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重返觀音洞

  時隔半年，我再一次瞧見我爹，發現他平添出了許多的白髮，使得人到中年的他顯得分外老相，我母親也是，淚水漣漣，不住地擦著眼淚，讓我的心都碎了。這一次會面是工作隊的領導安排的，把路線提前告訴了攆山狗，讓他帶著我爹娘過來見上一面，一來解了我亡故的謠傳，二來也是讓我安心，免得去神農架那邊出工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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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反正我還是挺感激的，跟父母見上一面之後，雖然還沒有說什麼便匆匆離開了，但是那心裏面卻是十分地溫暖。

  家是最溫暖的港灣，這話從來都不假。在接下來行路的過程中，我雖然還是有些傷感，但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惆悵，因為我想著等我幫助工作隊解決完剩下的事情，就有機會再見到他們了。

  離別，只是為了更好地相聚，如此想來，便沒有了太多的不舍。

  啞巴是個很敏感的人，他瞧見了我情緒上的興奮，也替我開心，陪在我身邊，不時還逗一下我肩膀上面的胖妞，完全沒有以前那種沉悶之感。看得出來，他對於這一次出遠門還是蠻期待的，甚至希望有著一個不一樣的生活開端。不過這情緒感染不了胖妞，這小猴子自知闖了禍，沒臉見人，於是一開始就蹲在我的肩膀上面，低著頭悄不作聲，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打量人。

  不過工作隊倒是沒有太追究此事，王朋不時過來與我們說話，並且還逗一下胖妞。

  對於這個為自己說話的「王大爺」，胖妞倒是知道好歹的，瞧見他就用手作揖，這副可愛的模樣逗得王朋哈哈大笑，摸了摸小小的猴頭，還給它撓痒痒。王朋的鼓勵讓胖妞終於有了一些活力，開始琢磨著將功補過，獻寶一般地弄了些野果和白乎乎、蠶蛹一般的肥蟲子來給工作隊的人吃，又在休息時間屁顛屁顛地跑到張隊長身旁，給他敲背揉肩，雖然力都錯用了方向，但是這熱情卻感染了所有的人，沒多久，大家都喜歡上了這隻機靈又勤快的小猴兒。

  愛屋及烏，他們又順帶著喜歡上了我，我幾乎不用很努力，便融入了這些人。

  一聊天，才發現大家都來自天南海北、五湖四海，有的是退伍軍人，有的是家學淵源，還有的則沒有講明來歷。不過我卻了解到，他們所在的部門其實是一個比較神秘的所在，就像一個專案組，一旦有類似事情發生，他們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處理妥當。而因為面對的都是一些窮凶極惡的人物，有時犧牲的可能性比較大，經常會有朋友在任務中失去性命，所以讓工作隊的氣氛通常比較緊張和壓抑，算起來，屬於一種比軍人還要危險的職業。

  不過這種工作，在我的生命中已經是非常地神秘和神聖了，想到能夠像電影裡面的英雄一樣，為人民群眾和國家奉獻自己的生命，我就忍不住熱血沸騰，心動不已。

  不過王朋先前雖然還提出讓我加入他們部門，但出了胖妞偷吃的那件事情之後，他便沒有再提起，我也不好問，只有憋在心裡。

  從神農架而來，麻衣老頭幾乎是晝伏夜出，走的也都是偏離人群聚居地的山路、叢林，這是因為我們一路上都帶著十三頭殭屍，生怕引起驚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然而工作隊卻不用，直接翻出了麻栗山，沿路而下，然後到了我們縣城，工作隊從武裝部聯繫了一輛解放卡車，將我們直接拉到了鄂南。

  這是我第一次坐汽車，在此之前，麻栗山根本沒有通車，我只能在去鄉場趕集時，蹲在路邊看那些鋼鐵怪物鳴著喇叭遠去，羨慕得緊。這回坐在車上，聽著那車軲轆在馬路上面轉以及發動機的轟鳴聲，聞著飄散的汽油味兒，一切都是那麼地新鮮。

  有了車，所有的節奏都變得無比地快，第二天我們就到了鄂南的一個小鎮。張隊長他們根據我的描述，特別是我那次私自逃出觀音洞，在溪邊不遠處遇到的那個凶宅子打聽到的地名，大概確定了幾個地點，而我們所到的第一處便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不愧是專業的工作隊，再次進山的時候，我便瞧出了那路十分熟，往山裡面再深入一些，我便對上了號，連忙拉著王朋，告訴他當日我和麻衣老頭、楊小懶，就是從這一邊翻過那片山的。他很激動，拉著我的手，問我這兒離楊二丑的老巢到底還有多遠。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說如果腳程快一些，估計不出三四個小時。

  這消息傳回去，大伙兒都不由發出了一陣歡呼。工作隊跟這件案子也有一段時間了，別的不說，光是領頭的張隊長就小半年都沒有回家了，如果這一回能夠將麻衣老頭的老巢找到，把那些剩餘的殭屍給剷除了，也算是能夠結案了。

  此番前來，為了雙保險，工作隊還帶上了楊小懶。

  這小娘們昏迷了三天，在車上的時候甦醒了過來，神志還在，但就是不願說話。時間匆忙，工作隊也沒有怎麼審她，更沒有把她留在地方上，而是由一個身高體壯的健婦帶著她。這小娘們瞧見我沒有被逮住，反而領著工作隊前往觀音洞，便曉得我背叛了她爹，於是有事沒事就拿那種惡毒的眼神死死盯著我，讓我總感覺有一條毒蛇在脖子後面爬。

  這種情況大家都知道，但是沒有人提起，我當時雖然不知道什麼叫做「投名狀」，但隱約也能感覺到這是工作隊故意的。

  不過既然想要重新獲得自由，我就需要表現出跟楊二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樣子來。

  我們進山一路找尋，很快就來到了溪邊的那間爛房子，接著再往裡走，其實就已經十分熟悉了，大概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終於來到了觀音洞的山崖前。山谷交錯，林密樹深，張隊長瞧見我指的那處隱沒在藤蔓之間的洞口，點了點頭，說道：「嗯，很不錯的藏身之地，一般人即使路過，也不一定會發現那兒還住著人呢，不過不知道楊二丑是否回來過。」

  他沉思了一番，然後回頭喊道：「江南，你帶著陳冰、江霖，先摸上去看看。」

  脾氣很不好的漢子老江聽令，立刻帶著兩個身型比較瘦弱的隊友走了出來，大致瞧了一下離地十幾米的洞口，然後開始往上爬。這三個人十分靈活，三兩下便翻上了洞口，然後一人在外面等待，另外兩人結伴而入，沒多久便傳來反饋：「張隊，沒有人，上來吧！」

  聽到這話，下面的大隊人馬便只留下幾個人照應，其餘的人全部都攀爬上去，包括看著楊小懶的那個健壯婦人。

  重回觀音洞，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我領著人一路往前，走到了最裡面的石廳，卻沒有發現當初麻衣老頭藏在這兒的那十幾頭殭屍。不過根據裡面的布置，還有餘下的那股濃重屍氣，還是能夠使工作隊的一干人員相信了我說的話。看著石廳凹口處留下來的屍漿，王朋十分懊惱地說道：「唉，到底還是來晚了，沒想到那個傢伙反應居然這麼快，到底還是撲了一個空。」

  眾人紛紛表示遺憾，然而張隊長在思索一番之後，卻表示先不用著急，我們今天晚上先住在觀音洞中，明天再想辦法。

  此刻天色已晚，出山不易，還不如就在這兒休息，我在這裡生活半年，十分熟悉，然後開始劈材生火，準備眾人的晚飯。不過雖然這兒食材都有，但是因為擔心麻衣老頭在裡面做手腳，張隊長還是制止了我，吩咐大家吃攜帶的乾糧即可。

  那天晚上，我沒有跟啞巴、王朋以及老江一伙人擠在大廳，而是帶著胖妞回到我以前住的那個小洞子裡。臨睡前還瞧見張隊長找人對楊小懶進行突擊審訊，我瞧著那小娘們看我時詭異的笑容，莫名就有些心慌，生怕她說出什麼誣陷我的話語。雖說清者自清，但是被人潑了髒水，總是會有許多麻煩的，萬一工作隊的領導一個念頭沒有想好，我可是冤得慌。

  我輾轉反側，好久才睡著。然而半夜裡，迷迷糊糊間，總感覺有一絲涼氣在身邊徘徊，好似毒蛇吐信，猛然一睜開眼睛，竟有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孔印入我的眼帘。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