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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風符一開百里外

2024-09-30 16:34:06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大光頭倒也不諱言自己的身份,雙手合十後,有些好奇地看著努爾,笑著說道:「腹語?很有趣的本事啊。」

  這人和顏悅色,一點都沒有旱菸羅鍋形容的那般恐怖,像一個鄉間老農,雙手抱在胸前,表示自己沒有攻擊意圖。努爾反而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有趣?呵呵,沒有你將自己多年的好友烈火岩豹殺害來得有趣吧?」

  黑魔砂的臉變得有些深沉了,凝聲說道:「兩國交戰,各為其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對於張金福的死,我表示很抱歉,但是年輕人,一場戰爭並不像你們所理解和看到的那般簡單和純粹,這些是不能夠用是非對錯來衡量的,只不過是立場不一樣罷了。好了,這些骯髒的東西,我不想跟你們談,我們還是來聊聊老羅剛剛拿走的東西吧?這玩意兒你我都用不著,但是對某人十分有用,所以我們來做一個交易,把它還給我,而我則讓你活著離開這裡。」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電風火,官將吏兵;上有六甲,下有六兵,借我御風,逍遙於行,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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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魔砂惟恐我們狗急跳牆,做些魚死網破的荒唐事情,故而耐著性子跟我們兜圈子,然而知曉其為人的我們哪裡信得過他?

  世間萬事,皆是求人不如求己。

  我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胸口的符袋之中有一張符籙,恰好適用於此時此刻的場景。

  風符。

  我不知道旱菸羅鍋是因為直覺,還是別的原因,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予我,但是我曉得此物倘若是落入了敵手,那麼不但烈火岩豹的犧牲白費了,而且捨身給我們拖住敵人的旱菸羅鍋也算是白走了一遭。

  於是我沒有再吝嗇這符袋中越來越少的紙張,回憶起當初老鬼教與我的咒訣,在努爾的掩護下,緩慢而堅決地念了起來。

  當律令出口的那一剎那,我一步上前,緊緊抓住了努爾的胳膊,緊接著我眼中最後的一副畫面,是黑魔砂接近扭曲的臉。

  那一刻,他應該很後悔自己的磨蹭,然而時機已經悄然流逝。

  我的身子在後退,好像被一種強大的力量給碾扁。

  我感覺自己抓不住努爾的手了,不過我心中一直有一個意念,那便是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開拉住兄弟的手。因為我若將他留下,狂怒的黑魔砂一定會將努爾給碾碎泄憤的。

  時間在那一剎那似乎失去了意義,我起先感覺自己仿佛被碾碎了,化作了一張薄薄的紙,然而片刻之後,感覺自己好像在空中飛翔,又或者浸泡在水中。

  很難形容的感覺,唯一讓我有些安慰的是,能夠有感覺,說明我活著。

  這便是極好的。

  在一段時間裡我感覺時間仿佛是停止的,而很快我便感覺又恢復了正常,雙腳踏踏實實地踩在了地上,然後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我的身子沒有想像中的那種沖勢,所以很快就站穩了,抬頭一看,努爾被我緊緊抓著,黑夜裡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接著他跪倒在地,狂吐不已。

  餿臭的嘔吐物讓我也有些頂不住,當即也就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往外面吐出了尚未消化的壓縮餅乾。

  過了好一會兒,我們兩個昏昏沉沉的傢伙方才曉得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這才發現這兒跟兩國交界的叢林地帶有著很大的區別,我們站立的這個地方是一座荒山,下面還有一些耕田,以及零散的村落,不過那村子黑乎乎的,陷入到一片死寂里。

  我和努爾擦乾了嘴唇,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接著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布袋,發現那東西已經停止了動靜,徹底偃旗息鼓了。

  我不敢打開來看,理了理思路,然後對努爾說道:「既然有村子,那麼我們就過去瞧瞧,看看能不能聯絡上指揮部,要知道王朋和三張,以及羅老他們都還沒有脫離險境呢,一定需要支援的。」

  對於我的提議,努爾表示同意,於是我們兩人相互攙扶著,朝荒山下面的村落走去。然而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我們便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因為我看到了半山腰上面有巨大的彈坑分布。

  雖說是自衛反擊戰,但是戰爭其實是發生在安南北部山區一帶,倘若這是老山附近,這炮彈是絕對不可能落在村子附近的。

  努爾撿起了彈坑旁邊的一截化作焦炭的木頭,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看這彈坑,似乎還有些年頭了。

  繼續往前走,我們發現這耕地幾乎都拋荒了,沒有任何農作物在裡面,野草叢生,而當我們來到這個規模並不算大的小村莊時,發現好多房子都已經垮塌了。

  靠村口的地方,牆壁上面都是彈孔。

  我心中有些發虛了,不知道青衣老道的那風符到底把我們給送到了哪兒。兩人繼續往前摸,弓著腰,小心翼翼地。不過沒多久,我們便挺直了腰杆兒。

  因為我們發現整個地方就是一個鬼村,一個活人都沒有。

  我們隨意找了一間還算是完整的房子,走進去一瞧,家徒四壁,格局跟我們在滇南邊境看到的完全不同,牆上連家家都會有的老人家掛像都沒有。再仔細一瞧,努爾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拉著我說道:「二蛋,我們有可能走過了。」

  我看著努爾,苦笑道:「難道我們已經越境,到達了安南人的地盤?」

  這猜測說起來就讓人揪心,深入敵後,這倘若是主場,倒也沒有什麼,而這個地方我們一點兒都不熟悉,語言不通,人也生疏,別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兩國交惡,戰火燃邊關,對敵國的人向來都是懷揣著十二分的仇恨,就如同當初趙承風跟我打賭,說看看誰殺的安南人多一樣,這裡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把我們當做獵物、仇人,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

  那一場戰爭過後,安南出現了好多寡婦村,男人基本死絕了。

  這時的安南人可沒有什麼國際公約好講,當初他們和整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美利堅戰鬥,倘若是有所俘獲,能活下來的也不多。十年戰爭,已經讓它的國民變得相當的凶厲,對於生命也到了一個十分漠視的程度。

  儘管如此,我和努爾還是沒有打算立即離開往北走,越境回國。

  這一晚上的戰鬥,已經給我和努爾造成太多的內外傷了,倘若強行支撐著往北走,恐怕隨便來一個小兵都能將我們兩個給撂翻到底。

  特別是努爾,跟阮將軍的比拼讓他受到了很嚴重的內傷,而後也是一直都在強撐,此刻稍微安寧一些,便邁不動腿了。

  眼看著努爾隨時都有可能昏迷過去,經過一陣簡單的商量之後,我們在這個廢棄村落一處不起眼的地方落下了腳。我讓努爾躺在一張破草蓆上面先休息,而自己則在外圍布置了幾個警示機關。

  布置完這一切,我返回了臨時落腳點,緊挨著努爾靠牆坐下。那屋子上面有一個大洞,月光灑落下來,我這才將心思放在了旱菸羅鍋交給我的那個布袋上。

  這麼多人為了它捨生忘死,那麼這玩意到底是什麼呢?

  我突然之間十分地好奇。

  這時我才發現,包裹著它的那個布袋,在光華照耀下,隱隱有些發光,是金屬交織製成,上面還有用鮮血描繪出來的符文圖案,看著有點兒像是佛家的繪製風格。隔著布袋,我仔細地撫摸著裡面的那條長蟲。

  這玩意其實並不算長,曲曲折折的,最多不過一米,隔著布袋摸上去爽爽滑滑的,卻沒有了先前的那一股狂躁和富有攻擊力的動靜。

  布袋的口子是一根用棉線、頭髮絲和金屬絲交織而成的繩子,我猶豫了好久,不知道是否應該解開來。

  以剛才這東西的反應,只怕我一解開繩子,它就會立刻蹦出來,然後朝我咬來。

  努爾吃過隨身攜帶的藥之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有我看著,他表示出了十足的信任。然而我在天人交戰,不知道是否需要將布袋解開,將裡面的那玩意給拿出來一瞧。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要看一下死活的。

  這般想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喚出白合幫我照看著,然後解開了那繩子。

  我預想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直到我將整個袋子都完全打開,裡面的東西也沒有一點兒動靜。

  我伸手去撈,掐住七寸提溜出來。

  果真是一條白色的長蛇。

  不過它的腦袋上為何還有一根小犄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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