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深情如詩

  三亞，五星級酒店。

  許浩南訂了一個寬敞的家庭套房，酒店靠海，從落地窗望出去就是一望無際的湛藍。

  皎潔的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無數顆鑽石在閃耀。

  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的沙灘，發出輕柔的濤聲。海風帶著鹹鹹的味道，吹拂著面頰，讓人感到無比的舒適和寧靜。

  一群人剛到，大家分別辦理入住手續，將行李安置妥當，便領著孩子們來到了酒店附近的海鮮大排檔胡吃海塞。

  所以，他們也沒顧得上去海邊的沙灘走走。

  夜幕降臨，海風中瀰漫著海魚和烤海鮮的香味，孩子們興奮地在攤位間穿梭，挑選著心儀的食物。

  皮皮蝦，扇貝，花甲，花螺……應有盡有，物廉價美。

  三亞的海鮮非常新鮮，和平時吃到的味道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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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開心，兩個大人破天荒的允許孩子們可以喝點啤酒，但不能多，每個人只能一杯。

  許浩南和宋慧看著許昭昭明媚的笑容，比盛夏的驕陽還要耀眼，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

  兩人則相對無言，面上雖然帶著笑容，心中卻揣著心事。

  「爸媽，你們怎麼不吃東西啊？」許昭昭湊過來，脆生生地問道。

  宋慧：「你們吃，不要管大人。」

  「哦！」許昭昭又和朋友同學湊到一塊。

  許浩南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唉。」他一想到要向女兒坦白，心裡就跟灌鉛一樣，嘴角的弧度都被壓得垂了下去。

  宋慧也是一臉難色，食不知味。

  對女兒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她怎麼承受得起啊？宋慧根本就不敢想像。

  「算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開開心心的，別讓女兒看出來。」宋慧道。

  許浩南點點頭。

  ……

  眾人一直吃到深夜十點多，才晃晃悠悠地回酒店。

  剛到房間，許昭昭興奮地衝進去，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爸媽，我今天和芳芳一起住，不和你們睡一屋。」許昭昭做這個決定，根本就沒有和父母商量。

  「啊？房間夠的呀，怎麼不一起住？」宋慧連忙問。

  家庭套房有兩個房間，互不打擾。

  「我想和她聊天嘛！」許昭昭飛快地衝到門口，根本就不給兩人反應過來的機會，末了還大喊一句，「爸媽，晚安！祝你們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此時，許浩南和宋慧才反應過來，感情女兒這是在撮合他倆？給他們留獨處的空間？

  「人小鬼大！」許浩南無語地說。

  「只可惜，昭昭的心思都白費了。」宋慧感慨一句，「現在正好，咱倆一人一個房間。」

  「嗯。」

  *

  隔壁的房間。

  許昭昭拖著行李和同學兼閨蜜一起住，兩人鬼鬼祟祟地將耳朵貼在牆上，興奮地大叫起來。

  沒有束縛，是自由的味道。

  「你把東西放進去了嗎？」周芳芳問。

  「嗯！」許昭昭眨著眼睛，俏皮地笑起來，「我趁我媽不注意，全部都塞進去了！」

  「你放心，肯定有用，我在爸媽的臥室里看到過！」周芳芳繼續打包票，「你爸媽還不熱情似火，什麼感情都修復好了？！」

  然後，兩個小女孩又尖叫著抱在一起，在床上又蹦又跳。

  *

  另一邊。

  宋慧開始收拾行李箱，把衣服掛起來。

  忽然驚叫一聲：「啊！」

  「怎麼啦？」許浩南沖了過來。

  只見行李箱裡放著各式各樣的情趣內衣，網狀的絲襪……

  許浩南和宋慧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一定是昭昭放的！」宋慧尷尬地說，連忙將那些東西都丟到垃圾桶里，「沒事兒，你回去睡覺吧！」

  如果沒有這一出，許浩南和宋慧還能和諧相處。

  可一旦被暗示，氣氛就變得說不出的微妙。以前家裡好歹還有許昭昭作為電燈泡，現在成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出去，誰能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許浩南頓了頓，打破了尷尬：「宋慧，要不我還是再去開個房吧？這樣似乎不太合適。」

  宋慧瞥了他一眼，猶豫著說：「如果被昭昭發現，你怎麼解釋？」

  許浩南無奈的苦笑：「我心裡總覺得……對不起小舒！」

  「這是昭昭的畢業旅行，現在她發現了，你覺得她後面幾天，還能開心地玩嗎？」宋慧嘀嘀咕咕地說，「對不起小舒，就對得起女兒？我們不是說好，等旅行結束，就告訴她嗎？你再堅持堅持！我也再堅持堅持！你當我願意和你住一間房似的！」

  許浩南還在猶豫，對黎舒的歉意，像是血管里爬了千萬隻螞蟻一樣，一刻不停地折磨他。

  「好嘞，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婆婆媽媽起來了？」宋慧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出去，你把房門反鎖，我也把房門反鎖，咱倆互不打擾，好吧？」

  正在此時，兩人的手機都響起來。

  是許昭昭發了消息：「爸爸媽媽，祝你們玩得開心，有個難忘的夜晚哦！」

  兩人臉上再次黑線。

  他倆如今只剩下戰友情，卻有一個拼命撮合，小招數不斷的女兒！不知道往後幾天還有多少小花招，實在是讓人難以招架。

  「算了，我回房間了！」許浩南轉身離開。

  隨後傳來「嘭」的關門聲。

  可能是有點兒焦慮，許浩南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因為要陪女兒，他也沒有帶電腦過來，都沒有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這邊房間安靜如雞，隔壁房卻熱鬧了。

  許昭昭和周芳芳兩人將耳朵貼在牆上，就恨沒有生一對順風耳。

  「怎麼樣，你聽見聲音了嗎？」許昭昭問。

  「沒有啊！」周芳芳答。

  「你這辦法管不管用哦？」

  「肯定管用！小說里也是這麼寫的！」周芳芳胸有成竹地說，「肯定是酒店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所以我們才聽不見。你放心吧，叔叔阿姨現在肯定乾柴烈火！下巴別管了，打遊戲！」

  然後，兩人有王者上線，甜蜜雙排。

  ……

  不知過了多久，許浩南依舊沒有睡意，他站在窗邊望向海岸。

  夜色下的酒店風景格外好看，椰子樹長得巨大，樹幹光禿禿的，但樹冠卻茂密。在夜色下變得朦朧。

  天空也不是黑色，而是墨藍的，隱隱還帶了一色紫紅的色調，氤氳開來，虛無縹緲。

  許浩南給黎舒發了條消息：「小舒，睡了嗎？」

  黎舒秒回：「剛到家。」

  然後，兩人就打了視頻。

  「家庭聚餐結束了？」

  「嗯。你在三亞怎麼樣？」

  「一言難盡。」然後，許浩南就把許昭昭的小把戲說了一遍。

  黎舒心裡不是滋味，如果是她和許浩南在三亞度假多好啊，酸不溜秋地說：「她希望你倆舊情復燃呢！」

  「我現在心裡全是你，復燃什麼復燃，要燃也是我的骨灰燃起磷火！」

  「大晚上的，你說這個不覺得嚇人兮兮的嗎？」

  「開個玩笑。今天我沒去聚會，爸有沒有不高興？」

  「爺爺的事情剛處理完，還顧不上整治你。不過你要小心了，下面就輪到咱倆了，爸會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們倆身上。」

  「那沒事，你老公我身上最強的肌肉，就是心肌！」許浩南厚臉皮地開玩笑，他看見黎舒的臉，所有糟心的事情全都拋之腦後了。

  他能感覺到黎舒微妙的情緒變化。

  之前都是他各種分享生活，黎舒只是嗯嗯啊啊的應聲，隨便蹦幾個字，冷漠得讓他感覺頭頂懸著一柄巨劍，整日都心驚膽戰。

  今天晚上，黎舒明顯話多了。

  可能是時光的刷子起了作用，將不好的事情都掃淡了。黎舒氣也消了，自然又恢復往日的甜蜜。

  「老婆，愛你！」許浩南躺回床上，側著身看視頻畫面里的黎舒正在卸妝護膚，忽然冒出一句。

  「肉麻！」黎舒嫌棄。

  許浩南卻不覺得：「哪裡肉麻了？我就是愛你！你有沒有看過朱生豪的情詩？其中有一句就是，『醒來覺得，甚是愛你』。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說不出的感覺。」

  原諒許浩南雖然是個中年男文青，但他的天賦都在視覺和畫面，並不在文字上，他一時間難以言喻此時的心情。

  那種愛就像是融入骨血了，想到這個人便心生歡喜，莫名愉悅。

  像是午睡時聽到的蟬鳴，又像是冬日裡蜷縮進沙發的舒適，也像曬過的被子，一頭埋進去，滿鼻腔全是陽光的味道……

  黎舒自然是懂得的，她衝著鏡頭甜甜地一笑：「我當然懂得。」

  因為，她也有同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可以蓋過他們之間遭遇的所有坎坷，讓她幸福的情緒輕易就勝過悲傷。

  沒有雞飛狗跳，沒有爭吵打罵，就算有了矛盾，她也很快就消氣了。

  其實，黎舒覺得自己是個記仇的孩子。一些小事兒，她可以記好多年，適當的時候翻出來刺傷對方。

  她以為對待許浩南也是如此。

  就像被小三的事情，肯定會耿耿於懷一輩子。但是，她竟然一個禮拜就消氣了，想再計較都難。

  可能遇到對的人，就會變得柔軟而包容吧。身上的刺，不知不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