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殺伐果斷

  人的頭蓋骨究竟有多硬，這個實在是難以用言語去表達，但我卻曉得這個紅臉漢子究竟有多厲害。

  論貼身肉搏的能力，他絕對比我們巫山後備訓練學校請來的那些教官還要兇悍幾分，很多時候這已經跟技巧、套路無關，而是與殺人的膽氣以及生死之間的領悟有關。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在全神貫注的交戰中被人從後面偷襲，一把刀生生扎入了後腦殼子，雙眼一直，連一句狠話都沒有說出口，便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我瞧見了出手偷襲他的那個人，整個人頓時就渾身發麻，大聲地喊道：「孫老師？」

  由不得我不驚訝，因為此人竟然就是剛才早我一步進入盜洞，接著又死在了老鼠會手中的孫策符孫老師。那個留著花白鬍鬚的老頭子，他不是死了嗎？我之前還聽到馬領導吩咐手下對他的屍體補刀，怎麼又出現在這兒，還出手將紅臉漢子刺殺了？

  難道是……鬼魂？

  孫老師的出現，不但將我嚇了一跳，老鼠會的咸穎也嚇得直哆嗦，他被我和孫老師夾在當中，左右一看，孤孤單單，頓時大叫道：「鬼啊！」

  他一叫，聲音自然就傳到了下方去。我提著小寶劍，上前想要讓這個傢伙閉嘴，沒想到孫老師卻朝著我擺手說道：「別，他們用機關把雙包丘那兒的盜洞給弄塌了，沒了他，我們一樣出不去。」

  聽到這個白鬍子老頭的話，我一邊想著難怪戴巧姐她們沒有下來，一邊高興地喊道：「孫老師，原來你真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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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老師苦笑著指指胸口，嘆氣道：「內臟移形術，龜息縮骨功的一種，他們人多勢眾，特別是毛旻陽在，我也只有通過裝死才能得活。小子，你不錯，竟然能夠從那伙喪心病狂的傢伙手中全身而退，怎麼樣，下面什麼情況？」

  我瞧見老頭的胸口一片模糊，不曉得被戳了多少刀，實在很難想像得到，這被戳成布袋子一樣的身體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將下面的亂局告訴了他，孫老師的眉頭皺了起來，大聲罵道：「狗屎，那幫瘋子以為將屍體毀滅就行了，要是真的如此，利蒼就不會是當時最強大的方士之一了。」

  我有些聽明白了他的想法，問道：「你的意思是，利蒼依舊還在，不過是通過靈魂轉移的方式附身在了張快的身上？」

  孫老師的臉色凝重得都能夠滴出水來，寒聲說道：「是，也不是，一時間很難把這事情講清楚。他們這些愚蠢的傢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放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東西來。」

  在說了一陣咬牙切齒的話之後，他的雙眼突然一瞪，看著我的胸口說道：「魔簡在你身上吧，拿出來給我。這魔我們是擋不住了，先出去，從長計議！」

  孫老師遙遙伸出手來朝我討要，我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東西倘若是李局或者是申重朝我討要，我給了也就給了，畢竟懷璧有罪，以我自己的能力也拿不起。但是這孫老師是程老的人，跟我基本上不熟，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刻的他這般詭異，讓我怎麼放心交給他？

  再說了，那魔簡我是貼身而放，他卻能夠一眼瞧出，很明顯對這東西十分熟悉，倘若他並不是好人，我豈不是還有危險？

  我一猶豫，孫老師就察覺出來了，他在停頓了幾秒鐘之後，妥協道：「那好，你先將東西收起來，等我們出去了再說。」

  我同意了他的方案，這時我們才將精力集中在這個惶恐不安的老鼠會成員身上。那傢伙並不擅長武力，瞧見我們兩人手持凶刃，除了渾身打戰，也只有將希望投到我身後的盜洞。

  孫老師年紀雖大，但是手段卻強，一步跨過來，輕輕鬆鬆地將這「老鼠」拎著，將尖刀頂在了他的心口，喊道：「第二套方案在哪裡？」

  他對老鼠會的操作方法十分熟悉，而這剛剛殺過人的氣勢讓那叫咸穎的老鼠會成員一陣癱軟，結結巴巴地說道：「你說什麼？」

  孫老師頂著他的胸口，來到了下到墓室去的隧洞口，朝著裡面望了一眼，看得不真切，不過還是能夠感受得到裡面激烈的拼鬥，他回過頭來，輕描淡寫地說道：「看到沒？不要指望馬老三和毛旻陽了，他們現在被那墓中惡魔纏住了，脫不開身呢。他們死定了，想活命，快點告訴我你們的備用方案。」

  也許是因為紅臉漢子悽慘的死狀，也許是因為胸口尖刀的威脅，那「老鼠」終於結結巴巴地指著遠處的一處岩壁說道：「從那兒走有一處結構層斷點，我們在附近有一條備用盜洞，挖通了應該就能夠出去了。」

  這邊一確定，孫老師也是毫不客氣地從身上摸出了一張像狗皮膏藥的東西，貼在了那隧洞的中間部位。

  接著他把我們都拉到了一邊，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打了一個響指，那隧洞一陣抖動，竟然就直接垮塌下來。那隧洞可不是泥土築成，而是墓壁石板，外面還有白膏泥，這一番垮塌立刻煙塵四散，整個通道都是飛散的細碎塵埃。

  孫老師並沒有立即走，而是返回到隧洞口子處，掏出一支金色的毛筆，一邊踏著罡步，一邊在這亂石堆中畫了許多怪異的線條。

  這行為足足持續了三分鐘才停歇，他轉過頭來，跟我解釋道：「稍微封印一下，免得它很快出來。我們趕緊走，出去之後聯繫上面調集人手，要不然讓這東西肆虐，就沒有人能夠阻擋了。」

  我們三人來到了剛才所指的岩壁處，老鼠會的「鑽山甲」並沒有帶下墓室，給了我們很大的便利。在咸穎的指導下，我們將這玩意重新組裝起來，然後不斷地搖動搖杆，在這岩壁處開鑿出一個可供人通行的通道來。

  嚴格來說，「鑽山甲」也屬於一種法器，或者說部分屬於法器，一人在前面引導，一人在後面搖杆，通過繪滿符文的鋒利切刀，那岩石便如橡皮泥般柔軟得很。

  經過十多分鐘的作業，我們終於來到了另外的一處隧洞，這兒是老鼠會提前布置好的退路，孫老師在前，咸穎居中，而我則在後面。走之前孫老師吩咐我，說這個「老鼠」一旦有什麼異動，立刻將刀子遞出去，要堅決，一點猶豫都不要有。

  我嘴上應著，但是總感覺這個白鬍子老頭兒當真是有些凶戾得過分了。

  不過這話我也只是在心中想一想而已，孫老師能夠帶著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那麼我何必對一個在此之前想要我性命的老鼠會成員產生憐憫呢？

  這一回的盜洞有些長，我們在那潮濕的洞子裡足足爬了二十幾分鐘，才感覺到前面有空氣的流動，清新帶著青草香的空氣吸入鼻子中，讓我已經麻木的嗅覺恢復了一些。然而就在我們即將到達盡頭的時候，那洞口方向的位置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誰？報上名字。」

  這個撤退的盜洞居然還有人在看守？

  我心中大驚，而在最前面的孫老師也停了下來，伸腳踢了過來。這個僅存的「老鼠」挨了兩腳，倒也知趣，朝著那邊喊道：「魯漢、老魯，是我啊，我咸穎。」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幽幽問道：「小咸，就你一個人嗎，其他人還沒過來？」

  我們開始繼續往前爬，而咸穎則回答道：「是啊，我們找到利蒼墓了，發現了好多好東西，不過那邊的通道被堵住了，所以我先把這裡打通。」說著話，我們都已經走到了盜洞盡頭，上面那人嘿嘿笑道：「我們足足打了五條備用盜洞，沒想到那墓地竟然離我這兒最近啊……」

  那人還待說，結果走在最前面的孫老師突然從盜洞中暴起，朝著守在通道出口的那人殺去。

  我聽到洞口有廝殺聲響起，心中也著急，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拿著小寶劍捅前面那人的腳，催他快點。那人背著一個巨大的鐵箱子，十分疲累，不過還是勉強爬出，我跟著滾出去。只見孫老師跟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傢伙拼得正凶，而那個咸穎想要跑開，被我一把抓住死死按在了地上。

  孫老師是個厲害人，在一陣激烈的交鋒之後，他終於將尖刀送入了對手的心口，自己的身上卻又多了幾道嚇人的傷痕。

  這時的我才發現，經過這一段時間，孫老師已經是人不成人，鬼不成鬼，渾身鮮血浸染，十分恐怖。

  殺完了那個留守的絡腮鬍，他轉過身來，只一刀便將把我們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咸穎殺了。我正好按著那傢伙，鮮血飆了我一臉，正納悶著呢，結果孫老師的刀口又比向了我：「小同志，把東西交給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