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拿剪刀

  劉海珊堅持要請麥花吃午飯。說什麼為了慶祝麥花終於接受治療，以後就沒有後顧之憂，要過一往無前的生活了，這相當於她跟麥花的賭約她基本可以宣告勝利了。她太高興了必須請麥花吃飯。

  實際上是，劉海珊擔心麥花的狀態，想讓她儘早把治療的藥吃上，才想著兩人先吃飯，吃了飯就能吃藥了嘛。再說馬上也到中午飯點了，兩人緊張了一上午，也真是餓了。

  最終，劉海珊和麥花在離診所不遠的一家驢蹄子麵館，一人吃了一大碗三合一驢蹄子面。吃完，看著麥花吃了兩個治療抑鬱症的小藥片，劉海珊才跟麥花一起出來，去坐上了回盤龍川的小麵包。

  路上，劉海珊建議麥花先不要回培訓班上課，先在家裡吃幾天藥物觀察一下效果，等穩定了再說。而且，她還囑咐麥花，吃藥有任何不適，一定要及時去鎮裡的醫院看看，或者給她打電話。

  麥花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藥物起效了，回程的路上，明顯感覺心裡靜了下來，比來時候可舒坦太多了。腦子也沒有之前那麼亂攘攘鬧哄哄了。

  劉海珊早上是騎自行車來盤龍川的。回到麥花家後，她又騎著車回職田鎮上班去了。

  麥花上炕坐下來跟陳金水詳細說著一早上看病的情況。語氣沒那麼激動了，說話也不是很快。陳金水覺得她雖然看起來鎮定了很多，但臉色還是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也不像之前一樣，一回家就先問自己吃沒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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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些根本不重要。只要麥花沒啥大事，只要這抑鬱症有辦法治療有辦法控制，陳金水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不然的話，可憐的麥花，沒了媽媽，跟著他又受了這麼多苦，啥福還沒享呢，萬一有個好歹，他真是愧對蒼天啊。

  麥花說了一會兒就覺得困了，陳金水趕忙讓她睡一會兒。

  家裡暖乎乎的，麥花蓋著一床毯子很快就睡熟了。陳金水看著臉紅撲撲的麥花，心疼地把搭在她臉龐上的頭髮輕輕別到了耳後。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麥花，直到麥花呼吸均勻綿長。陳金水雙手按著炕輕輕使勁兒，把自己挪到了牆邊，靠著牆坐穩後，又拿起了那本沒有封面的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在家裡沒去培訓班上課的幾日裡，麥花日漸開朗，活力恢復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這中間劉海珊來過一次，給麥花買來一兜子雞蛋，陪她聊了好一會兒天。還趁麥花出院子的功夫，悄悄跟陳金水說了麥花犯病的原因，也就是別人的閒話以及麥花自認為的陳金水態度問題。

  陳金水恨自己不夠豁達。

  說實話，他在麥花上課的前兩周，確實因為聽到風言風語心裡彆扭過。他甚至還想起了他老丈人跟他提過的那個馬強。他雖然心裡堅信麥花絕對不是見利忘義見異思遷的人，他也相信麥花的人品和麥花對他的感情，可是…

  卑劣的劣根性啊…

  自私狹隘的他啊…

  明明什麼都知道，明明極力讓麥花拜師學藝的是他，明明喊著支持麥花參加培訓班的是他…可在看到麥花因為新生活、因為每日進步充滿喜悅和激動的臉龐時，坐在輪椅上連個手工活都尋不下的陳金水，心裡還是不平衡了…

  就因為自己的變扭，因為自己沒辦法跟上麥花前進的步伐，陳金水在麥花周末回家來時，對麥花的態度還是控制不住地冷淡了下來…

  他才是那個害了麥花犯病的罪寇禍首！麥花最在意的明明就是他的心情他的態度他的健康他的一切！麥花想學藝的初衷，也是想改善家裡的經濟情況，早日掙到錢為他看腿啊…

  陳金水裝作上茅房，在廁所里狠狠地捶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閉著眼睛仰起頭，無聲地任憑淚水恣意流淌，流過臉頰流到嘴裡，然後默默將那苦鹹的滋味吞進肚子裡…他再一次發誓，是個男人，就絕對不讓麥花再因為他的言行傷心了！

  也不知道是藥起了效力，還是因為陳金水恢復了和顏悅色，或者是麥花不再恐懼這個抑鬱症覺得也不過如此。總之，麥花的狀態是一天好似一天。

  星期五下午三點多。照耀了一天的陽光還美氣地溫度不減，院子裡明亮亮熱乎乎的。麥花竟不自覺地像往日一樣，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家門外，拿著一個藥盒子硬紙片，哼著歌剪起了剪花。

  她動作輕快，聲音輕柔，明顯心情很是愉悅。讓旁邊聽到的人，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劉海珊又來了。

  劉海珊這回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後面竟然還跟著林大師。

  麥花剪得一絲不苟全情投入，明顯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並沒有發現劉海珊和林大師的到來。

  說來也怪，一向人未到聲先到的劉海珊，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大師一起的緣故，竟然悄默聲地，沒揚起嗓子就進來了。

  直到林大師和劉海珊站到麥花面前，身體的陰影擋住了陽光，麥花覺得視線一暗，她才抬起了頭。

  這一抬頭不要緊，媽呀，竟然是林大師出現在她眼前！

  「師傅！您怎麼來了！」麥花喊人的瞬間，猛然站了起來，然後眼前一黑又馬上蹲了下去。原來是坐太久起猛了，差點眼前一黑暈倒。

  「快坐著快坐著！」林大師一迭聲。

  「你這孩子，急什麼。我今天剛好沒事，有些擔心你，就給海珊打了電話，約她一起來看看你。」林大師繼續說道。

  「看你這樣子，應該恢復的還算不錯？」林大師追問著。

  「嗯，嗯，我這幾天挺好的。自從海珊陪我去看過心理醫生開了藥以後，我每天按時吃藥，最近心裡覺得踏實了，腦子裡面也不感覺鬧哄哄了，連睡覺，也沒那麼多了。」麥花高興地說著。

  劉海珊在旁邊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她，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嘰嘰喳喳地插話。

  「來，讓我看看你手裡這是啥？這還不忘記練習剪花，怕手藝生疏了嗎？」林大師看麥花狀態好，心裡高興，還打趣著這個心愛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