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八仙過海顯神通

  所謂皈依，也就是皈投或依靠之意，將會受到三寶的加持。而三寶，指的是佛、法、僧——佛為覺悟者，法為教義，僧為延續佛的慧命者。

  這是佛教徒入門的基礎，所以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我面前的這個大漢其實算是一個還未有受戒的大和尚。

  不過我實在無法把這個一臉橫肉的壯漢，和那慈眉善目、與世無爭的僧人聯繫到一起去，而且像他們這樣的身份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值得考量的。不過所謂佛陀也有真怒，佛陀座下也有護法金剛和羅漢，作為居士的張良馗介入此中，也不算什麼稀奇之事。

  來人禮貌相待，我自然也不會失了禮數，拱手說道：「陳……叫我小陳，請指教！」

  陳二蛋這個名字，我以前還未覺得，後來總局許老談及過後，我便越發覺得粗俗了，也知道有些場合叫出口不好聽，於是便換了一個稱呼。那個未受戒的大和尚點了點頭，恭聲說道：「我這法門開山劈石，最是兇猛，小陳你可小心了。」

  這話音一落，張良馗一步跨上前來，當頭就是一掌。

  此掌有力劈華山之勢。

  先聲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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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給我的感覺要比趙承風好許多，不過單論難度而言，卻更是讓人頭疼。他因為身體的巨大優勢，力大勢沉，大開大闔，宛如奔走的野牛，讓人難以正面捍敵，唯有在他的長拳鞭腿的範圍之外不斷地遊走。

  張良馗使的拳法是佛家入門級的羅漢十八手，此法為少林拳一脈，講究攻則不露蔽，防則尋機攻，遇強不挨打，遇弱必取勝，有戰則勝敵，直來直往，以力取勝。

  這樣的對手或許缺點多多，我只要加快速度，倒也能夠有機可乘。然而讓我鬱悶的是，每當我拳骨擊打到他的身體部位之時，便會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湧出來，反而將我給震得不輕。

  橫練，橫練，一身功夫全在身體的筋骨皮肉裡面，這反擊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

  這樣的對手讓人頭疼，你打吧，拳頭痛得要命，得不償失；不打吧，對方追著你，讓你一口氣都沒辦法喘勻。

  然而敵人強，我也不甘示弱，當下也是退、轉、閃、躲、縮，一番折騰，充分發揮了我短小精悍，而且還能旋轉的優勢，讓這大個兒對我也是無從下嘴。除此之外，我不斷地測試著王朋跟我講的那些有可能是罩門的部位。

  比如雙目，比如太陽穴，比如臍下三寸丹田處，比如胯下……

  近身纏戰，最著名的手段莫過於沾衣十八跌，這門國術我雖然沒有學過，但是一近身之後，也能夠大概地領會到其中的意思，圍繞著張良馗不斷地擊打。

  然而這些部位都是交手者最防範之處，實在很難打得到，而且即使被我抽空打中了，也是根本沒用。

  時間慢慢地進入了後半段，雙方的體力和意志都開始不同程度的降低。

  就在我一個強行扭身的時候，張良馗一個伏虎躍踢，腳尖重重擦到了我的右腿，我受不住力，一個飛起朝著場邊倒去。

  身子重重落地，還未消化這傷害，對方便化作了一股旋風，又朝著我這裡橫撲而來，誓要趕盡殺絕，不讓我有一點兒可乘之機。

  看著那即將飛起與我身體接觸的巨大腳背，我心中陷入了一陣絕望——要輸了嗎？

  對方就如一輛鋼甲戰車，一聲橫練功夫已經練到了大成的境界，就算是那鎮場高手下來，也不一定能夠占到許多便宜，敗在這樣的對手之下，我的臉面其實也不會太差。

  只是倘若我真的就這樣認輸了，跟兄弟們在一起的承諾該怎麼履行？跟趙承風對決的狂言該如何應下？還有，我要是如此認輸了，那些兄弟們該如何看我？

  陳二蛋不過就是個孬種，是吧？

  不，不要，我不能認輸！

  我抬起了頭來，使勁一咬牙，一股力量便從丹田之中，通過《種魔經註解》中的奇經而上，一直流到了我的雙眼之中。

  接著，我瞧見在張良馗身上，有一團很明顯的陰影。罩門！

  橫練功夫中最薄弱的一處，竟然被張良馗練在了左心房下的兩寸之處，並非王朋之前給我指的亂七八糟處。我心中狂喜，眼看著對手的攻擊將至，腳一蹬，整個身子便橫空跳了起來，然後一個揉身而上，與張良馗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拳是一扇門，我的雙手舞動得肉眼都難以看到，而唯一的殺招卻是落在了張良馗的左心房下兩寸處。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而我的背上則被張良馗狠狠砸了兩拳。

  我口中有鮮血溢了出來，然而最終倒下的，是他。

  罩門被擊中，但我留了手，所以倒也不會將他那一身橫練功夫給破掉，不過他沒有了再還手的力量。我贏了。

  當裁判宣布結束的時候，我就像一個死囚被宣布釋放一般，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情不自禁的喜悅。而那個被我擊倒的佛家子弟張良馗也勉強站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問我道：「你是怎麼發現的？」我微微一笑，很平靜地說道：「直覺！」

  這個答案讓他十分鬱悶，不過我是不會將《臨仙遣策》的任何內容告訴任何人的。直覺告訴我，有朝一日，當我能夠真正理解那枚複雜符文蘊含的意思的時候，也就是我一飛沖天的日子。

  更何況從利蒼墓中逃出，不知道附身在誰身上的利蒼，無時無刻不想要找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暴露自己？

  即便如此，張良馗還是對我的留手表示了感謝。

  這是個老實人，而且許多行為還是諄囑於佛教徒的行為規則，讓人覺得如果能夠與他成為朋友，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第一戰勝利之後，我撤離了擂台，昨天過來給大家治療傷病的那個老頭子出現了，給我做全身按摩。

  他的這按摩可跟後世的大保健、泰式按摩不一樣，無論是對穴道的按捏、肌肉的拉伸和復原，以及其他經脈的疏通，都有著一套極為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且一陣撫弄之後，我感覺他那寬厚的手掌上面竟然有灼熱發燙的暖流涌動而出，全身頓時輕鬆許多。

  這是一個絕對的高手，局裡面為了這一次的比試，看來是十分用心了。

  我一邊接受著按摩，一邊觀察接下來擂台上面的戰鬥。第二場比試的勝出者是張良馗的弟弟張良旭，沒有我這般靈光一現的觀察，他的對手面對這樣一個硬核桃無從下手，最後被拖至精疲力竭。

  第三場勝出者是一個叫做張世界的男子，個兒不高，只有一米六，然而那動作矯捷得讓人應接不暇，料敵預先，將對手給生生玩壞了。

  他昨天是蕭大炮他們那一波的勝出者，我記得忠哥被陰的時候，是這個男人最先出的手。

  因為我離王朋和努爾略遠，所以不曉得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歷，不過能夠進入前列者，必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隨著他的下場，最後一場拼鬥來臨了，趙承風對一個叫做趙中棣的男子。

  聽說那人是河北滄州的，我瞧他的眉目總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一般，名字也有些耳熟。

  兩人交手，你來我往，那個叫做趙中棣的男子已然將國術練至明勁巔峰的狀態，再進一步便是暗勁之地。

  明勁、暗勁、化勁，此為國術的三重境地，與道學修行隱隱有所對應，任何一名能夠步入暗勁的人，都是受人尊敬的國術名家，即便是明勁巔峰也實屬難得，這樣的年紀絕對是天才。

  不過再天才，碰到了趙承風這樣的龍虎山真傳弟子，都沒有出頭的機會。

  趙中棣展現了出神入化的格鬥技巧，然而最終在趙承風的一招風雷奪命手中落敗。隨著一聲響如巨雷的勁氣對撞，這「雙趙大戰」落下了帷幕。

  繼續抽籤分組，仿佛是天意，結果是我對陣張世界，而趙承風對陣張良旭，那個法號名曰釋真饗的鐵甲坦克。

  比試隔了一個小時之後依次進行，趙承風先開始，他繼續以銳不可當的氣勢，獲得了勝利。沒人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張良旭罩門的，不過他可沒有像我一般留手，在長達十多分鐘的對峙過後，趙承風斷然出手，結果張良旭跌飛出了擂台。給我按摩的那個老頭子飛快趕到，結果這壯漢還是暈倒了過去。

  那老頭子臉色十分難看，顯然是對趙承風這狠辣的出手有些不滿。

  不過結束之後，趙承風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我。

  我能夠感受到他的威脅之意，不過沒有再理會，而是登上了擂台，與矮個兒張世界開始了爭奪決賽權的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