棄嚶嚶，讓我走，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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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心靜氣地說道：「老洪，事情的確有些猝不及防，我也不曉得他們是否在裡面，不過要我放棄他們，那是不可能的。當然，或許我的判斷有誤，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瞧我淡定自若，老洪點頭說道：「你請講。」

  我說：「老洪，這碎石無數，不知道有沒有人被埋其間，所以請你幫我在這石場中把守，監察一番，倘若有，還請你想辦法解救一下。」

  聽到我的提議，老洪知道我把危險留給了自己，而把短暫的安全給了他。他思考了兩秒，點頭答應道：「如此也好，我在外面搜尋，你快去快回。」

  我將魔劍背上，將辟邪小劍緊握手中，然後順著石縫往下爬。

  我瞧見就在我往石縫之中爬去的時候，老洪立刻找了一個安全的位置躲藏起來。

  我曉得作為一個工作人員，老洪已經很盡職盡責了，但人家畢竟有著自己的考慮，惜命也是人之常情，並不能指望他與我們捨生忘死。

  天大地大，能活下來，最大。

  石縫傾斜朝下，光線越發黑了，路滑溜溜的，難以行走。我下到一段距離，便聽到那魔蜥吐舌頭時發出的「嗤嗤」聲，以及好幾聲怒吼。

  是張大明白。我在茅山多年，對師兄弟們十分熟悉，一聽到他還活著，立刻振奮無比，腳步也不由得快了幾分。

  這石縫朝下分成好幾條甬道，並非無光，岩壁兩旁有一種淡綠色的藻類，散發出微微的光芒。常人只覺得視線一片黑暗，我卻能夠分辨出路況來。再往前看，那兒一片微光蕩漾，反射過來，感覺還有河流之類的東西在。

  我循著聲音沖入其中一條甬道，沒走十幾米便瞧見前方的地上伏著一個人。我心中大慌，快步走到跟前，一把翻過來，卻見是跟著蕭大炮的一個兄弟。

  這兄弟愛笑，年紀不大，滿臉陽光，此時此刻卻成了一具沒有了呼吸的死屍。

  我快速地翻看了一下，見他胸膛被掏得血肉模糊，心肝脾肺都不見了，身上黏糊糊的，散發著臭味，讓人心中發涼。

  我緊緊抓著手中的辟邪小劍，快步向前，沖了三十幾米，突然發現腳下一空，差一點兒摔倒在地。原來這兒有一個兩米多高的坎兒，坎下則是一處巨大無垠的廣闊空間。

  我從小就鑽過許多山洞子，但是沒有一處比這一處巨大，我在金陵時曾經看過別人用來比賽的那種足球場，這兒幾乎有四五個足球場那麼大。

  或許有些誇張，總之是一眼望不到邊，唯有黑暗連綿。

  我失足掉落而下，半空之中，一陣腥氣颳了過來，我雖然沒有用眼睛瞧見，但是全身防備的炁場卻將其勾勒而出，正是一頭渾身鱗甲的兇猛魔蜥。我下意識地一揮手，那無堅不摧的辟邪小劍便扎在了這玩意兒的腦袋上面。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我跟這頭畜生一同朝著旁邊跌落而去，之後一同重重地摔落在地，它死，我活。我從這貨的身上艱難爬起，腳下感覺一陣軟，低頭一看，卻見又是蕭大炮的一個兄弟，竟然也臉朝上，慘死於此。

  我瞧見這死者屢屢，實在是有些擔心。

  我抬起頭來，朝著遠處望過去，身體不由得一陣僵硬，一股涼氣從心底升起。

  我終於明白了老洪所說的，下之不祥。

  漫山遍野的魔蜥，有站著的，有爬著的，還有生出一雙翅膀在空中撲騰的，一眼望過去，成百上千頭，讓人心生絕望。

  接著我看到了我一直在尋找的人，有舞動五彩毫光的徐淡定，有一雙肉掌闖天涯的張大明白，還有三條尾巴露出、兇悍無比的嬌俏小女孩嚶嚶，以及……蕭大炮。

  我終於看到了蕭大炮，他和三個兄弟肩並肩地圍成一個小圈子，勉力抵擋著魔蜥的攻擊，而在那圈子裡面，還躺著兩人。

  他終於救回了被擄走的兄弟，卻將自己陷在這裡。

  蕭大炮組織起來的防線在這麼多魔蜥洶湧的進攻中顯得那麼脆弱，事實上，倘若不是有這石筍凸起可以周旋，只怕他們早就埋骨於此了。而我們這邊的人也被分割，各成一方，根本無法跟蕭大炮他們匯合到一起。

  此刻，我已經來不及思考太多的細節，甚至都不關心此刻的嚶嚶竟然如此厲害。我從魔蜥的腦殼之中將小寶劍緩緩抽出，又將魔劍給拔出，然後高聲喊道：「所有人，朝我聚集！」

  我這一聲運用了雷意，一聲轟鳴，立刻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注意，我聽到不遠處的兩個師弟發出了一聲歡呼雀躍的叫聲，也聽到了嚶嚶喜極而泣的哭聲。

  遠處即將崩潰的蕭大炮一行人聽到這話，也不由得一陣歡呼，憑空生出許多力氣來。

  我的貿然出頭，雖然給在場的同伴鼓足了勇氣，但也使得那些魔蜥憤怒無比，不但我周邊的，就連遠處的那些畜生都源源不斷地朝著我圍過來。

  這般洶湧的魔蜥大潮狂撲而來，當真是恐怖，我知道倘若以茅山道法，我不能拿捏自如，因為此等場面不是妖鬼之物，而是諸般魔物。

  何謂魔物，既不是本界的產物，也無法融入於陽光之下，但是它們擁有強健的身體和悍不畏死的爆發力，顯得更加恐怖。

  不過對待這些東西，我也不是沒有辦法。

  一步踏出，接著風眼使出。

  此乃深淵三法之一，一經施展而出，所有靠近我的魔蜥都一陣晃悠，偏離了攻擊的方向，而我當即開啟臨仙遣策，一條生路畫出，曲曲折折，與眾人漸漸逼近。

  無數魔蜥被我斬於劍下，徐淡定、張大明白和嚶嚶朝著我飛快聚集而來，四人匯合，凝成一股勁兒，又朝著蕭大炮那兒衝鋒而去。

  就在這段時間裡，蕭大炮又有一名兄弟被撕扯成了碎片。

  當我們趕到蕭大炮諸人身邊時，他們幾乎就要趴下，然而我們身後還有無數魔蜥洶湧，即便匯合，大家也難免一死。瞧見這場面，我的手不由得伸向懷裡，摸出一件罕有的物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