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門排場

2024-09-30 16:36:12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來人竟是茅山宗之人?

  我下意識地朝著那人望去,只見他一頭亂糟糟的灰色長髮,道髻胡亂地用草繩扎著,臉色喜氣洋洋,樣貌並不算突出,還有些黃黑色的老人斑,邋裡邋遢的麻灰色道袍,怎麼都當不起這「執禮」二字。

  我不以為然,圍觀的眾人卻都顯得特別激動。大家來到這茅山峰頂,多則三四天,少則一兩天,人都待傻了,茅山宗的人愣是沒有一個出來。每一個人的心中多少都會犯嘀咕,不知道此番前來是否會有收穫。茅山封山十多年,幾乎與世隔絕,要是人家心血來潮不開了,那麼這些人豈不是白白浪費感情?

  如此一想,便也能夠理解旁人的激動了。一大群人朝著那執禮長老雒洋圍了上去,最為熱情的就是申重和首都的那幾位領導,反倒是黃老自恃身份,只遠遠看著。

  除了我們這些人,還有好多想要拜師茅山的江湖中人,混亂之中,我瞧見和小顏待在一塊兒的那個中年男人似乎接近了雒洋,結果被總局的工作人員擋在了外面,但他還是隔著眾人朝雒洋喊話,還亮出了手中的一個白色信物來。雒洋瞧見,叫住了我們的工作人員,然後與其交談了兩句,接著那中年人歡喜地帶著小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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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見,小顏那天對我所說的話語有可能是真的,說不定她的祖上真的有一位茅山長老呢。

  雒洋長老被接進了院裡去商議觀禮事宜,而我和戴巧姐則被安排在門口守著,不讓人打擾。此刻九霄萬福宮內已經聚集了三百多號人物,男女老少,十分混亂,倘若有人心懷不軌,只怕到時候很難收拾。

  這幾天發生的怪事頗多,戴巧姐憂心忡忡,跟我談起話來,說幹嘛要搞什麼觀禮啊,麻煩死了,人家青城山還不是悄不作聲地就開了。

  我們兩個小嘍囉站在門口,瞧著附近人影幢幢,不知道來人都是什麼目的,所以也不敢大聲說話,只是小聲嘀咕著。我回復戴巧姐,說:「人的臉,樹的皮,凡事都有這麼一個講究,需要一個名義,這也正是我們過來的緣由,你說對不對?」

  雙方商量沒多久,待太陽落於西山,雒洋長老被一眾人等簇擁著走了出來。

  他一路走到宮前的廣場上,站立其間,臉容一肅。這時不知道從哪兒又走來四名頭扎黃巾的力士,大旗一展,就有禮炮一炸,砰砰砰震天響,整整十二連發,直接將場面鎮住了,圍觀之人都不由自主地靜了下來。

  響聲震天之後,迷霧中出現了隱隱的鼓聲,鼓點時有時無,不知不覺間居然就變得波瀾澎湃起來,我循聲望去,只見崖邊有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中年漢子,正抱著一座大鼓使勁兒地擂著。

  「咚、咚、咚……」

  鼓點震天,整個山頂都在應和,我感覺腳底下的塵土都在隨之而動,渾身的血液也開始沸騰起來,隨著這節奏,仿佛想要吶喊,挺身而出一般。

  「好強悍的音律道術!」

  身邊突然有人感慨,我扭頭一看,卻見劉老三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場中,目光直勾勾地瞧著那個渾身濕漉漉的漢子,凝聲說道:「這個人應該就是茅山宗的徐修眉了,此人練就了一身翻江入海的好本事,能夠在水中浸泡七天七夜而不起身,想不到竟然還是精通音律的大拿。」

  茅山底蘊如此深厚,實在是讓人感嘆。隨著那鼓聲將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起來的時候,橫空之中又出現了兩人,扛著一方大旗,左邊上書「上清」,右邊寫著「茅山」。

  這旗子足有三四丈高,是直接用一整棵松樹削制出來的,底部足有海碗大,卻被那人舞動得如牙籤一般輕鬆愜意。

  這些人都是驟然出現,恣意狂舞,在這樣的鼓聲中,有人高聲念誦起了《道德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一開始還只是嗡嗡細語,而後充斥在我們的耳中,再過了幾秒鐘,就仿佛浪潮一般,直接鋪天蓋地,洶湧而來,整個天地間都充斥著這鏗鏘有力的道經,仿佛萬千人在一同念誦,迴蕩不休。

  我雖是外行,但是瞧見這副場面,難免有些心情激盪,這才曉得茅山所謂的重啟山門的觀禮是這般氣派,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肅然起敬。

  所謂觀禮,實則立威。

  我瞧見這些人有一個特徵,那就是雙腳下都綁著一個紙紮的角馬,上面炁場凜然。就在這鋪天蓋地的誦經聲中,居中而立的雒洋長老朝天祭祀道:「三清在上,三茅祖師護佑,我茅山宗於今日重臨世間,弘揚道法,傳承古今,臨於世,敏於行,有請諸天神靈見證,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開!」

  這仿佛是一句訣咒,當最後一聲吶喊而出,也正是那鼓點敲到最急促的時候,一點光芒憑空而出,將整個天地都照耀得光華四起。

  在那一刻,我雙眼都被晃得一陣刺痛,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當我流著淚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一道恢弘大門陡然立在了廣場後面的懸崖上。

  這時有二十多個或老或少的道士從那巨門之後緩緩地走來,門前是萬丈深淵,然而他們腳下仿佛有一層無形之梯一般。我眼皮一跳,瞧見上回接走楊小懶的那個青衣道士竟然也在其中,眉宇凝固,臉色淡然,抱著拂塵,斜背道劍,翩翩而來。

  這些道士的身上都有縈繞的白色氣霧,將其承托得宛如天上真仙,他們在廣場上站定,那四個舞動旗幡的黃巾力士終於不動了,彼此相距五米,立於陣前。

  那兩個舞動大旗的道人將旗杆往地上輕輕一放,這廣場上面的條形長磚就像豆腐爛泥一般,直接被插入了半米。

  強風凜冽,將那大旗吹得獵獵作響。

  茅山,茅山!

  這就是被人稱作道門三絕的茅山宗,一個遁世十多年的頂級道門。

  這二十幾位道士剛剛走到廣場中,突然間有好幾十束光華沖天而起,到了半空之中,光束陡然炸開,幻化出萬千的色彩,呈現傘狀,久久未曾停歇。

  在滔天的鼓聲和絢爛的煙花之中,劉老三在我的身後酸溜溜地說道:「茅山宗當真是底蘊深厚啊,不過搞這般花花架子,倒是讓我看輕了他們。」

  我不理會這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傢伙,自己已被這頂級道門的磅礴氣勢所折服,心中暗自下了決定,想著一會兒人家倘若要招徒弟,我也硬著頭皮上——等老子攀上了那茅山的大腿,趙承風那小子在我面前可就真的沒有什麼好炫耀的了。

  再說了,咱在茅山不是還有熟人麼,青衣老道也曾經說過,我雖然跟他無師徒的情分,跟茅山卻是極有緣的。

  這般想著,我心中一陣熱切。就在煙花最絢爛的時候,所有的道經念誦和鼓點之聲驟然一收,一個形貌奇特、額尖頸細、招風耳、大眼睛、須髯如戟的白鬍子老道士從人群的最後面走出來,但見他胸闊腿長,身頎而偉,龜形鶴背,是個十足的奇人。我看他十分眼熟,只見他所過之處,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低下頭來,口中高呼道:「有請掌教真人。」

  那在場中主持山門開啟儀式的執禮長老雒洋高聲喊道:「恭迎掌教真人陶晉鴻蒞臨茅山峰頂。」

  見到這傳說中的高人大拿,在場的好多人都激動得控制不住情緒,高聲歡呼,那老道士臉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朝著旁人揮揮手。這時首都來人走上前去,與雒洋交接國授聘任文書。

  雙方中規中矩,我沒有瞧見黃老上前,這老者跟茅山宗怕是不對付。

  然而這交接剛剛完成,突然間有一個黑影衝到了廣場正中,朝著那掌教真人高聲喊道:「陶晉鴻,我要向你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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