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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破鏡難圓

2024-09-30 14:08:15 作者: 陶罐

  廚房裡。

  黎舒手忙腳亂地做菜,旁邊架著手機,播放博主的做飯視頻。

  她只能說自己眼睛學會了,手沒有。

  她準備做一道蚝油熗生菜,說是要油溫很熱,多加一點蒜末,再將洗淨的生菜倒進去。

  大火熗一分鐘,倒入蚝油,味精,生抽就可以出鍋了。

  步驟簡單,色香味俱全。

  然而,她做的時候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此時正小心翼翼地將蒜末倒進去,都還沒反應過來,蒜末就開始焦了……

  她硬著頭皮將菜做完,盛了出來。

  繼續下一道菜,片水煮雞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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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她全神貫注,但成品口感卻不盡如人意。

  唯一做得還算可以的,應該就是蒸米飯吧,至少不是夾生的。

  「鬧鬧,昭昭,吃飯了。」黎舒盛好飯放到桌上,扯著嗓子喊。

  許昭昭打遊戲時,聽見廚房裡乒桌球乓的聲響,懷疑黎舒要把廚房炸了。

  好奇地走出來,撇著嘴一臉審視。

  「坐下吃飯吧。」

  許昭昭嘗了一口生菜後,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放下碗筷,轉身離去:「我無福消受,還是你們吃吧。」

  黎舒將目光落到外甥身上。

  瞬間,張嘉木感覺亞歷山大,也夾了一塊生菜放嘴裡,然後皺著眉頭問:「小姨,為什麼生菜是苦的?」

  「額……」黎舒也想問,為什麼。

  「那你吃雞胸肉看看。」

  張嘉木夾菜的筷子抖了抖,遲遲不敢落下。

  黎舒只能自己上陣,夾了一塊肉塞嘴裡,立馬就吐了出來:「算了,鬧鬧,你還是別吃了,我來點外賣吧。」

  「不吃肯德基,不吃麥當勞……」從前張嘉木最喜歡吃的洋快餐,和黎舒住的這幾天,都已經吃膩了。

  「好,那我點別的……」

  黎舒從小嬌生慣養,確實不會做飯。最多就是煮個餃子,下個麵條。

  她看著一桌子的菜,心中五味雜陳。

  許昭昭冷嘲熱諷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就你這廚藝,我爸是怎麼看上你的?連我媽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黎舒放下手機,原本不想搭理的,但沒咽下那口氣,沒好氣地說:「昭昭,你這話就說得不對。女性的價值就只有洗手作羹湯嗎?」

  許昭昭「哼」了一聲,沒有接話。

  夜幕降臨,外賣送到了。黎舒和張嘉木默默地吃完,又一起看了會兒動畫片。

  因為許浩南加班沒回來,她總覺得家裡空空蕩蕩的,好像少了點什麼。

  不禁又想到從前他加班是常態,難道以後都要這樣?

  想著想著,失落從心底滋生,將她整個胸腔都填滿。

  時間差不多,她把電視關了,讓張嘉木去睡覺。

  之前每到九點鐘,張嘉木也會很自覺地到客房休息,今晚卻格外反常,一直嚷嚷著要找媽媽。

  「小姨,我想媽媽了。媽媽什麼時候出差回來呀?」張嘉木賴在沙發上不願意動,抱著黎舒的胳膊,仰著小臉兒問個不停。

  「這個小姨還不清楚。媽媽回來了,會來接你的,好不好?」黎舒哄著,「今天先睡覺,鬧鬧乖。」

  在臥室里打遊戲的許昭昭聽見黎舒哄騙的話,尤其是「鬧鬧乖」三個字時,她不由地冷笑起來,嗤之以鼻。

  大人只會讓小孩子乖,大人自己卻只想著怎麼騙他們。

  之前,許昭昭無意間聽到黎舒打電話,已經猜到張嘉木的父母現在鬧離婚。

  她在心裡冷笑,還是一樣的套路,一樣的欺騙。以為瞞著對孩子就不會有傷害嗎?真是可笑!

  「不嘛!小姨,我不睡覺!我要媽媽,媽媽!」張嘉木不停地甩著黎舒的胳膊,怎麼也不肯撒手。

  「小姨打電話問問媽媽,好不好?你先去房間乖乖躺著,把眼睛閉上,小姨知道結果後,就跟你講。」

  「我不去,我要在這裡等著!」

  黎舒無奈,只能打電話給黎萱詢問情況。

  *

  黎舒掛了電話,心中憂慮不已。她輕輕地拍著張嘉木的背,低聲哄道:「寶貝,不要鬧了,快睡吧。」

  夜深了,廚房裡那盤苦澀的生菜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黎舒看著它,心中五味雜陳。她終於明白,生活的瑣碎和現實的壓力遠比她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黎萱家。

  餐桌上擺著一束大紅色的玫瑰花,無比浪漫。

  張文斌為了討好黎萱,在家裡搞起了浪漫。他點上了蠟燭,放起了輕柔的音樂,還準備了黎萱最喜歡的紅酒和晚餐。

  然而,這一切都讓黎萱感到無比的噁心。

  她心裡像被堵住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自從知道張文斌出軌後,她拼命想維繫這個家庭,想讓生活繼續下去,可是,出軌的陰影始終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裡。

  「老婆,請用餐!」

  她冷眼看著已經紳士地幫她把椅子拉開,期待地望著她的張文斌,冷笑著走了過去。

  她拿起刀叉,姿態優雅地切著牛排。

  但是,每一刀都像是劃在她自己心上,忍不住冷嘲熱諷:「對那個女人,你是不是也用同樣的手段?」

  「老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往後絕不再犯!往後我們倆好好過日子!」張文斌是過錯方,他姿態放得很低,哀求著說。

  黎萱也想翻篇,並且這份心意不會比張文斌更弱!

  只有翻篇了,才能維繫完整的家庭,才能對鬧鬧的傷害降到最低。

  她何嘗不想啊!

  但是,做不到啊!

  就像現在,她明明是想笑著,大度的,像從前一樣溫柔地說「謝謝老公」,但是,話到了嘴邊就夾槍帶棒,恨不能將張文斌扎死:「你覺得這樣就能彌補我們的婚姻嗎?世界上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犯了錯的人,賣個笑臉,道個歉,事情就能當作沒發生過?憑什麼?張文斌,你告訴我,憑什麼?」

  黎萱說著,捏著刀叉的手越來越用力,直到關節都開始泛白。

  她並不滿意,發泄似的瘋狂地切著牛排,最後變成胡亂的戳刺!

  張文斌已經極盡所能地彌補,如今已是黔驢技窮。他是過錯方,但他同樣會被黎萱的話刺痛,皺了皺眉,迷茫又卑微地問:「那你想讓我怎麼辦?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老婆,我真的錯了!」

  「我不知道!」忽然,黎萱像是壓抑的氣球,嘭地爆炸了!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端起盤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盤子碎掉的聲音是那麼清脆響亮,像極了她心碎掉時的聲音。

  黎萱的眼淚狠狠地落了下來,她將臉埋到掌心,嗚嗚咽咽地哭泣,啜泣呢喃:「我也想知道,怎麼做才能回到過去,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張文斌走到黎萱身邊,跪到她面前,將頭埋到她膝蓋上,哀求:「老婆,我錯了!你打我吧,罵我吧,怎麼都行!只要你解氣就好!」

  黎萱只是哭,她腦子越來越亂,根本就想不到任何有效的辦法。

  「老婆……」張文斌站起身,嘗試著將黎舒摟到懷裡,安慰道,「老婆,別哭了,會過去的,我們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黎萱有瞬間的恍惚,覺得這懷抱還是以前溫暖的港灣,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顧就沉溺下去。

  但是,當她微微依靠時,腦海里忽然就冒出酒店裡的一幕。

  凌亂的床,床上年輕的女人,垃圾桶里拆開的保險套包裝,以及垃圾桶里打了結的套……

  剎那間,她的胃開始翻江倒海!

  生理性的噁心。

  黎萱幾乎是條件反射,猛地將張文斌推開,聲嘶力竭地喊叫:「不要碰我!也不要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

  張文斌不設防,被她推得打了個趔趄。正好踩到地上碎掉的牛肉,腳下打滑,摔了個四腳朝天。

  同時,他的手正好撐到地上的盤子碎片。

  「啊!」張文斌吃痛,驚叫一聲,鮮血不停地從掌心冒出來。

  換做從前,黎萱一定緊張得不得了,會趕緊去找醫藥箱,幫他包紮傷口。

  但此時,她只是默然地看著,心裡平靜得像一片死水。

  張文斌掙扎著站起了身,他掌中還扎著碎瓷片,痛感針扎般地刺著他的大腦皮層。

  終於,一直以來忍氣吞聲的張文斌,此時也爆發了。

  他紅著臉,惱羞成怒地低吼:「黎萱,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要怎麼樣!」

  「哼,怎麼樣?」黎萱盯著他不停流血的手,掛著淚痕的臉上泛起古怪的笑容,諷刺,「你也就扎破了點皮,知道痛了?你知不知道,我心有多痛?我的心每天都像你的手一樣,在滴血!不停地滴血!」

  張文斌語氣開始變得不耐煩:「黎萱,我知道錯了!我也極盡所能在彌補你,像狗一樣討好你!可是你呢?你就只會冷嘲熱諷,拿刀子不停地扎我!」

  「彌補?你用這種方式就能彌補對我的傷害?對鬧鬧的傷害?對家庭的傷害?」黎萱指著桌上的鮮花,火苗搖曳的蠟燭。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怒極反笑,「張文斌,你覺得這樣我還會像以前一樣感到幸福嗎?我告訴你,我看著這些,只覺得噁心!」

  張文斌的臉色變得鐵青:「黎萱,你一定要這麼咄咄逼人嗎?我奴顏屈膝,難道不是為了我們的家庭著想,為了你和兒子著想!咱們閉著眼睛,稀里糊塗把日子過下去不好嗎?難得糊塗,難得糊塗,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機會?我現在難道不就是在給你機會?」黎萱的聲音里充滿了諷刺,「你出軌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們的家庭?你怎麼不想想我和兒子?不然,會有這麼多事情嗎?」

  張文斌被問得啞口無言,過錯已經犯下,他又沒有後悔藥,還能怎麼辦?

  他憤怒又絕望地一拍桌子:「黎萱,你不要得理不饒人!我承認我有錯,但你這樣無理取鬧,我也很累!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張文斌動了動嘴唇,他恨不能說「實在是過不下去,就離婚」!但他說不出口,他不想離婚。

  黎萱看到他的神情,猜到他的想法。

  突然,心裡的那根刺狠狠地刺得更深了,所有的忍耐和委屈在這一刻瞬間爆發。

  她都沒想過「離婚」的事情,張文斌居然敢想。

  黎萱絕望,憤怒,悲傷,各種情緒海水般朝她湧來,將她淹沒。

  她猛地站了起來,將桌上的紅酒和飯菜掃到了地上,發泄似的驚叫:「啊!」

  一瞬間,家裡變得一片狼藉,殘羹冷炙散了一地。

  張文斌驚恐地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語氣:「黎萱,你什麼時候變成潑婦一樣了?你從前是最溫柔的!」

  黎萱滿眼通紅,布滿血絲,又掛著未乾的淚,顯得極其恐怖,她面目猙獰地說:「你竟然敢問我,怎麼會變成潑婦?你怎麼不捫心自問一下?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張文斌!你就是那個劊子手,是你把以前的我給殺死了!」

  黎萱渾身顫抖,跟抖篩子一樣,死死地盯著他。

  張文斌不知是愧疚,還是別的什麼,被她的眼神盯得後背發毛,不停地搖著頭,念叨著說:「瘋了,真的瘋了!黎萱,你已經瘋了,我也要被你逼瘋了……」

  然後,他踉踉蹌蹌,深一步淺一步地躲回了臥室。

  黎萱望著他的背影,渾身脫力,仿若沙包砸落在椅子上。

  隨後,她神情呆滯,只剩一具空殼,目光渙散地看著並不存在的點。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黎萱正坐在一片狼藉的餐廳中,目光落在了滿是破碎玻璃地板上。

  她動作遲緩地拿出手機,聲音沙啞,氣若遊絲:「小舒。」

  「你怎麼了,萱姐?」黎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她覺得黎萱的語調不太對。

  黎萱深吸了一口氣,「我沒事。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電話那頭的黎舒沉默了片刻,猶豫著說:「萱姐,你什麼時候出差回來?鬧鬧吵著找媽媽,他想你了。」

  因為張嘉木一直在身邊守著,黎舒只能按照之前的謊言詢問,也是暗示黎萱她那邊的情況。

  黎萱望著漫無狼藉,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小舒,我明天出差回來。明天晚上去接他,好不好?」

  「好!」

  「媽媽,聽電話!」聽筒里傳來鬧鬧奶聲奶氣的撒嬌聲。

  黎萱立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飛快地擦擦眼淚,溫柔地說:「兒子,寶貝兒。對不起,媽媽出差太久了,讓寶貝想了。媽媽回來後,當你去遊樂園好不好?」

  「好!我想媽媽做的飯菜了,小姨做得太難吃了……」

  之後,兩人聊了一會兒,黎萱盡力在電話里安撫兒子。然而,張嘉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直在電話里吵吵嚷嚷,怎麼也不肯掛電話。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來接我?」張嘉木的聲音透著一絲不安。

  黎萱的心如被針扎,她溫柔地保證:「鬧鬧,媽媽明天就去接你,好不好?」

  張嘉木卻不肯妥協,「不!我現在就要媽媽來接我!」

  「鬧鬧,媽媽今天還在外面呢,聽話。媽媽這邊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睡覺,明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接你,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張嘉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終,他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那好吧。」

  黎萱鬆了口氣。

  掛斷電話後,她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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