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疑團冰釋異端起

  眾人分頭行動，四處搜尋，沒想到卻被我和戴巧姐找到了這麼一個山洞。

  那山洞十分隱秘，是在山壁的夾縫之中，前面有一片荊棘叢林和矮木遮擋著，就算是仔細地搜尋，其實也很難發覺。不過說來倒也奇怪，我從這旁邊路過的時候，突然聞到一縷悠長的暗香，似滑膩的脂粉，咂巴一下嘴，感覺隱約間竟然還有一股甜膩的味道，於是撥開前面的草叢，隻身而入，方才發現了這麼一個山洞。洞口可容一人出入，成紡錘型，跨步而入的時候，裡面竟然還有一縷清幽幽的風吹出來，讓人感覺渾身一陣哆嗦。

  所謂山洞，大概分乾燥的岩石洞和濕潤的叢林洞。前者如果寬敞，可以住人，比如我在五姑娘山頂時的神仙府，以及神農架的觀音洞；而後者因為太過於濕潤，裡面長滿了苔蘚和野草，有的時候還是蠍子、蜈蚣和毒蛇的住所，根本無法住人。另外還有一種，那就是山中野物的居所，譬如狼、狐狸、豹子甚至熊瞎子。

  當然，在這金陵故地，豹子和熊瞎子想來是不大可能的，但是狼和狐狸，以及夜貓之類的小東西倒很正常。如果再意外一點，倘若裡面還有一個專門掏心掏肺的傢伙，可就更是危險了，於是我下意識地將小寶劍拔了出來，以作防身。

  我在前，戴巧姐在後，兩人亦步亦趨地走進了洞子，裡面一股濕氣，黑漆漆的，我停在洞口，而戴巧姐則將手電打開，給我照明。

  繼續走，經過了一條將近十米長的通道，我們竟然來到了一處寬敞的石廳，這空間深入山腹之中。進去之後，我們發現了一些雞骨頭以及熄滅的菸灰，在左邊的角落裡有一塊平坦的石頭，上面滑潤有光澤，感覺就像一張石床一般，四處一打量，便能夠瞧出有人生活過的痕跡，而且時間不等，有很久遠的，也有一個星期前的。戴巧姐俯身在那石床上面聞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來，盯著我說道：「聞到沒有？這裡有一股很濃的……騷氣！」

  所謂騷氣，講得通俗一點，就是男女之間情動之時發出的氣息，也有可能是汗水體液滯留而存在的味道。戴巧姐的鼻子很靈，這居然也聞得出來，我不由得好奇，問她道：「那你說說，這地方最近什麼時候住過人？」

  戴巧姐沉思了一番，小心地說道：「多久？還真的不知道，這東西哪有那麼好判斷？不過我可以說一點，待在這兒的那個人，修行的必定是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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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見她這般篤定的樣子，我不由覺得好笑，問為什麼。

  戴巧姐伸出右手來，食指在紅唇間舔了舔，然後結出一個類似於蓮花印的手勢，食指高高翹起，在空中晃蕩了一會兒，這才回答我道：「很濃重的陰煞之氣，這氣息已經濃厚到了足以改變周邊環境的程度，說明那人要麼修行的是邪惡之法，要麼就根本不是我族類！」

  即便如此，這到底還是一個空洞子，並無其他的人和線索。我們出了洞口，老孔得知之後，也帶著羅盤過來了。當下羅盤一靜止，那指針竟然停止不動了，根本沒有戴巧姐所說的陰靈之氣。

  我們在這兒查探了好一番，這時申重過來告訴我們，他和蔣純在那邊發現了一個火堆，從餘燼的溫度來判斷，很有可能是昨天夜裡點燃的，叫我們過去查探。

  這發現讓我們所有人都振奮不已，匆匆趕到現場，發現這火堆附近還有一處明顯被人碾壓過的草地。瞧那痕跡，我不禁有一個猜測——那個死去的單身漢，最後的時光難道就是在這兒度過的？

  果然，在經過一陣細緻入微的考察之後，申重竟然在那草地上面找到了幾根彎曲九轉的毛髮。

  呃，好吧，還真的有人在這兒滾過草地，至於到底是不是那個死者的，就需要一些更具體的技術手段才能夠得知了。

  一番查探之後，再無結果，於是眾人準備下山返回孟家村去。然而這個時候，蔣純提出了一件事情：這個地方說不定就是第一現場，是不是需要派人在這兒看守著，要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好有人照應。申重同意了這個說法，在問到誰人留守的時候，我因為總是感覺剛才那個石洞有一些詭異，所以堅持留了下來。最後經過商量，我和蔣純兩人留在山上，等待其餘人等下山交接之後，再行返回。

  隨著眾人離去，我與蔣純協商，她留在這兒監視，而我則前往剛才的那處洞子附近，兩人以一長兩短的鳥叫為信號，一旦有情況，立刻通知對方。

  蔣純將自己偽裝好，掩藏在草叢裡面，靜靜觀察。而我則與她辭別，返身來到了不遠處的那片林蔭之前，撥開草叢緩步走回了那洞子前，小心進入。重新回到石洞，我再一次地毯式搜索，終於被我發現了其中的一處離奇地方。

  在西北角的一處突起的石筍之上，我瞧見了好幾道深深的鞭痕，這鞭痕的粗細我很熟悉，讓我陷入了一樁很不好的往事裡面。

  難道真的是她？

  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她時而是一個稚氣未泯的少女，時而又是一個風騷嫵媚的女人，然而不管怎麼樣，那根由人皮混合著蜥蜴皮、獸筋的皮鞭，卻差不離就是如此。想到這兒，我似乎能夠在心中勾勒出一個大概的情形來，越想越生疑，也越感覺這石洞之中，突然變得無比陰森起來。於是我下意識地往外走，然而剛剛走到洞口，就突然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來人是誰呢？

  蔣純嗎？我心中一陣疑惑，正要出去與之打招呼，卻聽出了一點，那就是這腳步聲並非一人，而是一前一後的兩個人，身子頓時一僵，準備抽身往回走。然而又想起那石洞之中的空間並不算大，雖然說不上一覽無餘，但是要藏住一個我還真的有些困難。於是左右一打量，發現在進洞的那狹長通道旁邊，竟然還有一個「L」型的凹口，正好可以藏住一個人，不用擔心被發現。

  這真的是天助我也，我心中一陣狂喜，趕忙閃身入內。而就在我剛剛躲好的一瞬間，那兩人便出現在了洞口處。

  憑著第六感，我猜測來者應該是一男一女。

  或許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兩人竟然沒有立刻入洞，而是在洞口停頓了一下，接著那男的開腔了：「小雅，你放手吧，最近你鬧得實在是太厲害了，連我在雨花台都聽到許多關於這邊的消息，省局震怒。聽說已經派了最精幹的隊伍過來查辦，萬一要真的把你給堵在這裡一番纏鬥，到時候不光是你，就連你肚子裡的孩子都有大麻煩的。」

  這人一出聲，我直接就傻眼了，整個人愣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話語之中的內容，而是說話的這個人，我認識。

  是的，這個人就是我以前在江寧分局二科室的時候，總是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那個黃岐。這個傢伙跟我有好長一段時間的相處，不但在二科，而且後來申重組建工作組前往神農架給科考隊保駕護航，他也在其中。對於這個人的聲音，我熟悉得很，甚至腦海里還能夠隨時回憶起一兩段他挑撥離間或者譏諷我的話語來。

  竟然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腦海里一片混亂，然而這時又聽到了一個女性的聲音：「你除了會說，還會幹什麼？要不是肚子裡面這個小鬼每天拼命地吸乾老娘的生命力，我何至於整天在這裡奔波忙碌？事情是你弄出來的，但是你何曾給我分擔過一點？我若不是自己出來做這些事情，恐怕早就被那個小鬼給吸成肉乾了，哪裡還有閒情在這兒聽你廢話？」

  這女人一陣埋怨，而我更是直接就想要暈倒了去——果然如我所料，雖然聲調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但我還是能夠聽得出來，她就是楊小懶。

  楊二丑的女兒，我曾經的「小師姐」楊小懶！

  這兩個人怎麼就攪到一塊兒去了呢？而且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我幾乎可以肯定，這些被掏空的人心都是進了楊小懶的肚子裡。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兩人一邊聊天，一邊進了裡面的石洞。那裡面我們剛才進去過幾回，但凡有一點兒警戒心的人都能發現蹊蹺，我不知道楊小懶現在到底有多厲害，但是倘若我估計得沒錯，黃岐這廝可是佩槍的，我根本玩不過他們。

  這邊思量著，等他們進了洞，我立刻跑向洞口。然而就當我閃身出洞準備去叫援兵的時候，耳邊一動，下意識地朝地上一滾，接著便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