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敢回家

  「沒關係，我自己上去就行。」黎舒。

  「你確定？」許浩南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你如果不想回去，我可以給你在酒店訂個長包房。」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總是要面對的。我只是不想鬧得雞飛狗跳的，等我把他們的工作做好，你再去拜訪比較好。」黎舒連忙解釋。

  許浩南沒有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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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先回去了。」黎舒說完，解開安全帶就準備下車。

  誰知，許浩南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了回來。

  黎舒猛地回身，險些撞到許浩南懷裡。她抬起頭，對上了許浩南深邃的眼神，裡面藏著無盡的溫柔和期待。

  夜晚的微風拂過，將發酵的曖昧吹得充斥著整個車廂。

  黎舒感覺自己的臉頰開始微微發熱，她不停地眨巴眼睛，試圖化解尷尬：「你……你幹嘛？」

  「露營的事情沒做完，我懊悔好久。」許浩南溫熱的呼吸噴薄而出，語調繾綣輕柔，「現在總算沒有心理負擔了，我想繼續……」

  霎時，黎舒被撩得滿面通紅，就連眼尾都染上一絲媚態。

  許浩南輕輕地靠近，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他的唇輕輕地覆蓋在黎舒的唇上，如羽毛般輕柔。

  黎舒閉上眼睛，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緊張和期待。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許浩南的衣角，心臟頓頓狂跳，在寂靜的夜晚中迴蕩。

  夜幕之下，兩個漆黑的頭顱緊緊相貼，久久地挨著。

  一吻畢，黎舒怕被人看見，紅著臉催促許浩南快離開。並且，下午買的東西也沒有拿，不太方便。

  許浩南走後，黎舒鬼鬼祟祟地走到單元門口，找了個樹叢躲起來，仰頭樓望著自家的窗戶。

  燈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但黎舒卻遍體通寒，這證明爸媽在家。

  只有很小的概率，爸媽外出找她了。

  黎舒心中滿是掙扎，眼前的家，那個曾經溫馨的地方，如今卻讓她感到害怕，就像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巨獸是黎強，她一回家鐵定被生吞活剝。

  黎舒實在是沒有獨自回家的勇氣，走到單元門右邊的綠化帶內。綠化帶正好有健身器材，她坐在滑滑梯邊，掏出手機，開機。

  不出所料，一開機，就冒出無數條未接電話提醒、簡訊、微信……她生怕一會兒又有電話進來，連忙開了飛行模式。

  因為離自家很近，她直接臉上家裡的WiFi。

  黎舒微微蜷縮，登錄微信，開始在姐妹群里求助。

  「萱姐。」

  黎萱：「我的天老爺，小舒，你終於出現了！整個下午，你到哪裡去了？」

  「沒去哪裡，就找地方躲起來了。萱姐，我逃婚以後，訂婚現場有沒有出亂子？」

  黎萱見黎舒終於出現，又驚又喜。

  「亂子倒是沒出。本來要打起來了，但是施家自己也理虧，不敢讓事情宣揚開，在幫著一直勸架……吃完飯就散了。」

  「那就好，那就好。」黎舒鬆了一口氣。

  「小舒，你現在在哪裡？你趕快回家，二叔在等你。他和我打過招呼，如果你聯繫我，要給你帶話的。現在，我話帶到了。」黎萱發了語音條。

  「知道了。」

  黎舒抬頭望了自家的窗戶洞，不受控制地縮縮脖子。

  如果只是「逃婚」這一樁事，她還有膽子回去。

  但現在，她又和許浩南閃婚了，哪裡還敢回家？

  黎舒在滑滑梯邊坐了許久，糾結拉扯讓她恨不能薅頭髮。

  好在訂婚選在周六，明天不用上班，不然，她怎麼也要回去拿電腦，拿教案吧？那還不被老爸抓個正著，被他生吞活剝了。

  黎舒猶豫一會兒，忽然感覺腳脖子處有點疼，用力一拍，一隻蚊子黏在皮肉上。

  黎舒蹲坐著，一手撓癢，一手打語音電話，打給黎婭的。

  沒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小舒，什麼事？」

  手機緊緊地貼在黎舒耳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瑟瑟縮縮地問：「姐，能去你家住一晚嗎？」

  電話那頭的黎婭沉默了片刻，隨後果斷地回答：「不行。」

  黎婭知道，此時的妹妹就是定時炸彈，肯定會把老爸引來，到時候她就不得安寧了。

  她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家長里短的事情莫挨老娘。

  「就一晚。」黎舒哀求。

  「才一晚，你不好自己開個酒店住嗎？」

  黎舒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知道姐姐的性格，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

  「那好吧。」黎舒沮喪，準備掛斷電話。

  黎婭感覺妹妹的態度有些古怪，不放心地問道：「小舒，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黎舒沉默了片刻，不敢說話。

  原本，黎婭還只是試探，但妹妹一吞吞吐吐就知道猜對了，嗓子一緊，厲聲低吼：「說話啊！」

  黎舒囁嚅著嘴唇，終於開口，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姐，我…我結婚了。」

  電話那頭的黎婭明顯愣了一下。斷然不可能是施展。

  「你再說一遍？」

  「我閃婚了。」黎舒又補充，「和許浩南。」

  「你要死嘞！」黎婭沒好氣地感慨，十分無語，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別的話來，過了好一會兒又才問，「你現在在哪？」

  「家樓下，我不敢上去。」

  「那你在原地不要動，我馬上過來找你。」說完，黎婭啪嗒掛了電話。

  黎舒愣愣地盯著手機，屏幕的光照得她臉色泛白。

  想來喜怒不形於色，天塌下來都能撐住的黎婭，在聽到她「閃婚」之後那驚詫的反應，又一次提醒她，自己做了多麼荒唐的事情。

  她摸了摸嘴唇，上面似乎還有許浩南嘴唇的溫度。

  此時，她的情緒異常複雜，百感交集，讓她頭腦發昏。

  黎舒從小樹林裡出來，走到小區外的小廣場，坐在長椅上等著。

  這會兒還不算很晚，小廣場上有許多老太太在跳廣場舞。

  她支著下巴，目光有些茫然地盯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焦慮。

  一會兒，黎婭估計也要罵她的吧。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喂，小舒，你回家了嗎？」電話那頭傳來黎萱關切的聲音。

  「沒有。」黎舒的聲音有些低落。

  「怎麼了？為什麼還不回去？」黎萱的語氣透露出幾分擔憂。

  「我沒那膽子啊。」黎舒小聲說道。

  「哎呀，這有什麼好怕的。二嬸下午還把二叔罵了一頓，他不敢怎麼樣的。」黎萱思忖片刻，拿出大家長的架勢，總有操不完的心，「要不我現在過來嗎，陪你一起回去吧？」

  此時，電話那頭傳來張文斌低聲的、沒好氣的抱怨：「你多管閒事幹嘛啦？」

  黎舒立馬說：「不用萱姐，你們早點休息，我先掛了哈。」

  黎萱盯著電話，扭頭瞪著老公：「肯定讓小舒聽見了！你在我打電話的時候，胡說什麼啦？」

  「我哪有胡說？不提醒你，現在你就得出門了。真是的，還嫌不夠亂？這種事情你攪和進去幹嘛了？到時候二叔還以為是你教唆的……」張文斌不開心寫在臉上。

  「那不然怎麼辦？讓小舒大半夜的流落在外？換成你張家的弟弟妹妹，我看你還會不會站著說話不腰疼。」黎萱慍怒，「小舒基本上每周都幫鬧鬧補課，你也不看看，她幫咱家省了多少補課費。你心裡是一點也不知道感激……」

  張文斌語氣立馬軟下來：「我哪有說不讓你們姐妹互幫互助？我只是說這件事情，你不要摻和進去。訂婚的事情，你大半夜過去，還陪了小舒一晚，情況改變了不啦？沒變化的呀。」

  說著說著，張文斌就走過去，摟著黎萱的肩膀，低聲說，「萱萱，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這個世界，沒了你照樣轉動的！你會不會太操心，精神上疲累，所以才遲遲懷不上孩子的？要我說，當務之急是生二胎，不然爸媽又要催了……」

  「懷不上，也不一定非是女人的問題。你啥時候去檢查？」

  「我沒說是你的問題。明天就去，好吧？我只是心疼你太操勞……」

  三兩句，張文斌就把老婆哄好了。

  嘴唇和牙齒那麼親近，都還有磕磕碰碰的時候。黎萱和張文斌肯定是有矛盾的，但從來沒有紅過臉。

  他倆都是會主動退讓的人，還沒吵起來，就哄好了。

  「那你先去洗澡吧。」黎萱將老公推進主衛。

  剛剛，她察覺到了電話那頭的黎舒情緒不對勁，哄走張文斌後，立馬又在群里發微信，關切地問：「小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怎麼感覺你情緒不太對勁？」

  黎舒沉默了片刻，艱難地打字，「萱姐，我閃婚了。」

  「什麼？閃婚！」黎萱顯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到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家人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結婚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能腦子被驢踢了吧……」

  說實話，現在冷靜下來，黎舒也對自己有些無語。

  確實衝動了。

  最重要的一點，她自我感覺，好像也沒那麼喜歡許浩南。至少，沒有喜歡到要和他結婚的地步。

  可能就是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和他擦出了微弱的火花，點燃了引線，成了她反抗父母的由頭。

  她可能只是把許浩南當成撬動地球的支點。

  好在，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後悔。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爛攤子。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麼辦？」黎萱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黎舒的聲音有些無力，「這件事先別告訴我爸媽，保密！」

  「你放心，絕對保密！」黎萱先前還想陪黎舒回家，現在，求她去也不敢啊。

  如果她陪著黎舒一道回家，一定會被所有人誤會，覺得這事兒她是參與者之一……到時候，跳進黃河洗不清。

  好在黎舒已經拒絕。

  雖然她有些不放心，但能力有限，不敢逞英雄：「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

  黎舒放下手機，又開始呆呆地出神。