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拒絕拜師

  參觀結束了，看著烏泱烏泱的人群陸陸續續走出大院門，麥花有種激情褪去心裡空落落的感覺。

  劉海珊說大家應該下午直接去接待室諮詢培訓事宜，登記報名。可麥花一夥幾個人意見不統一，暫時還沒有拿定主意。

  最後大夥決定先不管了，先出去找找哪裡有賣吃食的，把中午飯解決了再說。畢竟大家早上五六點就起來了，早上吃過後到現在快中午一點了，早都該餓了。之前參觀的時候精力在剪花上沒顧上，現在這會兒肚子都咕咕叫了。

  雖然對縣城北郊這邊不熟，但劉海珊畢竟是她們中唯一一個城裡人，她領著大傢伙找到了一家關中老碗面麵館，每人要了一個大碗油潑麵，美美地吃完後，還喝了麵湯。結帳的時候劉海珊說這頓她請了，眾人一聽那哪行，趕緊紛紛掏錢出來把自己的付了。就算平時在家再節省，今天進城，大家也都是特地帶了錢的，出門在外哪能空著口袋呢，誰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攢下的，再說萬一有個不周不備的不是。

  

  吃完飯已經一點半了，劉海珊又一次徵集了大家的意見，討論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必要再去了解一下，畢竟來一趟也不容易，多了解了解再做決定才是對的。

  等走回了剪紙窯洞的接待室，時間剛好來到兩點鐘，窯洞的工作人員上班了。來諮詢的人還是挺多的，起碼也有個百十來號。麥花她們幾個看前面人多就沒硬擠，自覺地在人群後面排起了隊。

  排著排著就走到了接待室裡面。然後在左手邊靠著窯洞牆，看到設置的有一張剪紙體驗台。台子上有剪刀，有漿糊，有紅綠黃黑桃紅色等各色彩紙，最顯眼的是邊上還有一個「歡迎嘗試」的大字卡片。這個卡片剛好呼應了麥花沒辦法忍住拿起剪刀的衝動。她像之前無數次拿起自己那把破舊的王麻子剪刀一樣，拿起了檯面上一把銀白色挺新挺利，看著不大也沒那麼重的剪刀，選了一張黃色的彩紙，猶豫了一下又換成了一張大紅色的。

  麥花剪花有個習慣，就是從來不打草稿也不畫圖，心裡想什麼就剪什麼，最多也是看見實物略微思索一下就剪。她可能確實有些天賦，小時候簡單剪個小狗小貓老鼠燕子啥的輪廓形象，媽媽和看見的別人就都說很像。後來剪得越來越細緻些，再後來剪得有眉有眼栩栩如生的。

  剪的最多的就是過年時候大家換窗戶要張貼的窗花。不光剪自家的，附近鄰居也都來找她剪，有時候能連著剪上兩三天。還有就是端午節的時候，她們那邊習俗，大門上會貼兩張對稱的剪紙公雞圖，黃紙打底，紅紙剪出來大公雞，綠紙剪的花邊框框，顏色簡單卻雄赳赳氣昂昂地煥發著勃勃生機。也是好多鄰居拿著紙來她家找她剪。越剪越像越活，連雞爪上指節和咕嘟肉都剪出來了，像是一抬腳，大公雞就要拔腳跑走一樣。

  此時的麥花，已經忘記了排隊的事。只見她右手拿著剪刀，左手拿著那張四方的紅紙，嘴巴微微張開，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手裡的紅紙，眼皮也不眨，大拇指帶動著手腕不停地抽動著，時快時慢，時而輕輕用力，下巴也隨著剪刀的節奏微微鼓動，一副全然投入進入渾然忘我境界的模樣。

  排隊的隊伍還在行進中，麥花卻因為剪紙，早已側身九十度不知不覺退出了這個行列。她自然也沒有察覺到，林大師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站在她身後，看了好一會兒她剪紙的狀態了。

  其實林大師幾分鐘前走進窯洞，有認識她的粉絲還驚喜地小聲上去打了招呼。但因為窯洞裡稍許有些嘈雜的原因，加上林大師以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靜，更多的還是因為麥花太投入忘我，所以在整整二十分鐘的時間裡，直到麥花完整地剪完紅紙大公雞，剪完綠紙邊框，再將公雞和邊框仔仔細細貼在黃紙襯底上，輕柔的用手指一點一點壓平撫展，都沒有發現林大師將她剪大公雞的過程都從頭看到了尾。

  「這位女同志，咱們能聊兩句嗎？」看麥花終於完成作品長舒了一口氣，林大師在她身後輕輕地說。

  「啊？啊…您…您是林大師…哎呀，對不起林大師我不知道您來了，沒看到您！」猛然聽到一個溫和親切的聲音，麥花從那種沉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更多的是慌亂和不知所措。

  「哎呀，林大師您過來了呀！」風風火火的劉海珊忽然從前面排的隊伍里跑過來了。她本來也是看麥花剪紙太投入，心裡想著替麥花排隊的。此時瞅見林大師，自然不排隊了，有啥比親自問林大師更明白的呢！

  「麥花姐，快，快打個招呼，這是林大師。就是這次培訓要親自教大家剪紙的林大師！」劉海珊激動地說著。

  「林大師，這是我們那邊盤龍川村的麥花同志，她很喜歡剪紙，自己以前經常剪窗花啥的。」

  「哦，你們好你們好。我看這位女同志剪得確實不錯，剪得也很投入專注，很是有些天分的。」林大師面帶微笑溫和的說道。

  「咱們先出去吧，這裡人多，聲音有些嘈雜。去我工作室聊聊吧。」林大師用鼓勵的眼神看著麥花繼續說道。

  劉海珊在一邊應聲說著好好好，趕忙跑回隊伍招呼了另外幾個一起來的夥伴。一行人從接待窯洞出來，一起去了隔壁被稱作林大師工作室的窯洞，惹得旁邊排隊的人一直朝她們看。林大師心裡有自己的打算，看她們都過來也沒多說什麼。

  窯洞裡牆壁上仍然有很多林大師的作品，還鑲嵌著一塊不是很大的長方形黑板，林大師平時偶爾構思需要時會在上面寫寫畫畫。有時候教學輔導或者處理工作時也會用到小黑板。

  窯洞正面有一張大大的工作檯，旁邊有一個辦公桌，另一側則是一排書架，上面有她恩師庫淑蘭老師的作品集，也有林大師自己已經出版的作品集，還有一些專業書籍等。

  林大師招呼大家坐在工作檯兩側的簡易長條木板凳上，問了大家一些參觀感受，就特地坐在麥花對面，眼睛裡閃現著因愛才而發出的特殊的光芒說：「麥花同志是吧，你剛才剪紙的作品我看得仔細，剪得非常好，已經超過了我們平時普通培訓結業時的水準。」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說實在話，我更喜歡你剪紙時那股一絲不苟的勁兒，跟我年輕的時候非常像。我就直接了當地說吧，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入門弟子，全心全意地跟我學剪紙。我會好好教你，把我掌握的剪紙技巧，毫無保留地都傳給你！」林大師直接、熱烈而真摯地說道。

  「我…我哪裡…」麥花愣住了，嘴裡那個「配」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心中萬分感動和驚喜，林大師竟然這麼器重自己！她用力收了收已經流出眼角的淚花，吸了吸因感動而發紅的鼻頭，默默緩了緩情緒，抬起了頭。

  「林大師，我，我不同意。謝謝您的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