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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無端落木鮮花生

2024-09-30 16:34:52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這人是陰陽人的分身,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人是鬼,不過這會兒躺在這地上,正渾身乏力,只能不斷地調整呼吸,想著最後的時間裡,能不能再占點兒便宜。

  這一路上,我不知道宰了多少安南人,若是按照數學上一減一的算法,我基本上算是夠數了,而且還大大地賺。

  然而這世上的事情說起來很操蛋,那就是別人的命終究不如自己的值錢,所以臨到了死,我還是感覺有些害怕,不禁抿了抿嘴唇。這兒已經被我來回咬了好幾次,疼得很——我發現包含著《臨仙遣策》的那神秘符文,雖然能夠被我用鮮血驅動,但是只能維持十幾分鐘,一會兒就消失了。

  這人一喊,那邊就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緊接著鐵箍男和陰陽人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那個發現我的男人模樣開始變得模糊,微微一抖,竟然直接就鑽進了那個陰陽人的身體裡。

  這速度很慢,一點一點地融入,所以看著特別地詭異,讓人寒毛直豎。

  鐵箍男站在我的面前,居高臨下望著我,臉色陰鬱,凝神說道:「啊哈,你們終於不跑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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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琢磨著怎麼才能夠占到最後一點兒便宜,於是不說話。那兩人似乎也曉得我正在這兒憋著壞呢,也不忙著靠近,仔細一觀察,才發現努爾已然昏迷過去,而我也是遍體鱗傷,有一種難以為繼的痛苦。

  什麼是束手就擒,這就是束手就擒!

  鐵箍男頓時就變得得意起來,面目猙獰地說道:「不跑了?那就好,接下來我陪你們好好玩玩,免得北邊的同志們說我招待不周——對了,咱們折騰這麼久,還不知道名字呢,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彥悅,代號黑狼,是河宣省縱隊的負責人,她叫美女蛇,而剛才被你殺死的那光頭和尚,則是契努卡的阿巴桑。你們呢?」

  他說到後面,臉色變得有些玩味起來。我也是想要拖時間,便也無所畏懼地說道:「我叫陳二蛋,這是我的兄弟啞巴,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應該是誤觸了某種符陣,結果就出現在了這裡,並不是有意前來挑釁。」

  「某種符陣?」鐵箍男桀桀冷笑道,「並不是有意前來挑釁啊?你們足足殺死了我們二十來個兄弟,特別是我負責的縱隊,這麼多兄弟都死在你的手裡,就連阿巴桑這樣的高手……」

  他說著,心情一陣激動,臉色都潮紅起來,這是仇恨,濃郁得化解不開的仇恨。我卻顯得十分淡然:「好像要殺人的是你們,我們不過是反擊而已。」

  雙方說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鐵箍男朝著旁邊吩咐道:「美女蛇,將他們兩個捆起來吧!」

  那陰陽人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一步上前,俯身想要過來繳我手中的武器,我憋足了勁,瞧見那人貼身上來,便將小寶劍虛晃一招,朝著她的胸口扎去。

  然而這美女蛇當真無愧於她的稱號,雙手柔軟如麵條,朝著我的胳膊纏來,還沒等我瞧仔細,她微微一用勁,我便被控制住了。

  一招被制,並非對手有多強,也不是我有多弱,只不過是因為我太累了。

  我真的太累了,這幾天連續的奔勞和高強度的戰鬥,已經差不多透支了我的體力,所有的一切都在努爾昏死過去的那一瞬間將我壓垮。

  美女蛇將我一下撂倒,自己都有些驚訝,不過她是一個只做不說的人,雙手上下翻飛,將我的小寶劍奪下,接著毫不猶豫地用一根粗繩子將我捆起來。待我被紮成了粽子,她又俯身朝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努爾抓去。

  我被捆之後,鐵箍男一把將我拽過去,啪啪就給了我兩耳光,口中罵道:「小兔崽子,殺了老子這麼多的手下,這一次不把你的皮給剝了,我誓不為人!」

  我被鐵箍男給扇得頭昏眼花,牙齦出血,目光卻死死地盯著努爾那兒。

  美女蛇將努爾依樣捆住,然後想要將那根趕神殺威棍給取下來,然而不管她用什麼辦法,那根棍子就仿佛生長在了努爾的右手上面一般。

  生根了。

  美女蛇雙手握住趕神殺威棍使勁兒拽,將努爾在地上拖來拖去,瞧得我心中滴血,忍不住大聲罵道:「你欺負一個昏死過去的傢伙幹嘛?有本事你他媽的過來動我啊?」

  然而口舌之快終究不能解決問題,鐵箍男擋在了我的前面,左右開弓,「啪啪啪」,給我直接上了十來個大耳刮子,扇得我兩耳嗡嗡響,整個人都暈了。

  就在鐵箍男準備一直扇到我昏迷的時候,突然間,我們都聽到了一聲悽厲的叫喊:「啊……」

  這聲音是美女蛇發出來的,拖長了音調,聽起來格外瘮人。

  鐵箍男終於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扭頭回去,我也透過他身體的間隙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然後我們兩人都被驚呆了。

  原本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努爾,和戲謔地玩弄著努爾的美女蛇,在這一刻都不見了蹤影,仿佛他們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事情是如此的詭異莫測,鐵箍男大為驚訝,將我猛地推開,然後縱身朝著石筍後面跳了過去,接著很快又出現了,左右打量,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他幾乎沒有片刻停留,而是快速在附近各種石筍之間飛快走動,搜尋著自己同伴和努爾的蹤跡。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喘著粗氣返回到我的面前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是不是你那同夥搗的鬼,人呢?」

  鐵箍男問我這個問題,而我也著實不了解,一臉茫然,默然不語。他瞧見我這副模樣,也曉得什麼都問不出來,於是將我狠狠地往地上推,憤恨地仰頭喊道:「到底是誰?你他媽的給我滾出來啊!」

  鐵箍男喊了好幾聲,接著又換了安南語講,整個溶洞空間裡不斷地迴蕩著他憤恨不平的話語。回聲不斷地充斥在整個空間中,來來回回。

  就在他陷入極度癲狂的時候,我瞧見黑暗中突然垂落下來一根柔順的枝條,在他身後的不遠處晃蕩。

  是枝條,就如同秦淮河畔的楊柳,那種隨風搖曳、不斷揮舞的枝條。不過它顯得更加長,更加柔順,晃晃蕩盪,宛如藤條或者麻繩一般,朝著鐵箍男游弋而來。它就像幽冥之中的殺手,眼看著鐵箍男即將被靠近,我想要提醒他,不過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這東西邪門得很,估計我們誰撞上了都得死。不過我反正都是死,死在這玩意手上,比死在鐵箍男的手上要安逸許多。

  至少還有兩個傢伙陪著我們,這麼想一想真不虧。

  我臉上浮現出了暢快的笑容,正好被鐵箍男看到,滿腔的憤怒終於找到了發泄口,於是指著我大聲怒罵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以為事到如今,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樣嗎?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我……」

  鐵箍男正在憤怒狂罵,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根枝條陡然間朝著他的下身猛地一紮。鐵箍男的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兩把雪亮的尖刀跳到了他的手上,揮手就是一割。

  枝條入菊門,那是一件痛苦到極致的事情,而鐵箍男滿懷信心的一刀終究還是落了空,鋒利無比的刀刃碰到這堅韌的枝條,根本斬不透徹。而就在這時,黑暗之中陡然又鑽出了十多根相同的樹枝藤蔓,宛如游蛇。

  這些樹枝藤蔓在空中遊動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一個時間節點驟然爆發,飛速而上,三下兩下將鐵箍男給捆得緊緊的。

  然後「唰」地一下,朝著空中拉扯而去。

  我幾乎是目送著鐵箍男飛上了天,一路滑行到了溶洞最中間的一根貫通上下的巨大石筍之上,我在那兒還看到好幾個黑影子,不用想,就是剛才消失不見了的努爾和美女蛇。

  到底是什麼東西?

  容不得我多想,作為旁觀看客的我也終於不能再置身事外,這一回是我。但見那些藤條無端飛來,因為我也被捆得結實,所以倒是只有三兩根凌空飛渡,接著我也被綁在了石筍上面。

  咚!

  背部重重地砸落在巨大的石筍上,這才發現我的腳下是鐵箍男,努爾在我左邊的不遠處,至於美女蛇則在我的頭頂上。

  努爾依舊昏迷不醒,但是美女蛇和鐵箍男作為此戰贏家,眼看形勢陡轉直變,還有些轉換不過來,繼續朝著莫須有的空處破口大罵,似乎想要將這溶洞之中潛藏的黑手給罵出來。

  不過罵人這一招果真有效,幾分鐘之後,我瞧見頭頂處的那面銅鏡開始生出光華,接著匯聚在了一個點上。

  那是一株巨大的樹幹,樹枝上面盛開著一朵大如蓮座的鮮花。

  鮮花綻放,有一個蒼老的老婆婆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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